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和阿雪此刻停在一座小岛上,四面环海,没有人烟,小岛的中心赫然立着一座蓄势待发的活火山。滚滚的黑烟飘在上空,暗红的岩浆零星的缀在灰云层里。地面传来隆隆的震动,千万只海鸟从树林惊起,火山的碎屑笼罩在头顶。
所幸这个世界还能召唤白泽。而小岛上拥有强度足够,密度却很轻的巴沙木。茶茶挥舞着镰刀,将一棵成材的巴沙木砍倒。阿雪在一旁费力的握着茶茶的铁剑清理多余的枝叶。约莫砍了15根,两人将木材绑到白泽兽上,骑着白泽回到海边。
汗水打湿了衣衫,却是不敢停下。茶茶拿起铁剑,剔除掉巴沙木树干上凹凸不平的疙瘩,试图将木材的底部修圆,以减少木筏的阻力。由于星槎内绳索的长度不够,茶茶让阿雪和白泽回到树林收集Y形的小木桩。修整完木材,茶茶又在附近砍了几根细长的竹子,用来做木筏的横沟架。捡起沙滩上的石头,将Y形的木桩跨着竹竿敲入树干,15棵巴沙木全部连接,木筏的主体基本完工。
两人直着身体喘气,发现沙滩上有几块上过颜色的印第安树皮,应该是以前从别的地方冲上岸的。测试过强度后,茶茶就着破开的竹子把它们做成船桨。
炽热的岩浆喷薄而出,流星的火焰裹挟着黑烟从高空坠落。恶魔的手臂攀在山口边缘,震耳欲聋的响声撬开地狱的门扉。电光的紫色巨树冲天而起,茶茶拉起船帆,总算赶在火山爆发前造好木筏。黑龙的脖子套上坚韧的印第安树皮搓成的绳索,拉着帆船顺着海风的方向出发。
天空飘起灰色的雪花,落石的追撵越来越近,万千坠火炸响在耳侧。茶茶抽出镰刀,警惕的站在船尾,时刻准备着将飞到领域的灼热熔岩击得粉碎。水火相容产生的热气和着飞扬的尘埃遮蔽视野。海浪剧烈的冲刷着小船,温度急剧升高,海水即将沸腾,阿雪扶着桅杆瘫坐在帆船中央,惊恐的望向身后越发暴怒的火山。
“别看了。”白泽从阿雪身上下来,尾巴摆动着浮在船尾,轻轻扇动,将追来的落石化为齑粉,“我们不会有事的。”
茶茶撑了一小会儿才依靠着阿雪坐下,摸出一个面包,背着火山啃起来。从早上忙到现在,两人都颗粒未进。
黑龙急速向前,平稳的在水上拖出一串长长的白色浪花。两个小时后,火山的轰鸣彻底消失,小船漂浮在平静的深海。一只海鸥停在龙角上,天空升起弯月,漫天的星斗嵌在天幕,宛如明亮的宝石。星月倒映在海上,四周一片静谧,仿佛飘在浩渺的虚空。
茶茶披了件长衣,学着夏代的调子在海面吹起口哨。阿雪听着悠长的哨声,沉沉睡去。
两人是被雨水拍醒的。紫色的闪电精灵般在苍穹跃动,雨柱宛如长蛇,从天空倾泻而下。桅杆摇摇欲坠,呼吸都变得困难。白泽的身形变得巨大,轻盈的飞到头顶,挡住暴风雨的猛烈侵袭。风雨交加中,黑龙的身体变得绵长,盘在木筏的边缘,不让海浪将船上的主人卷走。
“你家小黑这回挺靠谱的呀。”阿雪说。
“嗯,不知道持久性怎么样。”茶茶说,“我们可能会在海上漂流很长一段时间,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条飞鱼乘着风浪跳到帆船里,茶茶毫不客气的将它变成今晚的夜宵。新鲜的生鱼片,味道美极了。
暴风雨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放晴,茶茶已经逮到七八条海鱼,椰壳内灌满雨水。裹着铁剑叉起海鱼爬到黑龙的脖子上,黑龙无奈的吞吐火焰将海鱼烤熟。谁让火山爆发得太快,两个人连食物都没来得及准备充分,就坐着小船仓皇逃离。
吃完早饭,又休息了一会儿。两人轮流划桨,尽量减轻黑龙力量的消耗。偶尔有好奇的海豚从身边经过,所幸木筏够大,才没被这群调皮的哺乳动物弄翻。鱼群和白泽相伴着,倒也没有显得太过寂寞。鱼虾充足,淡水充分,这个小小的水上乐园,应该能坚持很久。
