下属说完,顿了顿,接着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照做了。”
戚乔依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是躲不开的命中注定。
她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死在这个贫瘠荒凉的地方。
无端的想起了多年前,她怂恿林兰蕙和外祖父,想要让白时宜无声无息的死掉。
可原来真的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现如今,已经轮到自己了。
戚乔依一步步的朝着悬崖的边缘走去,脚下是松软的雪地,她踩在上面,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或许,从这里跳下去,对她而言吗,也算是一种解脱吗?
戚乔依的眼睛被风雪吹的睁不开,她深深的呼吸着,吸入肺腑的空气也是冰冷的。
“真的...到此为止了。”她喃喃着,眼神中却是说不出的释然。
她回忆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场衣香鬓影的宴会,她穿着华丽的礼服,像是一只快乐的蝴蝶,在人群中穿梭。
周靳晏站在不远处,复古大理石的柱子,上面有无数的繁华围绕。他一身黑色的西装,半靠着柱子,手中是一杯晶莹剔透的酒液。
烈性洋酒,看起来像水一般无害,实际上是全场酒精度数最高,入口最烈的。
他从容的喝着,和梁闻衍等人聊天,举手投足间风度无双,那双凤眼睥睨众生,完全就是高高在上的人。
他大概是察觉自己的目光,漫不经心的偏过脸,往这边看一眼,消沉又风流。
他的唇色很红,沾了一些酒液,水光潋艳的模样。
而戚乔依站在原地,呼吸一窒,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她对周靳晏是一见钟情,所以所有的爱恨都是极致而热烈的。
戚乔依依稀记得,那天周靳晏在看见戚岁宁之后,便从始至终只看得见她一个人。
她堂堂正牌的戚家大小姐,沦落的连配角都不如。
如果再重来一次,她再也不要为人陪衬。
在看见周靳晏的那一刻,她就会走上前,她会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戚岁宁不会爱你,你选我吧,周靳晏,我会爱你,我绝不背叛你。”
她利用了很多人,极致的丧心病狂之后,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成了可以利用的对象。
可是哪怕如此,她依旧没有利用过周靳晏。
她再如何高傲冷血,自己再如何恶事做尽,可是在她心中,周靳晏永远都是不同的。
他还是初见时,倚墙对自己笑,便一眼耗费自己余生所有欢愉心动的白月光。
戚乔依闭上眼,眼中流下两行泪。
她踮起脚,心脏飞快地跳动,却还是任由自己失重,坠进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魏镜殊的助理们见状上前,看着已经没有生息的悬崖,收回目光。
“走吧。”为首的人说:“可以回去给魏先生复命了。”
悬崖的旷野之上,只有肃杀凛冽的风声,在漫天的大雪里,显得更加空旷...
戚岁宁一直在昏迷着,祁聿礼让人处理好了苏叶的后事,之后便一直在医院陪着她。
祁顾两家虽然不知道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祁聿礼久久不露面,多少弄得人心惶惶。
顾书墨和祁连承站在病房的门口,两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千言万语汇成同一句话:你先进去。
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打搅祁聿礼,床上躺着的戚岁宁,是他差点背弃祁顾两家所有的使命和责任,也要救下的人。
可是如今,确实也是没有办法,不能任由他就这么继续不管不顾的陪着。
“祁聿礼不是最听你的话了吗?你进去说,他一定会听的。”祁连承一本正经,严肃的说:“这话我说不方便,你说比我说好。”
顾书墨真想一个白眼翻死祁连承,不由得怒目道:“我说了他就听?祁连承,这种事情你叫我怎么说!让他现在离开医院回去工作,你让我怎么说?”
“那也不能由着他就这么下去!”祁连承断然道:“现在什么情况!现在祁家和顾家都要乱成一团了!他作为家主,现在回去主持大局,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是!我没有说不应该,可是岁宁还躺在病床上,你叫我怎么开口?”顾书墨冷着脸,道:“顾家这边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用,就先不掺合了,你要找聿礼,你自己去!”
说完,真的转身就要走。
祁连承看出顾书墨是认真的了,连忙拉住他,道:“等等!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现在是我们这两个人在这里置气的时候吗?”
“我没有和你置气,只是这些年,聿礼为了我们两家的事情,已经过得很辛苦了,他要是真的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能支持他?”顾书墨表情缓和,看着祁连承略带着怔然的样子,语重心长:“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还有什么比孩子开心更重要?”
“我明白你的意思,”祁连承表情挣扎片刻,沉声:“可是人活于世,没有人可以放弃自己的责任。”
“责任?你倒是从来没有放弃过你的责任,可是事到如今,你又得到了什么呢?”顾书墨对于祁连承,说是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女儿无端的惨死,如今只剩下祁聿礼这一个血肉,顾书墨护的和宝贝眼珠一样,怎么能容许他重蹈自己女儿的覆辙。
“你什么意思?”祁连承被顾书墨的话语激到,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看向顾书墨,“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又得到了什么?”
祁聿礼早就把这一层的医院封锁,通道上安静到了极点,只有祁连承的质问带着颤音,也不知道是在恐惧什么。
“话需要我说的这么明白吗?”顾书墨冷淡的看着祁连承,渐渐的,眼中漫上了红意:“我已经为了顾家忍下了我女儿的死,祁连承,你不要得寸进尺,再伤害我的外孙!”
祁连承一时间猝不及防,脸色煞白。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祁连承下意识想要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