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萱看到站在最后的那只小妖,都后退两小步了,这些家伙也太搞笑了吧!这么底气不足,是过来寻人罩着她们的么?
“哦!我们听楚葵说,你要见我们王?是这样的么?”离鸾语气温柔地说道,特意加重了‘我们王’这三个字。
单萱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找她确定这个,“是啊!我正找他呢!他什么时候过来?”
女妖们被单萱的理直气壮给弄得不高兴了,妖王是她们想见都未必能见到的,可单萱却一副她想见,妖王就一定会来见她的口气,她们当然不乐意了。
“你找我们王做什么?”离鸾又问道,总得先知道单萱找妖王干什么,才决定到底要不要帮她传话吧!
单萱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当然是有事才要找他,这些跟你们说了,你们也解决不了,或许你们告诉我他的位置就行了!”
一直等下去不是单萱的做事风格,何况单萱睡了许久,感觉好受了很多,头大可以戴帽子遮着嘛!还真不能出门了啊!
“王日理万机,不是那么有空的人,你如果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只能劳烦你慢慢等着了!”离鸾冷声说道。
她们就是想知道单萱到底要找亡垠干什么的,才特意过来找她的啊!一句她们‘解决不了’就想让她们找妖王过来了?
单萱听出离鸾语气中的不快,想了一下,她顶着一颗大头,光站着都觉得脖子酸了,要是打起来,打输了就太凄惨了,打赢了她自己又找不来亡垠,外面天大地大,她也无处可以安身,等亡垠知道她欺负了这些女妖,肯定也要找她算账。
也料想孔雀岭的这七只女妖肯定是极其维护亡垠的,她要是语气蛮横,非要说什么是非对错,肯定没个好下场,不如站在她们的角度考虑问题。
“我...就是想找他,想见见他了!你们想啊!现在外面乱成一团,他首当其冲,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可就不好了!”
女妖窃窃私语了一阵,皆是说她们也有同样的担忧,外面哪里有孔雀岭来得安全啊!
可是没办法啊!妖王是不可能永远都守在这安逸的孔雀岭的。
“你真是这么想的?”离鸾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离鸾总觉得单萱说想见妖王跟妖王在外面可能会遇到危险的这两者之间,没什么直接关系。
“是啊!”单萱也是随便说说,她本来就是想见亡垠才要找他的,不过她不是担忧亡垠的安危,而是担心文渊真人的安危。
不过亡垠剑走偏锋,非要跟魔族联手对付仙族,不说他最后能不能取胜仙族,就魔族本身就不是好控制的,难保有一天不会被魔族倒打一耙,站他的角度,确实要为他捏一把汗。
其他的小妖因为事先听幼林说亡垠喜欢单萱,便觉得单萱肯定是有可取之处才能被妖王喜欢,现在看她原来也会担忧妖王,便将单萱当成了和她们一样。
唯独瑞秋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单萱。
单萱尴尬地笑了笑,是怪这些小妖太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怪她们太容易轻信别人呢?
“我一大早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要出事了一样。”单萱装作很头痛的样子,加油添柴又补充了一句。
她是感觉要出事了,不过那不好的预感是指她自己的事,在亡垠两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竟然忘记问文渊真人中毒的事情了,希望这时候想起来也没有太迟。
悦容也有些犹豫了,问姐姐瑞秋道:“王要出事了吗?”
瑞秋瞪了悦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然而因为悦容的这么一句问话,其他女妖纷纷担忧起亡垠的安危起来了,只是碍于单萱站在这里,她们不敢表现地太激烈,矜持着只是一个个都愁容满面的模样。
离鸾总算理清楚了,原来单萱是因为有了不好的预感,担心妖王在外面遇到了危险,才想要见到王的。也就是说,其实单萱这是在关心亡垠。
就在单萱暗想她们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吧!离鸾站出来说道:“王肯定是有事才离开了,所以我们也不能保证立马就找得到他。”
“没关系,你就跟他说,是我找他,让他赶紧回来。”单萱才不管亡垠有什么事情呢!他的事又不是能说得出来的正道事情,“他要是没空回来的话,你就跟他说,我会立刻去找他的。”
亡垠要是真不过来,单萱觉得现在风声正紧,她也不敢一股脑地回去天仓山确认文渊真人的伤势。
大不了她亲自去找亡垠问话,或者还可以问东音要个解药呢!要是天时地利人和,碰巧遇上东音流年不利的时候,好好教训他一顿也不过。
反正想法是美好的,这七位女妖又拦不住她,单萱真要走,天仓山都逃出来了,这孔雀岭这么傻白甜的七位,不更是小意思,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只是单萱的视线跟瑞秋对视的时候,难免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傻白甜的只有六个,这位绝对有那么点儿心机。
当然单萱此时已经说服离鸾了,她看上去才是能当家做主的,还要理会瑞秋干什么。
“有劳几位姐姐了!”单萱笑着躬身道了谢,脸还微微红了一些,不过她是为她的计谋得逞而脸红,才不是因为害羞或者别的原因。
离鸾当即就还了礼,“客气了!”
