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何大人家的二公子近日可有去拱月楼?”顾蓁问道。
“小姐忘了,奴婢已经月余没有离开过这别业半步了。”芙蕖道:“小姐要找何二公子作甚?”
“我写一封信,你设法让他送到何大人手中。”顾蓁话落,离芷已经动手磨墨。
片刻之后,芙蕖拿过信函:“奴婢这就去让人送过去。”
但是信件送出之后,又于当日原封不动地返回到别业之中。
“小姐,何家二公子已经多日不曾去过拱月楼,今日也没有见到身影。”芙蕖拿着信函道:“这信又被送回来了。”
闻言,顾蓁皱了皱眉。
“小姐,要不奴婢亲自送去何府?”
“让萧充送去吧,他有功夫在身,也善于隐藏。”顾蓁道:“你还是尽量不要露面。”
可是芙蕖却道:“小姐,萧统领就算潜入何府也不清楚其中布局,要将信函直接送到何大人手中也并非易事。
倒不如奴婢过去,奴婢有法子保证万无一失。”
顾蓁看着芙蕖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好,一切小心。”
……
何府。
“二公子,有人前来。”何府的小厮来到何家二公子何峮房中。
“谁?”
“是个姑娘。”
“姑娘?”何峮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哪个姑娘?”
“说是从拱月楼过来的。”小厮回答的利落,同时将手中的簪子展示给何峮:“这是那个姑娘的东西,说是二公子只要见到就明白了。”
何峮定睛一看,立时想到了是何人过来寻他:“将人带进来吧。”
小厮转身便要出去,却被何峮叫住。
“二公子还有何事?”
“父亲在不在府中?”
“回二公子,老爷外出还未回来。”
“哦,那就好。”何峮摆手道:“去吧,将人带进来。”
“是。”小厮对于这种情况似乎极其熟悉,所以应付自如。
要说这何家两位公子,那性子可是真正的天差地别。
大公子自幼聪颖好学、老实敦厚、洁身自好,一直就是被夸赞着长大的。
而和他一母同胞的这位二公子,虽然性子也和善,待人极好。但是和兄长相比,却是有些离经叛道。
只一条辉煌战绩,便是大公子“可望而不可及”。
大公子成亲前后都十分洁身自好,而这位二公子却是从十六岁起便流连青楼楚馆,四年下来结交红颜无数。
起初老爷和夫人也曾严加管束,但是后来发现管也管不住之后就索性放手不管了。
谁让这位二公子容貌上佳嘴又甜,从小就是整个何家的心头宝。再加上他虽然胡闹,却从不有失分寸。花街柳巷留了名,却没有给家中惹过任何麻烦。
何家上下都清楚,二公子何峮爱美人。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他风流成性、胡作非为,反而时常因为和善大方的性子得到阖府上下的交口称赞。
所以这一次拱月楼的姑娘找上门,小厮既不见怪也不紧张,完全像是接待普通客人一样接待这位姑娘。
正是因为如此,让芙蕖对何家的第一印象就十分不错。觉得府上以礼治家,连面对青楼女子也不见半分轻贱。
“奴家见过公子。”芙蕖盈盈下拜。心想道:虽然这何家的二公子时常光顾拱月楼,但这还是他们首次见面呢。
气质清爽、举止谦和,倒不像是经常流连青楼楚馆的样子。
看见芙蕖,何峮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变了变。
“你先下去吧。”
“是。”小厮躬身后退,还不忘细心的将门关上。
“姑娘为何要借清凌的名义来找我?”何峮从书案后起身,来到芙蕖面前。
“二公子好眼力。”芙蕖也十分豁然,伸手将面上轻纱摘去。
“奴家想要见二公子一面又不想引人注目,所以便只能借用清凌的名头了。”
清凌是芙蕖买到拱月楼中的舞姬,对外宣称是寄居楼中的良家子,只卖艺不卖身。
“见我?”何峮好奇心升起,“在下和姑娘似乎并不认识。”
“不认得也没关系,如今不就认得了?”芙蕖笑道:“奴家叫芙蕖。”
听芙蕖如此说,何峮既不觉得诧异也不见轻慢,不过语气却有些有意无意的轻佻:“不知芙蕖姑娘来找在下,又是所为何事呢?”
