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懒懒的挂在天空,带着干燥的气息。茶茶抗着镰刀站在草原上。闭上眼睛,感受天地间万物的自然声音。和风吹着草地,掀起一层绿色的浪花。几只类似屎壳郎的虫子在粪堆中爬来爬去。地底深处,一群旱獭吭哧吭哧的在刨土。锁链从四肢百骸生出,黑气弥漫着,拨开洞口的草甸不断深入。
“噗!”七八只旱獭被茶茶从洞穴中揪了出来。身体剧烈挣扎着,顺滑的皮毛泛着油光,却始终无法从茶茶的锁链挣脱。
白猫喵呜一声,将旱獭齐齐按在爪下。茶茶把最小的两只放走,用绳子将剩下的家伙拴成一串。然后继续下一波操作。一会儿功夫,白猫的背上挂满了战利品。茶茶骑着呼噜,耀武扬威的朝着叶怂怂所在的村落走去。
刚到村门外,就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呼噜楞了两秒,带着茶茶三两下跳到家门口。木制的小屋栖息在一株粗壮的大树上。
“怎么了?”茶茶问。
阿雪和叶怂怂也刚到。“我姐姐的猫被人带走了。”叶怂怂红着眼睛。
“可是猫这么大,应该没有问题吧。”茶茶一脸不明所以。
“是被那群人。”叶怂怂哽咽着。半响说不出个所以然。茶茶急忙搜寻着她的记忆。脑子里浮现出原先世界的丧心病狂的狗贩子。骑着呼噜就要出门。
“你先把食物放下来。”阿雪说,“要不你先等等。她姐姐现在很虚弱。”
茶茶将旱獭从呼噜身上搬下,然后赶进树下的围栏圈养起来。做完这一切,才和叶怂怂一起进屋看她的姐姐。屋内的光线不好,空气有些沉闷。
“她姐姐怕光。”阿雪说。
“卧槽?!”茶茶的心提到嗓子眼,“那她怕声怕水吗?”
“还没有。”
“应该不是狂犬病了。”茶茶坐到床边。虽然在叶怂怂的记忆里见过,但眼前的这位女子着实瘦得厉害。女子的皮肤苍白透明,茶茶甚至能看到她的凸起的血管。原来是出生就带着白化病。茶茶握住女子的手,示意她安定心神。一股温暖的力量从掌心传递到掌心,流经女子的全身各处。她的脸色逐渐红润,呼吸也逐步顺畅。
“阿雪,给她做点粥吧。”茶茶擦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给人类输送生命力,果然是最耗费心神的。“她的胃现在无法吸收粗糙的食物。”
“嗯。”
“叶怂怂,我们出去找猫。”考虑到呼噜的巨大体型所带来的破坏力,茶茶担心它会情绪失控,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而且,她也不希望呼噜因为看到母猫可能会遇到的惨烈遭遇,对叶怂怂她们一家产生不信任的疏离感。
叶怂怂将呼噜安顿在围栏旁的猫舍内。茶茶从围栏里挑了两只肥美的旱獭,和叶怂怂一起朝着猎猫的那几家猎户进发。面对饥荒,这些人需要的是食物。而这些体型巨大的猫,它们的肉,足够支撑全村的人吃上半个月的时间。虽然大部分的家庭都有守护猫,但他们要下手猎杀,总是从最弱最好欺负的开始。无论是猫的主人,还是猫。
因为守护猫的缘故,村落的人家都隔得很远。一手一只旱獭,因为输送生命力的缘故,茶茶的体力似乎有些透支了。一股腥味从村子的角落传来,茶茶和叶怂怂都加快了脚步。叶怂怂的肩膀抖动着,她似乎已经预见到接下来将要看到的恐怖场景。
大部分村民都和叶怂怂她们一样住在巨大的树干上。叶怂怂带着茶茶径直来到一处砖石砌成的宅院。这座奇怪的建筑坐落在村子的北边,面积极大,被斑驳的高墙包围着,没有哪棵树能托起。它是直接长在地上的。茶茶的双手没空,叶怂怂大胆的上前敲门。尚未动作,铁制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魁梧的大汉从门内走了出来。他的手上和衣服上都沾满血,精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面容因为杀意显得通红。
“你杀了我的猫!”叶怂怂疯了一样扑向大汉,一拳打在他坚实的胸口上。坚硬的肌肉把叶怂怂反弹了回来。茶茶连忙上前将她借助。
“这是村里的决定。今天轮到你家。”大汉揩了揩手上血,原本污浊的衣服上又多了一层血污。
“你们竟然吃守护兽,你们会受到惩罚的!”叶怂怂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壮汉撞开,猛地跑进屋子里。
壮汉骂骂咧咧几句,注意到茶茶手上的旱獭。狞笑着将它们从虚弱的茶茶手上抢过来。“下一次,就轮到呼噜了。如果你们能提供呼噜一样体重的旱獭肉,我会想村长提议,放过吃呼噜的肉。”
茶茶顾不上许多,从地上爬起来,紧随叶怂怂的脚步冲进门内。朱红的铁门内,是一个广阔的空间。四处挂着长长的刀具。母猫倒在血泊中。另外几个刽子手正在切割它的肉。叶怂怂和身板最小的家伙干起来了。泥土和着毛血爬满她的围裙。刽子手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住手!”茶茶本能的抄起一把长刀,冲了上去。
“哟呵。”割肉的刽子表情微变,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从母猫的身上下来。“哪里来的小鬼,在我们面前耍刀?”
精铁铸成的长刀让茶茶的身形有些吃力。但她不想惹麻烦。她的镰刀不适合出现在这个低魔的世界。“当然不敢。”茶茶第一次认怂,“你把叶怂怂放了,大家有话好好说。”
“呵呵,叶怂怂,你的朋友也和你一样,真怂啊。”几人朝着茶茶逼近,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过,哥几个的火已经燃起来了,来,陪我们玩儿玩儿。”
“好吧。”茶茶歪着脑袋,她已经敏锐的发觉这些人的体力也和她一样快要透支了。这些家伙只是依赖着健硕的体型强撑。毕竟倒下的是头比成年狮子还大上几倍的母猫,这些刽子手自然没有讨到好处。脚底扎稳根基,舞动长刀在地上划出一个圆弧。为了增加效果,刀尖触碰地面的瞬间,冒出一丝细细的火焰。
黑镰的力量隐隐注入长刀,发出惊人的气势。茶茶的眼神,也配合的锐利起来。死亡的目光扫过众人。刽子手们身形一震,不由后退一步。多年的狩猎经验告诉他们,这绝对是一个不好惹的对手。
茶茶还在施压,黑气从脚底倾泻,顺着墙壁的影子绕到刽子手的身后。冷气刺入,几人的后背透出细密的汗珠,怒气瞬间消弭。
“把她放了。”最终,领头的猎人发话。
“很好。”茶茶气势未减,将长刀放回原本的刀架上。拉着叶怂怂从屠宰场中出来。
夜风吹拂着,叶怂怂终于冷静下来。惨白的月亮挂在空中,投下两个瘦长的影子。“我该怎么跟姐姐说啊。”叶怂怂耷拉着脑袋。
“就说被人看上,运到霍沧了。”茶茶回道,“等你姐姐病好了,再慢慢告诉她。”
“呼噜呢?我怎么跟它说。”
“我会猫语,我跟它解释。”茶茶硬着头皮拍拍胸脯。一个谎洒下来,大概要无数个才能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