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夜风夹杂着烤肉的味道弥漫在林间。两顶印有淡蓝色水纹的白色帐篷搭在一片空地上,八个人分成两团围坐在篝火旁。五人的队伍里,最中规中矩的灰衣青年忙碌着给架在火上烧烤的食物涂抹调味料,剩下的各自擦拭自己价值不菲的武器。茶茶百无聊赖地用地上的草茎编着蚂蚱,阿雪和宿悠潜心感悟着修行的心得。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忽然,一股熟悉的香气,吸引了众人。
香气来自粉衫女子手中的一个白色小瓷瓶,她从白色小瓷瓶中倒出一滴淡紫红色的液体混入清水。见茶茶看她,女子不满地冷哼,将混合的液体一饮而尽。
“好像是紫菱藤的味道?”茶茶放下半成品的蚂蚱,对着身侧的阿雪细声说。密林灵气充沛,黑镰每日滋养着茶茶,她的嗅觉比以前更灵敏了。
“这紫藤灵液还真是不枉我花了千两黄金,瑶妹用过之后,越发动人了。”郑靖琪拨弄着佩剑上的穗子柔声说,千两黄金这四个字更是说得云淡风轻。
“千两!”茶茶和宿悠同时发出后悔的唏嘘声,茶茶是因为恨不得把紫菱藤的根茎都弄回去化毒提纯,而后者则是感叹自己吸取内丹的时候平白浪费掉许多汁液。那可是六品的紫菱藤,比白瓷瓶里的香味浓郁得多。
“紫藤灵液的驻颜功效显着,这一小瓶也是极为难得。我那些姐妹们都羡慕得紧呢,还是琪哥疼我。”粉衫女子语声更是柔媚,视线有意无意地瞄向阿雪。茶茶翻了个白眼,作为FFF团666分队队长,感觉自己带火的镰刀似乎更亮了。
说话间,灰衣青年已经将早上打来的鹿肉烤好,分给同伴后,也没忘记茶茶他们三人,撕了几块不大不小的好肉递过来。
“我吃素。”宿悠木然拒绝,手掌翻转间多了两枚绯红的果子。一个自己吃,另一个极其自然地递给阿雪。
茶茶毫不客气地将几块鹿肉全盘接收:“你人还挺好。不知怎么称呼?”
“叶襄。是郑公子家的门客。”
真是明珠暗投。茶茶心说。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大口啃食着香喷喷的鹿肉。
叶襄将剩下的那块拿到手上,慢条斯理地吃着。听到茶茶连连夸赞他的手艺,不由靠过来轻声搭话:“几位是要去四方学院吗?”
“对啊。”茶茶说,“你也知道四方学院?”
“四方学院很有名气。帝国雷云殿上三分之一的强者都出自四方学院。是紫曦帝国远近闻名的修行圣地。东言、西泽、南苍、北竹几位长老的修为深不可测。特别是东言长老,更是世间罕有的强者,每年都有许多年轻人慕名参加入院选拔,想拜入其门下。”
“还要考试啊?”茶茶撇撇嘴,心中微微失落。她什么真元灵气都感觉不到,肯定被刷下来。
“是的。而且,只有具备参选资格的人才能参加入院考试。”叶襄说,“每年报名的青年才俊众多,学院也觉得麻烦,所以规定入试的青年必须拿到名门家族的推荐信。”
“诶?”茶茶顿时脑袋发懵,望向宿悠,对方投来同样疑惑的目光。有人生在名门,自然有资格参试,更多的是没有生在罗马的普通人。他们又该如何跃入龙门?
