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看到卿无锋和卿无澜的时候瞳孔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用膝盖去想,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卿家人出现在这个地方,目的是什么!
“卿二爷,卿小六爷!”
卿无锋看着率先朝他打了声招呼的红缨,眯了眯眼。
“红五娘也是为裴先生而来?”
红缨抿了抿唇,“卿二爷带着卿小六爷,是来拦着我的?”
卿无澜偷偷看了自家爹一眼,弱弱开口:“红缨姐,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跟你动手的,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红缨扫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在卿无锋身上,“卿二爷,据我们红家的情报,虽然裴先生把黄家人给杀了不少,但也只是黄家人而已,除了我红家,您要拦的,还有白家和兰家吧,他们,可都在我身后呢!”
话音刚落,卿无澜就皱了皱鼻子,“有味道。”
卿无锋已经面无表情地看向了面前的道路尽头。
视线里,一白一蓝两辆车已经并排行驶了过来。
山路两旁山体高处。
陆枭站在一棵古树的横生枝丫上,看着脚下公路上的四方汇聚,勾了勾唇,落地后无声地后退了些。
两辆车在红车后面稳稳停下。
白车里走出一个年轻男子,带着银边眼镜,嘴角微微勾着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彬彬有礼脾气温和的学者,走到卿无锋面前含笑打了声招呼,“卿二爷,卿小六爷,红五娘,幸会!”
卿无锋倒是面色有些复杂了看了白静渊一眼,“没想到白家派出来的居然是白少族长你。”
白静渊回给他一个笑容。
另一边的蓝车上,也走下来一位身穿藏蓝色粗布短打的大汉,迈着迈着大步走过来,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人,粗眉一条,“呦呵,看来咱们四家都来齐了,不算黄家那群傻逼哈!”
这下,在场人中,彼此都是对手,但彼此之间,又有些扯不断的联系。
从前的卿家大小姐现在是兰家的少族长夫人,红家三娘嫁了白静渊的弟弟。
四目一对,原本的四方阵营变成了两方。
红缨和白静渊站得近了些,手里已经握上了一柄红色的鞭子,“他们三个人,我们俩,有把握吗?”
“放心!”
就在公路上爆发了西陆四族的一战时,李直在山庄花园里看着蹲在地上亲自挖坑移花准备带回安好庄园的裴笙,“少爷,西陆五族,您最看好哪一家?”
裴笙正把花园里唯一一朵淡烟色的郁金香移栽到花盆里,闻声想都没想,“兰家!”
李直呆了呆,他想过卿家,白家,甚至是红家,至于兰家,给他的印象全族都是五大三粗头脑简单的汉子,他们,有当统御西陆的首领资质吗?
裴笙站起身,没有回头看也知道李直此刻脸上必定是疑惑的表情。
“想知道为什么?”
李直点点头,“想!”
裴笙走到一株蓝色的无尽夏面前蹲下身,一边用手里的小铲子挖土,悠悠回道:“卿家垄断了西陆十之八九的饮食业,白家的重心则是教育,红家掌控了西陆的娱乐和宣传,黄家掌舵人把手伸向了灰色产业,只有兰家,拥有大片土地,是西陆最大的粮食生产商。有时候,低调,也代表了实力。”
“那您让卿家人揽住红白兰三家?”
“纯粹懒得见!”
李直:“······”这话要是让那位卿二爷听见了,该有多伤心!
再说公路这边。
本来五个人还有所顾忌,到底他们四家,说起来实力都不相上下,为这个结下死仇,明显不可取。
但真的陷入混战,有时候就真的不受控制了。
红缨体力较在场的男人来说还是稍弱,打斗中一不小心被兰修的掌风扫到,登时感觉胸腑一震,一口腥甜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想要咽下去,但还是晚了,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出来。
白静渊对着的是卿无锋和卿无澜父子俩,余光瞥到红缨嘴角的血迹,登时往后一退,同时拽住握着鞭子还准备往前冲的红缨退出了战圈。
他这一退,卿无锋和兰修也停了手。
兰修跟着就朝红缨咧嘴笑了笑,“红五娘,抱歉了啊,我这一动手,就有些控制不住力气,你没事吧?”