一个星期后,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连日的水上颠簸,让阿雪的姨妈提前到访,而她们必须打开星槎才能拿到卫生用品。阿雪趴在桅杆上疼到天昏地暗,白泽也因为主人的疼痛变回纹身。
茶茶将绳索从黑龙的脖子上取下。黑龙变成拇指粗细,顺从的环住魔方大小的星槎。茶茶提着黑龙游到离船七八米远的距离,“砰”的一声开启星槎。海水的浮力减轻了黑龙的负担,茶茶快速游到星槎的门边。推开一条缝隙跻身进门,反手快速关上。爬到二楼拿了几包卫生用品,又从冰箱搬出部分食物装进收纳盒里。
黑龙发出低吟,星槎抽搐着,茶茶赶紧从里面出来。抓着黑龙的尾巴浮到船上,星槎重新回到茶茶的包裹。
“你忍着点啊。”茶茶将收纳盒里的厚衣服披在阿雪身上。又在她的腹部贴上两个暖宝宝。黑龙盘在桅杆上歇息,小船摇曳着随风飘荡。
“砰!”茶茶一个不稳被什么东西撞到船头。本能的幻化出镰刀勾在脚底的巴沙木上。
一阵更加剧烈的碰撞,茶茶头晕目眩。三只灰黑的背鳍绕在船边,嘎吱作响的尖牙藏在水里,竟是深海中的鲨鱼闻着鲜血的味道从几千米外赶过来。黑龙的力量在刚才几乎耗尽,勉强按照茶茶的意念卷住阿雪,不让她在摇晃中跌下水。
茶茶腾跳到半空,将黑镰收入手心。
阿雪的脸上没有血色,双唇紧闭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恐惧之中,她甚至忘记了疼痛。茶茶握着镰刀站在小船的中央,双方都没有动作。鲨鱼毫无生气的黑眼睛挑衅般浮在蓝色的鲨背上。不足两米的娇小体型,依然彰显出鲨鱼独有的恐怖气息。
茶茶咬住垂下来的长发,脑中疯狂地计算。能够让危险远离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利用电磁波的干扰,希望鲨鱼们望而生畏。茶茶试过了,沙雕的回应是,除非开启星槎,否则无法制造出安全驱鲨的频率。可惜这里并非陆地,星槎一旦开启将直接坠落,而她和阿雪在下水的瞬间,就会被涌起的鲨鱼撕成碎片。另一条,则是遵从古老而残酷的自然法则,依靠双手杀出一条血路。但黑龙力竭,白泽报废,唯一的依仗是手中可以变换大小的神秘黑镰。
她必须一击必中,同时让三条鲨鱼沉入海底。
只能放弃桅杆了。
黑龙将阿雪卷到桅杆的顶部。茶茶后腿踏在横沟架上,弯曲着将姿态调整到最佳的发力角度。一口气灌入肺里,感受燃烧的气体钻进躯体的每一个细胞。黑气从镰刀中溢出,身体仿佛被鬼魅操纵,旋转的刀刃划出巨大的光弧。
死亡之圆。
三只背鳍连同身侧的桅杆同时斩下,溅起血浪滔天。失去平衡的幼鲨猛烈撞击着,它们张开恐怖的下颚,数万尖锐的牙齿咬合着吞噬一切。
“嘎吱!”这是巴沙木惨然断裂的声音。勉强拼凑的小船被鲨鱼咬去一角。茶茶决然的破开木筏,又是鬼魅的一击,体型最大的鲨鱼连同木材的碎屑一同滑落,皱鳃断裂,新月形的嘴巴半张着坠入深海。来不及喘息,另一只灰鲨跃出水面,翻涌着雪白的肚皮向阿雪扑去。黑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卷起尾巴将它抽回水里,茶茶配合的抄起镰刀挑断剩下的背鳍。纺锤的血肉挣扎几下再也翻不起浪花。鲨血喷射到脸上,茶茶已然脱力。
还有一只。惊惧的心跳声中,白泽从天而降,锋利的爪牙插入软骨扎进脑髓。旋转搅动着,鲨鱼沉入海底。
木筏被咬得七零八落,飘在血腥的海域上。灵兽消失在空气里。隐约听到鸣笛声,雪茶两人趴在木筏边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