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烨伸手抓向虚空，却是徒劳无功。
陪伴着她长大，一起修炼、一起生活的晨曦和晚霞，已变成了血肉人皮。
“啊——”
陈烨心中大恸，站立不稳，蹲伏在地上，崩溃大哭。
谁也不敢去搀扶劝慰，生怕惹得祸水东流。
但很快，陈烨止住哭声，抬头头颅，发狠地瞪着高台上的玉面狐狸。
她深知那不是弱小的自己可以招惹的存在。
于是，陈烨抹了一把眼泪，用一种极度冷漠的眼神看向陈龙兄妹俩。
陈龙用身躯将妹妹挡住。
一抹绿影闪过。
绿玉劝道：“烨姑娘，真正的比试即将开始。我们在一个队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切莫乱了方寸，让旁人捡了便宜。”
许久，陈烨缓缓点头：“我自是分得清轻重。我不会让晨曦和晚霞白白牺牲。”
*
面对李娇娇的指责，陈秀才的脸上显出一丝慌乱：“我，我真不知道，上次我们——”
陆青柏皱眉，他和绿玉的思路大同小异。
眼前的形势不容乐观，最好的策略是内部团结，齐心协力，应对后边的比试。
见无人发声，他开口说道：“陈秀才说过，上次的比试是从杂役到外门弟子，最高修为限制在炼气期，这难度自然是不一样的。
而且，上次他们只有十几人误入百花山庄，人数不足。从各方面看，上次他们都没能激发这些傀儡的残暴本性。”
见状，陈秀才露出感激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道：“五年前，我们就是打擂台赛，比武而已。点到为止，都没人受重伤。”
“哼，”李娇娇神色不满，却也师出无名，毕竟，她是自愿加入的。
沈烈说道：“既然已经进来，咱们就团结合作，博取一线机缘。大家莫要在心里打退堂鼓，也毋须互相指摘。”
“沈前辈说的是……”
“……”
“沈前辈说的在理！”
一群人见沈烈表态，纷纷附和。
正在此时，高台上，玉面狐狸又动弹了一下。
“九天宫阙，外门弟子的试炼正式开始！”
“请各队的筑基期修士上台，挑选试炼的难度。”
花蕊处飞出九座金色莲台。
沈烈面露难色，但见那流光禁制坚不可摧，暗含奥义法则，短期无法逃脱。
他只得老老实实地踏上金色莲台。
陆陆续续，九位队长登上了花蕊高台。
玉面狐狸弹指一挥，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占据了天空的一大半，但两条鱼的颜色并非是一黑一白，而是一黑一红。
红色游鱼的区域刻着一个小篆：血；
而黑色游鱼的区域刻着一个小篆：死。
陈秀才又忍不住话痨本性，解说道：“上次我们都吓坏了，大家商议着，选了危险程度低的血之试炼。”
“啧！”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陆青柏生出一种‘这货又在立flag’的荒谬感。
高台上，九位筑基期修士在争论不休。
其中，以陈烨最为激动，其他人似乎在说服她。
陆青柏认得陈烨，住在素心坊，是旁枝陈氏里拔尖的女修。
忽然间，陈烨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扔出一个木牌，撞击到黑色游鱼区域。
咚——
一声亘古悠扬的鼓声响起。
原来那阴阳鱼图案是一张大鼓的皮。
玉面狐狸机械地播报：“已选择死之试炼。请选择生死程度。”
占据天空四分之三的阴阳鱼消失，显露出三个竖列的石碑，分别刻着古朴苍劲的大篆：九死一生，五死五生，三死七生。
三张牌刻绘的词汇不难理解，众人瞬间理解其中含义，不禁面色凝重，再沉稳的修士脸上也动容，闪过一丝慌乱。
陆青柏的眉毛快拧到一起：“最轻微的难度都是三成的死亡率……”
陆青柏已经害怕陈秀才的乌鸦嘴，在陈秀才说话前，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呜呜呜——（我有话要说）”
陆青柏不为所动，陈秀才只得郁闷地闭嘴。
高台上。
公孙芊芊和一个女修制住陈烨，其余的众人依旧在争吵，神情显得非常激动。
最后，公孙芊芊弹出飞剑，选择了“五死五生”，算是结束纷争。
见尘埃落定，陆青柏松开陈秀才。
九座金色莲台依次飞下来。
众人上前迎接沈烈。
只见他脸色铁青，骂骂咧咧：“那群女修疯了！一个个全都疯了！！”
“我们本来要选血之试炼，但是玉面狐狸提示说越危险的试炼，奖池中的丹器符阵，就越强大。”
“那几个娘们就眼红了，立场在动摇，尤其是那个名叫陈烨的南槐王府族人，跟疯了一样，要不是我们拦着，她非得选‘九死一生’。”
“嗬！无非是觉得自己出身名门，实力强劲，咱们散修在后面的试炼中无法战胜她们。”
“她们是想踩着散修的尸体拿到奖励！”
沈烈说得有理有据，义愤填膺。
本来选择血之试炼，大家武斗一番，赢家拿到奖励，输家也见识过通天气派，不枉此行。
但——
众人脸色十分难看。
那群名门修士的算盘不难理解。
试炼就试炼呗！
即便是九死一生的难度，他们自信是那其中活着走出秘境的一。
铮！铮！
莲花高台上，玉面狐狸说道：“诸位弟子，现在我来宣布规则。”
“首先，按照修为分为四组，九支队伍派出代表参加个人擂台赛，第一名可以获得丰厚奖励，所在队伍也可直接进入下一轮试炼，而落后者要遭受惩罚，所在的队伍继续完成本轮试炼。”
“第一组比试：炼气八层以下。半盏茶后，请九支队伍的参赛弟子出列！”
话毕，玉面狐狸挥了一下衣袖，七座莲台闪出，落在她的身后。
令人心中一凛的是，七座莲台并不是同样的款式。
前面三座莲台是金色莲台，而后面的四座是将修士送到巨大药臼的赤血莲台。
在场的诸人都是聪明人，很快就从细节发现玄机：赤血莲台代表惩罚。
“上擂台的修士，后四名要去死？”李娇娇问道。
陈秀才看了她一眼，此刻竟然没有心情说话。
陆青柏奇怪，问道：“可是我们没有炼气八层以下的修士。”
“所以我们等下一组比赛，炼气八层的修士擂台赛，”沈烈指着玉面狐狸背后光幕的小字：“那里写着试炼的具体细则。”
“我，我不去，”李娇娇厉声说道：“其他几队不是大宗门的外门弟子，就是大家族的后代，咱们散修拿什么斗？”
沈烈将四个炼气八层的修士一一扫视，沉声说道：“娇娇，你的实战经验最丰富，修为也在四个人中拔尖。”
李娇娇冷哼道：“反正赢不了，何不送其他三人去参赛？你既然认可我的实力，咱们不如保留实力，在这一轮壮士断腕，送一个最弱的炼气八层上擂台赛。”
闻言，陆青柏和另外两个修士神色不一，但都皱着眉头。
李娇娇说话真是张口就来，不修饰也不伪装，称得上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很讨人厌的那种真性情。
见其余众人打量着剩下三人，沈烈点名说道：“青柏不能上擂台赛。”
话音一落，另外两人脸色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