红缨那手背摸了摸嘴角的血,冷冷看了兰修一眼,“公平争斗,是我功夫不精,不怪兰大公子。”
白静渊在她话音落下后开了口,“我刚刚有了一个发现。”
白静渊这一开口,顿时把剩下几个人的视线都集中了他身上。
五大家族的人众所周知,白家白静渊,智近乎妖,脑子聪明得可怕。
“有人在暗处搅混水。”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仰头朝面前山体上,一棵斜斜生长的树上看了过去。
其余人也随着他的视线仰头,只看到了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的树枝。
“什么人?”红缨皱了皱眉,“难道黄家人还不死心?”
白静渊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是黄家,是······”他转头,看了视野尽头,隐隐有些轮廓的山庄一眼,“看来这位裴先生,心里已经有了决策!”
他说完就转身朝自己的车走,路过红缨的时候还提醒了她一句,“五娘不用过去了,回去看看伤吧!”
看着白静渊的车掉头毫不犹豫地离开,剩下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红缨掩唇咳了几下,抬头朝兰修的方向狠狠瞪了几眼。
兰修看看天看看地,又拍了拍头,“那啥,我也走了,卿老兄,回见!”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红缨也朝卿无锋抱了抱拳,“咳,五娘也告辞了,二位请便!”
看着三辆车消失在视野里,卿无澜挠了挠头,“爹,那我们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我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不对劲就对了!”卿无锋看着难得脑袋开了点窍的傻儿子,想笑到最后苦笑了下,“行了,我们也走吧,我大概也明白那位裴先生的意思了!”
山庄花园里。
裴笙拎着洒水壶给移栽出来的花草们慢悠悠地教着水,听着李直汇报的公路实时转播,听到最后叹了口气,“这位白家少族长,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就在李直以为自家少爷又属意白家时,就听见裴笙接着说道:“就是,不会种地,硬伤!”
李直:“······”咳咳,爱屋及乌,他理解!
但怎么感觉这位白少族长就这么冤呢?
“上官淳到了吗?”
李直从神游中回神,“本来应该到了,不过上官大师说这山庄附近风景独好,要好好欣赏一下再过来,这会按她的脚程,应该还有五里地。”
“准备午饭吧!”
李直点点头。
果然,就在山庄厨房里漂浮起饭菜的香气时,山庄大门被一只素白而有力的手,推开了。
没人来迎,她也不介意,轻车熟路地穿过前院进了后院的厨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就准备捞起面前碟子里的一条炸鱼。
一只手在面前闪过,捞走了盘子。
裴笙一手端着盘子上下打量了上官淳两眼,“想上餐桌,先去洗个澡,把你那积灰两斤重的衣服换下来。”
上官淳瞪了他一眼,本来就有些凶悍的脸看起来显得更凶了。
裴笙眉眼都没抬,“还不去的话,晚了没饭吃。”
上官淳转身去了客房的浴室。
奶奶的,这个小兔崽子绝对说到做到。
为了口吃的,她忍了!
十分周,上官淳湿着头发踏进餐厅,坐在饭桌前第一件事就是把那盘炸小黄鱼给挪到自己面前来,伸手捻了一条放嘴里嚼了嚼,一脸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小兔崽子你这里的炸小黄鱼最地道,说吧,找我什么事,看在这盘小黄鱼的份上,给你打九折!”
裴笙低头默默喝着汤,闻声抽了抽嘴角。
“吃完再说!”
上官淳狐疑地打量了裴笙几眼,“我跟你说,你可别坑我,你要是敢坑我,我就去你的小女朋友那,把你的糗事给捅出来!”
