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的方向在环形山的北部。龙形的火焰飘在天上,仔细看去,才发现火焰下方隐约的轮廓,拉长的金字塔形状,宛如倒扣的巨型漏斗,矗立在天地之间。这是一座极高的火山,因为极远的关系,只看得见山顶爆发的灼热熔岩。
茶茶按下快门,拍下这壮观的一幕。
几分钟后,那位叫拉塞尔的魔法师的魂魄出现在茶茶面前,他的身形比之前看到的更黑了,额头的位置甚至长出了犄角。“茶茶,拜托您帮帮迦拉赫吧!”少年急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茶茶问,语气理智冷静。
“北部的封印突然松动,大量的魂体发生魔化,她快要撑不住了!”
”你带我们过去。“这位魔法师少年宁愿把自己的魂魄关在禁地里,也不愿意魔化伤害活着的同伴。显然迦拉赫出了很严重的状况。
少年的左手举到头顶,嘴唇翕动,念出一长串的咒语,“幽游于一切存有的风精灵呀,请驻足垂怜。就连时间也冻住一样向我展示完全停滞的世界。虚无而现实的世界,为召唤之人开启吧!空间转移!”
弧形的金色光线凝聚在左手,破出一道赤金的门扉。少年的右手附在胸前,对着茶茶和阿雪鞠躬行礼。雪茶二人点点头,带着星槎一同踏进少年开启的虚空之门。
从空间中出来,茶茶的脸上顿时变色。魔化的魂魄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怖,恶魂铺天盖地的聚集着,茶茶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眼睛失去了功能,恶灵呼啸在耳畔,它们穿梭于七窍,仿佛微微一张嘴,依附在体内的魂魄便会迫不及待的爆裂而出,被疯狂的恶灵们攫取抽干。
黑气从手心生出,茶茶燃起火焰。在黑暗的领域中,她看到了位于中心的守墓者。
银色的长发散在空气里,仿佛遭遇过十万伏特的雷击。守墓者的身形不再优雅,漆黑的礼服被恶魂扯开,破碎的薄纱稀稀拉拉的连在一起,看起来无比狼狈。领域的温度比周遭更低,迦拉赫脸上的表情因为僵硬略显狰狞。法杖上的宝石乌黑暗淡,即使先祖的庇佑,也无法让守墓者阻挡十万恶魂的同时攻击。她已经用过死神降世的魔法,虚弱的身体容不得她再施展第二次。
但此刻,让茶茶最担心的是,迦拉赫的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黑雾,不像是结界,倒像是魔化的魂体。她的生魂被恶灵影响侵蚀,长出混沌的外衣。活着的迦拉赫呈现出半魔化的状态。
“拉塞尔,你护住阿雪。”茶茶说完,挥舞着镰刀冲进亡灵的领地。
双生的大小黑镰搅动着,势不可挡的在无尽的恶魂空间划出一道凄厉的裂缝。黑气包裹着,茶茶踏着业火朝中心逼近。恶魂激起的欲望飘忽在脑中絮语。茶茶从容地翻转黑镰,刀芒碎空,所向披靡,泼天的恶意被死亡的圆舞一一斩断。锁链从黑镰的尾端延伸,温柔的缠住守墓者,将中心的迦拉赫拉了出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茶茶代替守墓者站在恶魂的中心,无数的恶念宛如风暴利刃,肆无忌惮的要将她的身体贯穿。无尽的黑暗中,一丝陌生的意念注入茶茶的识海。温热的气息中,茶茶仿佛感应到某种坚定的意志。让风中残烛般的虚弱魂魄,在激烈的魂体碰撞中无比坚挺。这种心安感觉,只有在见到爱豆的时候才有过。
应该是一直在守卫这座死城的古早王者吧,残存的意识还停留在墓场。这样想着,瞳孔逐渐清明,记忆的碎片从灵魂深处涌来。
“无尽的黑暗化为无尽的诅咒,在暗夜中潜伏的身影,在冥月下哭泣的精灵,在荒野中徘徊的亡者,迷惘及困惑,憎恶与悲伤,所有伤害都将远离。死魂叹息!”
太古的魔法融合了茶茶本源的力量,随着她的咏唱,柔光从心底升起,纠缠的恶念瞬息冰冻,时间仿佛凝固,满目的恶魂被某种亘古的哀伤压制,被迫在虚空中蛰伏下来。
死神降世,万物凋零,墓场的北域一片死寂。雪花纷纷扬扬,覆盖纯净的世界。衣摆自由的飘动,茶茶的火焰随风熄灭。压在地面的恶魂宛如枯草,被魔法的柔光清洗净化,如墨的空间重新变得澄澈,她能看清空间外站着的阿雪。
空间外只剩下阿雪。单薄的身体颤抖着,宛如柔弱的花瓣,在凛冽的风雪中倾诉着无尽的哀伤。
“迦拉赫呢?怎么没看见她?”茶茶乘着仅剩的热气从空中降落,踏上坚硬的实地。叶芯芯送的衣服,被魔法撕扯过,化为飘零的棉絮,茶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们都死了。”
“死了?”茶茶重复着,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蜿蜒的流光浮现在眼前,灰暗的帐幕飘荡在头顶,那是墓场的纹路。身体仿佛被雷电击中,比意识更先意识到死亡的真正含义。回到眼眶眸子倾泄出滚烫的泪水,仿佛在悼念上一任主人,“迦拉赫死了?”
“嗯。”阿雪呆若木鸡,发型披散着,说不出更多的词。茶茶第一次透过防护罩读取了阿雪的记忆。
在茶茶战斗的时间里,离开禁地的魔法师少年升起结界,驱赶着蜂拥而来的恶魂。没有禁地的法阵,每一次念动咒诀,周围恶魂的影响便深入一分。少年的魂魄,在恶念的影响下迅速魔化。
没有身体的屏障,恶魂长驱直入,少年眉头紧皱,掌心划出一道道光弧,瘦小的魂魄在漆黑的空间中苦苦支撑。
终于,茶茶将迦拉赫从战场上抛了出来,看到同伴的魔法师少年瞬间松懈。魔化的魂魄趁虚而入。支撑不住的少年刹那间完成最终阶段的转化。利爪从手肘伸出,魂魄变得畸形,欲望冲破魂体的束缚化为荒原的猛兽。
离得最近的阿雪尚未反应,便被幻化的尖利兽爪禁锢,黑雾渗入肌肤,下一秒便要洞穿心脏。
“拉塞尔。”苏醒的迦拉赫温柔的呼唤着,挡在阿雪的身前。鲜血从口中溢出,半魔化的身体多处七八个大洞。
“迦……”魔化少年的魂体内还剩下一丝微弱的意识,他似乎还记得他的同伴。魔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少年停止动作。
却也来不及,心脏的位置血流如注,空荡荡的胸腔宛如少年原本的躯壳。迦拉赫瞬间死亡。魂魄从体内释放,身体化为齑粉,曾经的守墓者加入了恶魂的大军。
亘古的吟唱响彻空间,两位新生的魔魂都被茶茶的法咒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