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大会已经开始了。茶茶做完枯燥的日常训练,百无聊赖的靠在引雷树上蓄养精神。那张纯白的帛画上什么也没有,和乾坤灵器一样,茶茶又陷入了死局。厚着脸皮请教孙谨言和叶襄,他俩也是一头雾水。等她打算找其他还算熟络的师兄弟指点一二时,不料冷不丁的吃了闭门羹。倒也不是东言特别交代,需要茶茶独自参悟感应。而是这些可怜的弟子被首座大师兄罚了打扫学院砍柴做饭的粗活。不能动用法宝灵器轮流打扫一个月,做饭挑水半年。这自然是因为他们都跟着茶茶一起胡闹下水抓鸟。所有人见了茶茶,都像见到瘟神,连躲闪都来不及。
摩挲着耳畔的通讯器,茶茶决定呼叫她的同伴。自从阿雪能够修炼后,那股拼命的勤奋劲,让作为“学渣”的茶茶都不太好意思去打扰。嘟嘟嘟,通讯器意外的接通了,但彼方通话的人却是宿悠。
“不是吧,阿雪连这都给你了?”茶茶吃惊不小,心里颇有几分埋怨。穿梭过好几个世界,星槎的存在虽然到最后都不是秘密,但把通讯器交给别人却是头一回。连苏明衍都没给过。那可是她亲儿子。
“先不说这个,阿雪和人打起来了!”
“卧槽?!”茶茶腾地从树上跳下,学着师兄的帅气姿态在空中划过几道不规则的弧线,脑中想象着输入时空程序的代码。可惜掩藏在校服里的空间符文毫无波澜,茶茶毫无阻碍的穿过干枯的树枝掉到坚硬的地面上,直接摔个狗吃屎。感觉不到真元流动,她又如何开启空间。尴尬的从地面爬起呼叫宿悠:“我过不去,宿悠你能来接我不?”
对方一脸无奈的从北院赶来,来不及向师兄请假说明,两人直接传送到阿雪战斗的广场。
“阿雪一向温柔善良,怎么会和人动手?”茶茶百思不得其解。许多打扮或素雅或华美的年轻修者站在广场的边缘。里三层外三层的聚集,沙尘飞舞着,茶茶根本看不到里面。
“你看看就知道了。”
茶茶拨开人群往里挤,一个妖娆的粉衣女子正挥舞着带刺的长鞭,随着她的腰肢曼妙扭动,朵朵粉色的花瓣从长鞭的尾端漫起,化为飘散的流星,向阿雪飞去:“瑶宵雨?那个偷蟒鳞草的死亡芭比粉?”
“……对。”宿悠点头。
“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跟着木林苑的修者过来的。十年一度的修者大会,许多宗门都会参加。”
“这女的在阿雪身上喷东西,让阿雪当了碧眼妖蟒的诱饵。居然还敢找上门来。走,我们帮阿雪去。”说着手心生出镰刀,黑色的气浪将周围的修者猛然掀开。
“阿雪说她自己来。”宿悠费力地按住茶茶,眼睛望向花瓣中的粉衣女子,“这女的一个月未见,竟然也是出尘四重了。”视线移到那抹纯白,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我们阿雪也是出尘四重,还有白泽在。不怕她。”
“可是瑶宵雨分外狡猾心如蛇蝎,我怕阿雪吃亏。”茶茶说,没有在意宿悠口中的那句“我们阿雪”。若在平时,她早就出言挤兑。“我总觉得这女人和叶襄一样,一直在隐藏实力。”
阿雪落叶般飘忽地在花瓣的缝隙游走。玉指虚点符文,冰雪从指尖绽放,稀薄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滞下来,粉色的花瓣仿佛打了霜,在重力的作用下纷纷扬扬的向地面落去。阿雪双唇紧闭,继续捏出咒诀,脚底蹿出冰柱,让她骤然升腾在空中。掌心真元流动,冰冷的空气旋转着,居高临下的降下风暴。
风雪中,粉衣女子的花瓣连同挥舞的荆棘藤条一并冻住。
