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丰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他们这么说,他并没有太失望,反而很淡定很从容,“没关系,严医生,霍医生,我这个腿我清楚,医得好才是奇迹。”
严医生霍医生点头,都二十几年了,病人想必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所以他们没有多说,最后两人看向道医,他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知道他姓古。
“古医生,您看?”
道医就是上手摸了摸苏丰景的膝盖,没说很多,“先上去看看苏夫人的情况。”
其他两位医生颔首,古医生是前辈,他们只需要按照他的话做即可,虽然不知道古医生的医术如何,但是就是一种迷之的对他信任。
他们上了二楼,察看唐颜的情况。
唐颜躺在床上将近二十年,就像一尊水晶娃娃,闭着眼睛。
严医生和霍医生相继检查唐颜的身体,又翻开了以往家庭医生写下的病历本,接着把病历本放好。
两人对看一眼,给出的答案基本一致,“尊夫人这种情况应该是要清醒了,但具体是什么时候,这个不太好确定。”
苏丰景和他的夫人病情都很特殊,他们很想治好夫妻俩,但只是他们医术有限,有心无力了。
虽然他们没什么办法,但是他们远道而来替他们看病,苏家的人还是很感谢。
古道医问苏丰景:“我可以替她把把脉?”
苏丰景颔首,很是尊敬,“古医生请。”
古道医两根手指放置在唐颜的手腕上,探着她的脉搏。
苏家人,包括那两位医生,都在看着老医生的操作。
特别是那两位医生非常激动。
他们略懂中医,却不精通,这位老医生使用的是中医,中医博大精深,是中华文化瑰宝,能精通中医的,是很厉害的人。
古医生是为还别人人情而来,在他们修行的人眼里,结了因,就要了了这段因果,他用心诊病治疗,给自己结个善果。
他捋了捋胡子,从自己带来的布袋子里取出一个针袋。
针袋看起来不起眼,打开之后,里面根根银针闪目,泛着冷月一样的银光。
他询问苏丰景,“老夫想要为尊夫人行针,不知道苏先生可否愿意?”
他又说了下行针的原因,“夫人的身体情况已经快要水到渠成,就差一个外在的刺激,或许靠你们自己的方式,她也会苏醒,不过老夫给她行针之后,会加速苏醒的时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这个行针,对患者身体无害。”
苏丰景听了老医生的话,连忙点头,“我愿意的,古医生,劳烦您帮内子行针,无论如何,结果我们都能承担。”
古道医点点头,既然有这等心胸,他便全力以赴,助他们一程。
老道医洗净手,手捻银针,在唐颜的头顶穴位刺下,刺下多少深度,自有说法,每根针所用的力道也不同。
头顶上扎了七个穴位,他又在唐颜的手臂,以及脚底足尖的地方落下银针。
在经过十五分钟之后,再取出银针。
唐颜的面容没有变化,也没有苏醒。
老道医将银针收好,“此行针,需要三天时间,方才见效。”
苏丰景点点头,并没有怀疑他的说法。
对他没有任何怠慢,反而更加尊敬,他们舟车劳顿,苏丰景安排三位舒适的住处和丰盛的餐宴。
严医生和霍医生本来看不好苏丰景和唐颜的病情,理应立即离去,但他们对古医生的医术太好奇了,有生之年看到医术高深的医者行针,对他们来说,是十分难得的。
所以,他们厚着脸皮住下来,好在苏丰景对能者是个十分大方的人,医生们愿意留下,他十分乐意。
下午的时间,古道医喝着茶,和苏丰景聊他的腿疾。
“你这双腿,我不是不能治,不过要施的这套针法十分损耗我的精神。”
苏丰景看得很开,态度很谦恭,“古医生,既然这事对您不利,就不用治了,您已经九十几的高龄,保重身体为重。”
他还年轻,而且他已经习惯了,坐轮椅对他来说,他已经能接受了,他不希望用老者的健康换取自己的健康,那样他能站起来了,心里有愧,也不会开心。
古道医诧异的看着他,他居然能够舍弃了这个机会,如果苏丰景坚持要他治,他也会治的,毕竟这次是受人所托而来,他要给对方一个交代,苏丰景主动放弃,对他来说,好做了不少。
但身为医生,他见死不救,就是违背了医者的天性,祖师爷也不允许。
老道医忽然笑了,这既是劫,也是缘,究竟结果如何,就看他的运气了。
“你倒是深明大义。”
老道笑着对着他说了句。
苏丰景也跟着笑了笑,“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做不出来,我这辈子问心无愧,坦坦荡荡接受命运给的幸福,也安安然然接受给予的磨难,这才是人生的意义吧。”
老道点点头,若有所思。
“既然苏先生心胸如此坦荡,能接受自己的命运,那老道也不能太过于自私,见到了却不救,有违医者的本心,我替你施针。”
苏丰景怔了片刻,拒绝了,“老医生,您的心意我心领了,我坐轮椅除了腿脚不便,其他没什么问题,但是您已经高龄了,可不能因为医治了我,而对您的身体有所损伤。”
老医生捋着胡子,哈哈笑,“苏先生不必介怀,祸之福所依,谁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赚了呢?”
“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其他人默默的不敢发言,老医生这施针,难道会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给唐颜施了三天的针,第四天,她睁开了眼睛。
她久违的看着这个世界,眼珠子转动很慢。
她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子站在她面前,她很久才将她看清楚,然后听到她轻声喊了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