“想通过二公子见见令尊何大人。”芙蕖也不转弯抹角,“不知公子能否为奴家引荐?”
“见我父亲?”何峮这下更加好奇了,但是又将话题转到了开端,“芙蕖姑娘时如何拿到我送给清凌的发簪?”
“哦,这个呀。”芙蕖将方才那支发簪再次拿出来,看着何峮道:“我说借用一下,清凌就给了。放心,回去之后立即还回去,公子的心意绝不会被辜负的。”
“原来姑娘真的是拱月楼的人。”
“那还能有假。”
“姑娘找家父又是为了何事?”何峮突然想起一月之前他父亲回家之后将他叫过去,旁敲侧击地询问拱月楼的事情。
他当时还以为是他流连青楼而被父亲的政敌抓住了话柄用来弹劾,但是问过几个问题之后却没有了下文。
如今看来,原来是他父亲和拱月楼有些不为人知的渊源。
“这个嘛。”芙蕖道:“还是令尊大人亲自给二公子解答吧,公子只需为奴家引荐即可。”
“那可着实不巧,家父外出,如今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芙蕖语气微扬,“那他何时能回来?”
“这个……在下也不知。”
“那我便在此处等,若是令尊回来了,还望公子立即告知。”
闻言,何峮又是一阵诧异。
而芙蕖话落之后,就直接立在原处,眼眸微微下阖,目不斜视。当真是认真地等了起来。
“芙蕖姑娘若是有什么话,在下转达也是可以的。”过了一会儿,何峮开口道。
“不必,奴家必须要面见何大人。”
“可……”何峮正想接话,但被推门声打断。
“母亲?”何峮看清来人之后,立即迎上去,“母亲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这里来了客人,我就过来看看。”何夫人语气平缓。,也没有一进门便将目光移到芙蕖身上。
“何夫人有礼。”芙蕖俯身行礼。
“这位姑娘是来找阿峮的?”
“我……”
“是,母亲,是来找儿子的。”何峮打断芙蕖的话。
芙蕖见状,也笑着点点头:“是。”
虽然出身青楼如今又在经营一家青楼,但是芙蕖身上的风尘气却是来到顾蓁身边不久便完全抹除了。
如今在何夫人眼中,面前站的是一个容貌美艳、十分知礼的富家小姐。若不是下人告诉她这是拱月楼来的姑娘,她还真是想象不出。
“姑娘来找阿峮何事?”
“母亲,这是我在拱月楼结识的红颜知己,芙蕖姑娘。”何峮再次替芙蕖回答道:“芙蕖姑娘是寄居在拱月楼的良家子,是一位卖艺不卖身的清妓。
而且不是她主动过来,是儿子将她找过来的。”
“你找过来的?”
“是。”何峮解释道:“这不是母亲的寿辰快到了吗,儿子就想着要怎样送礼物才能别出心裁,才能让母亲开心。
突然想起来母亲喜欢舞乐,就想着自己编个曲子然后找人来奏乐跳舞。
芙蕖姑娘的舞艺是一绝,儿子请她过来,是想她帮忙编舞。”
“原来如此。”何夫人虽然一开始的态度便不算冷硬,但是听完何峮的解释之后却是明显地放松了些。
“你这孩子,整日就知道将心思花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虽是如此说,嘴角却微微上扬。
“能博母亲开心可是天大的事情,怎么会没用呢?”
看见何夫人脸上愈发明显的笑容,芙蕖总算是明白为何这何峮逛遍花街柳巷还能在众多姑娘中留下美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