“相信阿雪。”宿悠说,“她有这个实力。”
冰雪在扩散,广场的温度急剧下降,干涸的泥地上本就稀疏的几根野草被冻成冰雕,细节分毫毕现。围观的修者们发出轻微的惊叹,出尘四重的小辈竟能使出大范围的攻击手段,不愧是四方学院的弟子,比各方的同龄弟子都要出类拔萃。只是苦了那些属性被冰雪克制的青年才俊,他们的脸上冻出白霜,环抱着手臂连连后退。
粉衣女子的表情比阿雪的寒冰还要冷漠。她的手中多出一个玲珑的白瓷瓶,不疾不徐的将瓶中的紫色液体擦在手背上,只是一瞬,冻僵的藤条仿佛活了。药力源源不断地注入藤条,耷拉的尾端快如闪电。“刺啦!”随着藤条的复活,冰层同步裂开,冰屑四处飞溅。
“一对一公平对决,还带磕药的?”周围传来唏嘘,却没有人上前阻拦。
真元暴涨着,变化还未停止。藤条上原本突刺的地方长出细长的枝叶,粉嫩的小花从荆棘中生出。女子踩着细长的鞋跟妖娆地向阿雪走来。每一步,都伴着冰雪消融。
飘扬的雪花化为冰雹,炮火般轰然打在女子身上。女子灵活地挥舞长蛇,卷起漫天的冰坨摔向两侧。周遭的冰层顿时爆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夸嚓!”长蛇缠上冰柱,娇嫩的小花丛藤条上抖落下来。
阿雪从容的在空中凝出台阶,踏着薄薄的冰层飞向藤条够不到的高空。藤条吸取了紫色汁液的药力紧追不舍,更多的花瓣缤纷而至,刀剑般坚韧的封住腾空的阿雪。阿雪优雅地翻转身体,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花瓣的丛林中旋转跳跃。
粉衣女子冷笑着,花雨逆流而上,粉色的大手要扼住飞舞的蝴蝶。
“砰!”电光火石间,冰环从手心生出,在碰到花瓣的瞬间轰然炸裂。因为距离太近,阿雪的肩臂上划出好几道血痕。腥味的液体从衣服中浸出,满目刺眼的绯红。疼痛毒蛇般噬咬着神经,晶莹的汗珠滑过睫毛滴到眼睛里,光线变得暗淡,视野逐渐模糊。
阿雪身形摇摆着,形势向粉衣女子逆转。
“不好,花瓣有毒。”
宿悠拽住茶茶:“这是阿雪的战斗。她必须独自面对。”他的眼睛死死盯住瑶宵雨,灼热的视线仿佛喷出火来。但他不能上前,这是对修者的尊重,也是阿雪必然经历的过程。每一位修者,只有独自经历过战斗,才能变得更强大。
阿雪在毒素的侵扰下,摇摇欲坠。粉衣女子勾起嘴角,花瓣聚集的大手攀向阿雪的喉咙。
“啊!”声音来自粉衣女子。半透明的薄片从高空坠落,炸向她毫无防备的后背。这源自阿雪在空中攀爬的台阶。阿雪不是为了逃命才在空中凝聚台阶的,她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这片台阶和冰环一样,只要碰到阿雪以外的物体就会炸开。为了不让藤条追上,她才从最高的这片台阶翻下。以自己为诱饵,让粉衣女子注意不到上面的冰片。
薄薄的冰片凝聚了阿雪高浓度的真元。威力足以将一只巨兽撕碎。何况,眼前的还是一位娇滴滴的女子。
粉衣女子当场被炸得晕眩。娇艳的面部也因为鲜血变得狰狞。散在空中的毒素让她的肌肤急速溃烂。
阿雪宛如折翅的蝴蝶,口吐鲜血跌落下来,宿悠脚尖点地,凌空将她拦腰抱在怀里。安稳落地后,茶茶握住阿雪的冰冷的指尖,将自己的生命力注入她的体内。温柔而强大。
“以自己为诱饵,只会两败俱伤。”茶茶警告说。
“跟你学的。”阿雪虚弱的回应道,“当诱饵这么遭罪,以后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