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隔了一日,石肴便亲自将顾蓁所要的东西送到了西郊别业。
“这是我二弟亲自带着仵作前去刑部检验而得,你看看是否合用。”
而此时的倾城阁后院,郑亭也将刑部刚刚发生的一切悉数禀报给棣棠。
“王家的这位公子,倒是一个痴情种。”听完之后,棣棠冷笑道:“已经和离的女人居然还能有求必应,”
这是耳根子软呢,还是旧情难忘?
“主子,石家的仵作已经查看过孙玉的尸体。”郑亭道:“具体的伤情也已经带出去了。”
“你在担心什么?”
“一般经验老道的仵作,很轻易就能看出她身上的伤痕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造成的。”
没有立即听到棣棠的回应,郑亭立即屈膝跪地:“都是属下的疏忽,请主子降罪。”
“先记着。”
“谢主子。”如此反应,已经让郑亭出乎意料。
“只不过是因为在建康,你才能暂时逃脱。”棣棠淡淡道:“日后不要让我再因为同样的过错罚你。”
“是主子,属下定不会犯第二次。”顿了顿,郑亭又问道:“可是主子,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史明远如今在刑部大牢,主导权在王空手中。
石开不过是有一个仵作的口供,王空有一千种法子回应,让那些所谓的证据变得毫无用处。”
而且他们要的是从石开手中抢回吏部,史明远这个人不过是顺带的礼物。就算最后他被救出,吏部尚书的位子也总要扒下来。
“还有。”棣棠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石开的那个女儿,仔细留意。”
他将一切需要防备的地方都提前告诉了王空,却没有料到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女子。当真是百密一疏。
纵然是王珉还未忘情才同意帮她,但个中手腕,有些不容小觑啊。
……
石肴离开之后,顾蓁却将那份尚未打开过的信封搁置一旁,完全没有去看的意思。
“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看?”顾蓁从书本中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离芷。
后者连忙点了点头。
“因为这些根本没有用。”顾蓁解释道:“石家的仵作验出的结果,明日定会被石开手下的人当作证据用来相救史明远。
而人已经到了王空手中,你觉得他会轻易放手?”
离芷摇头。但是随即又伸手指了指案上的信封,自然是问顾蓁既然没用为何要让石肴去做。
从刑部弄出这些东西,所花费的心力必定不会少。
顾蓁耐心地解释道:“他们那边若是没有些动静,怎么能将背后之人的注意引过去?”
说道此处,离芷已然领悟。遂对着顾蓁笑着点了点头。
见此情景,顾蓁也笑道:“我家离芷当真好学,不像那几个不思上进的丫头。”
顾蓁这话虽然半是玩笑,但也是由衷所感。
离芷因为不能言语,便不能像芙蕖、雁翎、阿难和麦娜尔那样领下各自的任务。开始的失落顾蓁看在眼中,但是她的努力她也看在眼中。
她跟在她身边,无时无刻不在默默地学习。顾蓁也不藏私,时常会耐心地为她解惑。所以离芷既是她的贴身婢女,更是她半个徒弟。
听见顾蓁的话,离芷先是有些害羞,接着便看向顾蓁,对着她用手比划了几个动作。
和离芷在一起久了,顾蓁自然能看懂她的意思。
离芷说:“我想一直跟在小姐身旁。”
……
吏部尚书史明远被抓进刑部大牢的第三日,有言官以仵作的口供为证据,力证史明远无罪。并且当朝请求释放史明远。
但是紧接着,刑部尚书便反驳道:“那名女尸在刑部停放已经两日有余,如今有正值盛夏,伤口出现溃烂是极其自然的情形。仵作验不准,也情有可原。”
“你此话何意?”方才出言为史明远辩驳的言官说道。
“若是大人不信,可以亲自带着仵作再去刑部验一遍。”刑部尚书也态度强硬:“本官掌管刑部多年,见过的此类案件也不计其数,虽然不是正经的仵作但是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
言官被气得满脸紫红,他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不会没有准备。
刑部那些人查案的手段先不论高低,“作案”的本事却是众所周知。
随便中找出一个老仵作,别人想要在尸体上看到什么样的伤口没有?
于是紧接着,宰相一派和司徒一党的人就开始在早朝之上争执起来,整个朝堂瞬间乱作一团,堪比闹市。
龙椅之上的大齐皇帝萧弘,看着满朝的臣子却只剩下苦笑和冷笑。他也只能苦笑和冷笑。
淮南王府和滇南王府还未明着造反之前,他将其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一刻不除他就难受一刻。
所以为了除掉萧温,他不惜将淮南军的部署告知西域敌军。
后来萧温确实死了,但是紧接着他也被架空,彻底成为了一个傀儡。
到那时萧弘才明白,不管萧温是不是存有不臣之心,他深深信任的心腹臣子却是真正地狼子野心。
如今看着整个朝堂因为两人内斗一片纷乱,身为皇帝的他却是连一声呵斥都不能发出。
他也懒得去呵斥,因为那些在眼前这些人看来,不过是一场徒增的笑话罢了。
……
整个早朝因为史明远的案件,整整比往日延长了一个时辰,但是最终两方人马还是没能挣出个高下。
没有分出高下但已经定了输赢,因为史明远只能继续被关在牢中。
从朝堂出来的王空,终于一吐前些时日的郁愤之气,觉得心情瞬间畅快了许多。
于是碰见老亲家的时候,还能和颜悦色地过去打招呼:“石大人。”
“王大人手下,当真是人才济济。”石开的语气不咸不淡。
“哪里哪里。”王空谦虚道:“若论人才,这朝中一干臣子有谁能比得上前任吏部尚书史明远史大人?
三十岁便能登上尚书之位,在下三十岁还在大理寺跑腿儿呢。”
“王大人这幅模样,当年真是极其少见。”石开说道。如今这幅张狂得意的模样,居然会出现在他身上?
闻言,王空不甚在意。接着说道:“令嫒好手段,我家那小子不争气,都和离了还被人握在手心里,事事听从。”
原来是为了这事,石开了然。虽然被人用女儿“不守妇道”奚落,但是他却并不觉得有何可耻。
“多谢王大人夸奖。”石开道:“阿肴自幼便是我最看重的一个女儿,如今果真证明,在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石大人满意就好。”
“自当满意。”石开道:“本来已经提阿肴选好了佳婿,奈何小人从中阻挠,这婚事只能搁置。”
“哦?谁能阻拦宰相爱女的婚事?”王空道:“虽然是二嫁,但好歹也是石大人的爱女。”
“新婿如今身在牢狱,如何出来拜堂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