她竟然还了礼?单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亡垠把这几个教得也太没城府了。
女妖们见离鸾答应为单萱找来亡垠,有的回去帮助离鸾研磨写书信的,也有的干脆就留下来跟单萱闲聊几句的。
单萱只注意到瑞秋跟离鸾一起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出手阻拦。
楚葵当然要留下来陪着单萱,幼林狐疑地看着单萱,好像跟她印象中的不一样,单萱没有架子,也不是很小气的人。
悦容并没有跟着她姐姐瑞秋一起离开,反而留下来对单萱说着感谢她医治好了灵透的事情。
单萱当然是颇为无语地默认了,楚葵却缠着悦容说说具体的情况,这一说就是滔滔不绝的话。
单萱无趣之余看了一眼幼林,这只小妖就是刚刚叫她大头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幼林看了看她的身边,反应过来单萱是在跟她说话,赶紧扭头跑了。
这副受到惊吓的模样,让单萱摸不着头脑,难道她刚刚的眼神里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小心思了?
见幼林跑了,其他小妖也立马作出了鸟散状,只是在离开前,全都一一礼貌地提出了告辞。
这感觉好似每天见面的和睦邻里,说着明天再见的话。
单萱无疑是很怀念这份感受的,自从离开了家乡,多少年来她已经再也没有见过那么质朴的庄稼人了,这些小妖因为常年的与世隔绝,倒比那些庄稼人看上去还要好相处一点。
小妖们一走,单萱就看向了楚葵。
别的小妖怎么想单萱倒不怎么觉得,就是楚葵,明明她之前还提到过中毒和东音的事情,不过诌了这么一句瞎话,她竟然也深信不疑。
然而,让单萱更意想不到的事情是,楚葵掏出了一个小罐瓶,洋洋得意地说道:“这里面是蜂王浆,之前一直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关心王,这蜂王浆就当见面礼了,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吧!”
“不必了,多谢!我不爱吃这个!”单萱本就是在虚以委蛇,怎么好意思收礼!
楚葵一个劲地说,蜂王浆美味又长寿养颜,女子多吃一点,皮肤会很滑的。
单萱被缠得没办法,只能借口她牙疼,才终于让楚葵放弃了送单萱蜂王浆的念头。
然而没一会儿,楚葵又掏出了一朵不知名的花,问单萱要不要吃一点。
单萱连春香送的天山雪莲放在意识海里没吃呢!会吃这种不知名的野花?
也幸好楚葵没掏出一大堆虫子,对单萱说要不要来一点!
但单萱也算是被楚葵的热情给打败了,没想到她稍微表示对亡垠好一点,这些女妖们就这么好说话,那要是她企图对亡垠不利,这些女妖们不是要跟她拼命了?
有一刻也不消停的楚葵在,时间也不至于太难熬,但眼看着天快黑了,很快一天就要过去了,还是没见亡垠回来,单萱难免有些焦急了。
“你坐下来吧!别走来走去了?”楚葵被单萱绕来绕去都绕晕了。
单萱听后,还真的就坐回了桌前。
楚葵一直在跟单萱说孔雀岭的各种有趣事情,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单萱综合了从楚葵口中听到的全部的消息,对孔雀岭的这七只女妖也算是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认识了。
这七只女妖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和亡垠一样,全都是半妖。
只不过亡垠迟迟不来,单萱终于失去了‘听故事’的兴趣。
楚葵说到嗓子疼,加上她说到兴起的时候,喜欢手舞足蹈,这时候也是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等不来亡垠,房间里又这么安静怎么能行?
单萱开口问道:“楚葵,你刚刚不是说亡垠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现出原形么?这个时间段,有什么规律?”