“你们也没有拿到推荐信?”叶襄诧异道,想了想又安慰说,“也别太担心,等除掉五品妖莽,郑公子自然会应承族长给你们写推荐信的。”
茶茶咽下嘴里的鹿肉,眉毛不自觉地轻微上扬,“拿到的意思是,只要盖章之类的就行了吧?”让郑靖琪找人给她写推荐信,还不如让她去吃屎得了。
叶襄一怔,旋即说道:“茶茶姑娘心思活络。四方学院确实只认盖印。”四方学院开院以来,不乏有人盗用或者伪造盖印,毕竟,能够拿到名门望族盖印或是伪造不被识破的也算是实力的象征。还有的小家族,通过金钱交易,也能拿到盖章名额。可惜叶襄既无天大的本事,又无丰厚的家底,只好通过成为门客打点关系的方式获得推荐的资格。
“也不用非去四方学院。”阿雪的声音透过防护罩传入茶茶的耳朵,“我之前占卜过,你的力量在三个月内有极大的提升。”
“我有分寸的。”茶茶回道。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众人稍作休整,简单吃过早饭便向着妖蟒的洞窟进发。
据宿悠说,蟒鳞草本身是一种普通的杂草,生长在蟒蛇类通灵妖兽洞府,被其蜕皮时的血液侵染,年深日久杂草的外形逐步改变,草茎变得柔韧坚硬,叶子上布满密密麻麻蟒蛇鳞片一样的纹理,通体冰凉,摸上去就像在触摸蛇皮。这种草倒也不算罕见,但长到能入药的年份,便极其稀有,多用于炼制解毒辟毒功效的灵丹,算得上真正的灵药。
迎面立着一座小山,水色的玉带蜿蜒缠绕在山体之上,斜斜的垂下,在山脚形成一汪水潭。水流落在潭里荡起氤氲雾气,迷蒙尤若仙境。几只小兽慵懒地趴伏在潭边。郑靖琪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停下。
“前面就是那碧眼妖蟒盘踞的山坳。我们哥几个将它引出来缠住。瑶妹你带着阿雪和茶茶伺机进入它的洞府,摘取蟒鳞草。”
众人兵分两路。宿悠跟着郑靖琪一行来到山坳。随着几道火光飞入洞中,地面开始剧烈震颤。诡异的嘶鸣贴着洞窟的岩石传来,仿佛要将人的心魂摄去。
“小心,妖蟒要出来了。”郑靖琪拔出腰间的长剑,横在身前戒备。
郑家的三个子弟心神微晃,略微迟疑了几秒,才抽出武器摆好阵型。因为紧张,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摩擦滚石的沙沙声蔓延到耳畔,宛如巨大的车轮碾压着由远及近。速度均匀,带着惊人的气势。郑靖琪手指一引,抛出一张金灿灿的符文,五色光华流转,悬在五人的头顶。这是小五行阵,需要五个人才能成型。这也是郑靖琪极力邀请宿悠他们的原因之一。
五人紧盯着洞口,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骇人的沙沙声震耳欲聋。妖蟒却是迟迟未现身。周遭的树干剧烈摇晃,漫天的落叶胡乱飞舞着,被妖莽的气势压迫发出凄婉的哀鸣。“咯,咯,咯……”,滚石闷沉的缓慢碎裂,每一次声响,都仿佛压着众人的脑门。虚无的滑腻感掠过头顶,冷汗如雨而下,肩背上湿漉漉的衣衫紧贴着皮肤,五人的心神紧张到极点。
还是不见妖莽的身影。地底传来轰鸣。五人戒备地来回挪步。时间仿佛停滞,左边的古树经不住压迫断然破开。五道视线刷刷地移动过去。然后是一片寂静。飞起的树叶悠然而至,落到众人沾湿的肩上。郑家的三个子弟宛如惊弓之鸟,紧张地逆着落叶的方向来回转动。深潭的水流发出汩汩的声音,和着心脏不规律的鼓动。
“不要分心。”宿悠沉声说。虚指滑动,几道清寒的冷气点入四人的眉心。受惊的众人稍微平稳心绪。水流的声音变得清脆,落叶又重新变得轻飘飘的。
几分钟后,硕大的蟒头探出洞来,吐着猩红的信子。一双幽绿的眸子闪着冷光,睥睨着眼前的人类。心脏再次提到嗓子眼。只是一瞬,碧眼妖蟒的整个身体全部从洞中钻出。五丈、或许有十丈,紧张的狩猎者们甚至判断不出它的身形。黑铁般坚韧的鳞甲包裹着莽身,头颅高傲地弓起,仿佛遮蔽了日月。
郑靖琪率先反应,第一个冲杀上去,手中宝剑划过一抹寒芒,直取妖蟒七寸之处。妖蟒身形庞大,身体却是极其灵活。硕大的头颅微微一偏,郑靖琪看似凶猛的一剑忽然落了空。尚未收住前冲之势回转,妖蟒强劲的尾巴极其狠厉地向郑靖琪扫来。眼见躲闪不过,郑靖琪脚下步伐一变,加快速度向前冲。然而为时已晚,尽管避过要害,妖蟒的这一击还是将他扫飞出去,落地后便喷出一口鲜血。由于小五行阵的加持,五人伤害平均后,才没有遭受重创。
宿悠的身体无辜遭到重击,不由心中焦躁。抽出身后的铁剑,和另外三人一起杀向妖蟒。锋锐的剑尖划过鳞片爆出火花。几番周旋后,宿悠发现,妖蟒虽然力量惊人,却远不及六品的紫菱妖藤难缠。只是五行阵中的其他几个不成气候,横竖受伤拖累了他的速度,颇有孤掌难鸣的感觉。身法施展不开,打得极其困难。
五个人类宛如蜘蛛一般缠在妖莽周围,本就被人类打扰清修的妖蟒发出怒吼,储存在肌肉里的恐怖能量猛地爆发,来不及变招的几人霍然振飞出去。宿悠勉强靠着铁剑撑起身体,刚站稳脚跟,又被卷起的劲风撞到树干上,一股猩红的液体涌向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