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茶茶第五次穿越不同的世界。她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许是镰刀的作用,她的精神在到达目的地前醒转过来。尽管她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无法动弹。无数的流光从眼皮外掠过,耳畔回绕着奇异的声响,就像浮在浅海里,四周都是轻盈的水藻,水面斑斓的波光随风荡漾。这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忽然,支撑身体的海水仿佛被某种力量抽离,身体悬空般往下沉。光线在消逝,极度晕眩后是无尽的黑暗。时间变得极度漫长。
过了许久,亦或是几分钟。点点星光透过眼皮闪烁着。茶茶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什么东西拖曳。视线的彼方,一颗银光缭绕的星辰在她的瞳孔中慢慢放大。星辰晶莹剔透镶嵌在虚空里,缓缓旋转着,速度时快时慢。随着它的自转,周遭的银光也按照这奇特的规律不停闪烁,宛如呼吸吐纳般奇妙异常。
茶茶朝着星辰的方向伸出手,仿佛轻轻一摸就能抓到缭绕在星辰外迷离变换的星云。一股莫名的吸力将茶茶拽向星辰,随着指尖的触碰,她的手里多了一把璀璨的银沙,她竟然真的抓到了星云。流动的星子钻入手心,寒意渗透到骨髓。这种寒冷就像是在冰原上,被饥饿的群狼逼入绝境。
“吃饭了!”阿雪在茶茶耳边喊。
“什么饭?”茶茶腾地睁开眼睛,惊慌失措的表情毫无保留的映照在沙发对面的屏幕里。手掌湿哒哒的,不像是梦游产生的奇怪液体。
“茶茶你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叫都不醒。”阿雪担忧地说,“该不会有什么穿越后遗症吧?”
“什么猪?今天吃烤猪蹄吗?”茶茶从沙发上站起来,找了杯水灌进喉咙,腹中空荡荡的,“我就眯了一小会儿,好饿啊。”
“还是你的帝王蟹。”阿雪说,“得尽快消灭完。放久了味道就不美了。”
“嗯嗯!”
打开星槎的门扉,呼吸这个世界的新鲜空气,将梦魇残留的阴晦感觉一扫而空。星槎降落的地方是一处密林,树木枝叶繁茂。因为常年得不到阳光的直射,罩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目光所及都是些生长百年的古木。树身笔直高耸,老旧的树皮被虫蛀过,大大小小的树洞随处可见。
一条白影在林间穿梭,抖落几片翠绿的树叶。那是一只猴子,毛茸茸的屁股后面长着两条尾巴,灵巧的在身后甩动。茶茶掏出手机卡擦一声,双尾的小猴冲着她扮了个鬼脸。
“你先去瞧瞧能不能看到人。”阿雪吩咐说,转手将碗筷递给“萝卜”——就是茶茶从尼古拉斯那儿顺来的机器人,经过改装专门从事洗完切菜的工作。
“好。”
茶茶爬到露台上,抽出单筒望远镜。参天的古木遮蔽视野,但是没有关系。弹簧从脚底生出,茶茶跳到树干上,把原本猫在树叶里的小猴吓了一大跳。
树林深处细细簌簌躁动不安,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发生战斗。镜头快速移动着,茶茶很快摸清楚情况,几条紫色的藤蔓正攻击着一位白衣少年。黑色的长发高高竖起,身后背着一把二尺长的短剑。紧衣窄袖长靴,身形挺拔,干净利落,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少年身法极快,如落叶般飘忽不定。一边躲避六条藤蔓轮番不间断的攻击,一边找寻机会洒出半透明的冰针。
这些冰针是从少年的体内生出的,就像茶茶的镰刀。冰针所到之处,凝结出一层绚丽的冰花。被冰花包裹的地方变得脆弱不堪,轻轻一击很容易碎裂。只是冰花的命中率不高。手臂粗细的藤蔓仿佛有智慧般躲过少年的连续进攻,调转位置好几次擦着少年的身体过去。即便被少年躲过,藤蔓依然气势不减,鞭打向旁处轻易将少年身侧的古树拦腰折断,飞扬的碎屑凌厉地插到周边的树干上,茶茶忍不住一缩脖子。
本能的移动镜头,藤蔓的附近没有看到其他人,这些灵活的藤条似乎不受人操控。茶茶打开耳边的通讯器,向阿雪描述观察到的情形。
“紫藤是活的?”阿雪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
“嗯,那个少年的衣服很普通。”茶茶说,“他身上背着的短剑看起来也很普通。黑乎乎的,剑身又短又厚,甚至可以说很粗糙。”
“普通的少年却有不凡的身手。”阿雪沉吟一声,“你是想说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不普通?”
“对。”茶茶对着空气点头,“用你家苏明衍的话来说,就是灵气异常充沛。明显是建国前的世界,普通的树藤吸收天地灵气幻化成了精怪。”
两人熟练地换上古装,随便梳了个发髻,迫不及待的背着星槎不远不近的继续围观。少年似乎开发出阿雪所期盼的冰霜属性,不由格外关注。
白衣少年闲庭信步般在藤蔓的大网中游走,一人一物对峙了将近半个小时。紫藤终于失去耐性,暗紫色的菱形叶片虎虎生风,攻击力道越发强劲,触手一般在地面翻腾扭转。两条老藤封住去路,三条稍细的来回纠缠,最为粗壮的主茎扫过少年的头顶,干枯的表皮突然张开一道小口,柔韧细小的幼藤从中破开,直取少年的咽喉。
少年刚躲过一轮藤蔓的疯狂围攻,未曾料到这样的变故,细小的幼藤来势极快,容不得他再次闪避,情急之下挥动背上的短剑格挡,硬生生将幼藤斩断,紫红色的汁液喷溅到他身上,少年一个趔趄,捂住鼻子连连向后退去。
汁液似乎有毒,原本飘逸的步伐变得紊乱,飞舞的冰针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得心应手。少年的动作跟不上意识,交错中,一道老藤狠厉地抽开少年的皮肉,鲜血飞溅着,阿雪能看到他的手指在不停痉挛。身旁的茶茶摁住阿雪,示意她先稳住不动。现下还不能确定是汁液还是别的什么产生毒素,藤蔓因为沾染少年的血液凶性大发,初来乍到,她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又一道藤鞭打落下来,衣衫顿时绽开,胸前一片血红。少年神色不变,从容的将惯用的短剑换到左手,不时挥动几下挡掉近身的紫藤。他的右手开始结印,指尖快速滑动带出条条残影,银光闪烁着,银色的符文顺着手指破空而出。指决变动,符文开始凝聚,顷刻间幻化出精致的银环,百十个银环串在一起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清鸣。
少年挥舞手臂,所有的银环随着他的动作四散开来,有的撞到藤蔓上爆出强烈的银光,有的正好圈到触手紧紧地将它箍住。银环散发的寒气将藤蔓冻得一僵,动作也为之一缓。看准时机再次结印,六条藤蔓转瞬间被银色的冰环彻底封住。
少年深吸一口气,握住短剑飞身向前,无比精准的向地底刺去。
“噗嗤”,紫红的汁液喷溅而出,六条藤蔓委顿下来,脆弱的根茎被少年的短剑破坏,彻底失去了生机。
缠在紫藤上的银环随之消散,少年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紫藤毒素发作,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右手的指环上蹦出几粒白色的药丸,来不及吞咽,虚脱般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