楚葵不疑有他,“我们半妖都有一个特殊时期,有的是常年维持妖怪形态,特殊时期就会变成没有法力的人类,而有的是常年是人形,特殊时期会变成妖怪!”
单萱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亡垠的死穴。
妖族贬低半妖还是因为半妖的实力太弱,在靠实力说话的妖界,弱者总要备受欺辱。
所以料想亡垠凭借半妖的身份当了妖王,一定是用了非人的手段,才让那些自以为血统高贵的妖族闭上了嘴巴!
“不过...”楚葵犹豫地说了个‘不过’,却半天没有了下文。
单萱只好催促了一声,“嗯,不过怎么了?”
“这好像也看个人情况不同而定的,像我就是经常控制不住体型的变化,但王就是想什么时候现出原形就什么时候现出原形,就算有坏人用法器打王,王都能维持人形,可厉害了。”
单萱暗想,这跟是不是半妖无关吧?明明就是你跟亡垠的实力差别太大了,你俩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至于楚葵口中的‘坏人’,会用法器打亡垠的是修道人吧?明明你们家妖王才是最坏的,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坏人!
单萱为了不至于冷场,很快又问了一句,“孔雀岭好像一只孔雀都没有呢?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呢?”
“王喜欢孔雀啊!不过他怕麻烦不喜欢养孔雀,而且我们也不爱养,所以这里就没有孔雀了。”楚葵很快就回了一句
解答单萱的提问,会让楚葵觉得她像个百晓通一样,什么都能答得出来。
何况说到现在,楚葵已经不记得她都说了多少话了,要是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她也不记得什么事情是她说过了,什么事情是她还没说的。还不如让单萱问话,她来回答呢!
单萱觉得有些奇怪,理应亡垠喜欢孔雀,这些女妖这么护着亡垠,肯定会讨他欢心的啊!而且怎么就恰好都不爱养呢?
“嘿嘿。”楚葵没憋住,又加了一句,“我们总觉得这儿要是养孔雀了,王天天就知道逗孔雀而冷落我们了,所以我们一起排斥孔雀,就是有孔雀小妖都不行。对了,想起来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情。”
单萱安静的听着,大多时候她只要开了个头,楚葵就能一直说下去。
“你不知道,孔雀大王有很多子女,有意想跟我们王结亲,就邀请王去看看他都喜欢谁,王本来就喜欢孔雀,想着挑个毛色好看的...”
单萱听到这里,忍不住满头黑线,不是结亲么?怎么还得挑个毛色好看的...是准备当宠物养么?
“然后王看上的全都是公孔雀,哈哈!”楚葵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孔雀本就是雄性比雌性要更好看一点,单萱大概也能想象得到那孔雀大王是个什么脸色了,“然后呢!”
楚葵笑完了,想了想,正色回道:“没有然后了啊!王现在还是很喜欢孔雀,他说保持距离能让这种喜欢的时间变得更长久一点。”
确实挺好笑的,只是,单萱笑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繁星满天,月如圆盘,夜色实在是太美了!
单萱也知道楚葵陪她时间太久了一点,便让楚葵赶紧回去休息吧!反正她在这儿又不会跑了。
楚葵却说,她觉得跟单萱待在一起挺轻松的。
单萱虽然不觉得肚子饿,睡了那么久也不会觉得困,这里有茶水当然不会觉得渴了,更不会觉得冷了,但等到现在,还是积了一肚子的怨气。
楚葵吵吵闹闹,到最后睡着了。
单萱将楚葵挪到床上她都没有醒来,也是知道楚葵不会接触到别的人,但这样对人不设防备,凭单萱在人间历练了那么多时间,深知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唯一的床被睡着的楚葵霸占了,到现在不仅亡垠没有过来,甚至连个传话的女妖都没有,到底亡垠来还是不来也给个准信啊!
单萱出了空中木屋,一跃跳到了老树下。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被亡垠扔出房门的魔魂和魔剑还在那儿。
见到了亡垠,要跟他说什么呢?对,问师父受伤的事情!还有呢?
好像没有别的话了,头晕,顶着大头,脖子太酸了。
单萱盘膝坐在了草坪上,比起登高望远,单萱喜欢这种脚踩平地的感觉,不会觉得孤单,所看到的景色也和众人相同。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音,单萱才终于不再抬头看月亮。
可她转过头向后看的时候,明显因为头太大而倾斜了身体,在单萱刚看到亡垠的时候,她干脆一头栽了下去。
盘起来的腿一时没起得了作用,手也忘记撑一下了
头沉是一个原因,还因为脖子僵了。
亡垠赶紧上前将单萱给扶了起来,“你这是行得哪门子礼啊?”
单萱恨不得拿手托着脑袋算了,这脑袋里是进水了吗?变大变丑也就算了,还这么沉,这么沉!
在心里抱怨完了,单萱伸手就打开了亡垠扶着她胳膊的手,摸了摸额头,虽然头是变大了,可也没变成铁头,这一下栽在地上,好像又肿了一点。
“我师父的毒,已经解了吗?”开门见山,单萱直接问道。
亡垠没有立即回话,只是看单萱苦着脸摸着额头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虽然他让单萱久等了,不过也因为久等了,单萱此时才这么平静,估计早一点时间或者更晚一点,他看到的就不是这么心平气和的单萱了。
“不是说你想我了,才让我过来的么?怎么原来是问你师父的事情?”
单萱不知道那些女妖是怎么跟亡垠传达的,但好在亡垠已经过来了,她就想问个清楚。
“为什么我伤到的明明是胳膊,脑袋却变这么大了?”
“东音的毒一向霸道,最多三天,毒就能完全解了,放心吧!”
“我吃了解药?”
“嗯!”亡垠站了起来,本想晃悠着走两步,想了想还是也学着单萱一样,盘膝坐在了一起。
单萱揉完了额头,开始揉后颈,“那我师父没有解药,会怎么样?”
亡垠有些疲惫,盘膝后明显露出了倦容,这之前或许都是在强装吧!“楚葵没跟你说吗?你师父不会被毒死的!”
楚葵之前为单萱传达了亡垠的话,说得是‘这毒连你都毒不死,怎么可能毒得死你师父呢?’。
那时候单萱听了这句话后,没作他想,可是东音下的毒,单萱却不得不在意。
“我是说我师父没有解药,会怎么样?”
单萱一直强调文渊真人没有解药,会怎么样?而不是会不会被毒死?
料想天仓山那么多的修炼资源,为中毒的文渊真人保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万一是勉强续命的情况怎么办?
单萱为文渊真人感到心疼,吃过解药的她都这么难受了,师父该有多痛苦啊?
她不想文渊真人承受痛苦,尤其是她自己也在忍受着这毒的同时,更加不想文渊真人和她体验一样的痛苦。
亡垠学着单萱之前的模样,抬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月亮,就在单萱以为亡垠不会回答他的时候,亡垠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哦’。
单萱当即就跳了起来,狂怒地吼了一声,“你在敷衍我?”
从安静到突然的发火,中间没有任何的缓冲时间。
“我没有!”亡垠却眼都不眨地回道。
一个问‘为什么’,另一个回了声‘哦’,不是敷衍是什么?单萱脸都气红了。
这毒就是亡垠发出的暗器所携带的,他伤了师父,因为她跟师父是生死同命,所以连带着也伤到了她。
就算是这样,她竟然还在孔雀岭呆了这么长时间,又天真地因为一句话就被打发了。
与其说这怒火是对着亡垠发的,不若说是单萱对她自己发的。
然而吼完了那一句,单萱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我要去确定我师父的伤势!”
单萱会对亡垠说这句话,只为表明她的态度。
哪怕她进不了天仓山,也总有方法打听得到,只要亡垠不横加阻拦,单萱相信她有的是办法。
亡垠继续看着月亮,好似没有听到单萱说话。
单萱见亡垠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当即一转身就要离开,也丝毫不顾及她还穿着睡衣的模样。
“我孔雀岭从不留人,你若今天从踏出了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进来了!”
单萱因为亡垠的这句话停顿了一瞬,然而也仅仅是一瞬,对于此时一心为文渊真人的伤势而焦虑的单萱,她压根不在乎亡垠说什么,更不稀罕来这孔雀岭。
可放下狠话的亡垠,眼见着单萱一个劲的离他远去,追上单萱后就一把拉住了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师父中了毒,没有解药,你还希望他一点苦头都不用吃就能痊愈么?你想我怎么回答你?他已经好了,一点事都没有?你觉得这可能吗?你跟玄文渊的命是绑在一起的,他死了你还能活吗?你还活着好好的,你觉得他能有什么事!”
单萱骤然被亡垠抓住了手腕,还没来得及平复一下受惊的小心脏,又被亡垠这么一通怒吼,这可比她刚刚吼的那句要气势多了,直震得单萱半天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