“随便,我相信阿好会喜欢我的每一面,无论你说什么,都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上官淳被噎了噎,嘴里刚要出口的反驳在触及到裴笙嘴角那抹罕见的温柔笑意,又咽了回去。
一大桌子饭菜愣是有四分之三进了上官淳的肚子,裴笙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大食量,等她吃完,就把人带到了地下室。
在这里,裴笙没有刻意压制自己身上的能量,几乎在他放来对手臂的压制时,上官淳就感觉到了。
“这是,至阴和至阳的能量,你的手?”
她目光落在裴笙手上,一只发红一直发黑,就算灯光有些微弱,也很明显。
“没事,我身体在慢慢消化这两股能量,再过一两天就好,先不说这个,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裴笙说着带上官淳走到一扇门前,打开,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上官淳一进来就差不多了解是什么状况了。
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游离的至阴能量,再加上躺在床上的人,“你和她都碰到什么了?”
其实上官淳心里这会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但这个猜测到底还是有些匪夷所思,临到这会,她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是两颗石头,一颗赤红的,一颗黑色。”裴笙也没想过要对上官淳隐瞒这个,“待会我带你过去看,现在你先看看她能不能救醒?”
上官淳把手放在昏迷的廖师傅徒弟额头上细细感受了一番,“人能救,但是还需要那两块石头。”
“那你等等,我去把它拿过来。”
裴笙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上官淳低头看着床上那张素白的小脸,突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这一遭,到底是福还是祸?”
裴笙很快回来,手里抓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上官淳一看就看出来,那木盒子有隔绝能量的作用,虽说不能百分百隔绝,但也很离开了。
接过盒子,她有些手抖的轻轻打开。
目光落在盒子里那一红一黑两块石头看了许久,才轻轻呢喃道:“果然是阴魄石和阳魄石!”
裴笙本就在一旁站着,也听到了,看着石头的眼神若有所思。
“这种石头,有什么形成条件?”
上官淳转头看了裴笙一眼,“世间有阴阳两极,到了极致,就会互相轮转,但也会有特殊情况。譬如这两块石头,它们应该是生在阴阳两极处,在阴阳两极的能量到了极致即将突破的时候,被石头给吸收了,也就成了属性单一的阴魄石,阴极能量,阳魄石,阳极能量。这也不是普通人能碰的东西,这个丫头,就是碰了阴魄石吧,她的身体承受不了阴极能量,才会被迫陷入沉眠。”
上官淳说着把盒子重新盖上,在从不离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纯黑色的盒子,扫了房间一圈,走到角落的一处桌子前,把盒子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样东西。
黄纸,朱砂,毛笔。
拿毛笔蘸了朱砂墨,在准备画符前,上官淳回头看了一眼裴笙,“我也没想到这次的活居然还要画符,记住了,要多加钱啊!”
看见裴笙点了点头,她才心满意足地提笔勾画起来。
李直急匆匆走来,看见站在房间中央的裴笙,张嘴刚准备说话,就看到他家少爷伸出一根手竖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果断把准备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等到上官淳把符纸画完,裴笙这才出声,“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黄家联系了其他五位常务理事,要对爷您昨晚杀了黄家九位夜行者一举讨个说法。”
裴笙听完后反而第一时间笑了下。
“黄诚这是找到靠山了啊,查到是谁在幕后推动的了吗?”
李直把头低地更低了些,“目前还没能锁定是谁,但分析部门有两个怀疑对象,一个是西陆地下势力的领头人巴憨,另一个,是西陆以西,西平国刚刚选举出来不满三月的首相。”
裴笙抬了下眼,“这个首相,是不是前段时间还带了一队人伏击过我们。”
李直点点头,“这位新任首相,是个野心家,不瞒爷您,我也觉得幕后的人会是他。”
裴笙反而对李直的猜测摇了摇头,“鄂尔伦(新任首相名字)这个人虚荣大过了他本身的实力,我的怀疑对象反而是巴憨,巴憨经营着西洲大陆的整个黑暗王国,可以说是暗世界的无冕皇帝,要我说,鄂尔伦和巴憨应该有这方面的合作,巴憨主导,鄂尔伦利用他本身身份带来的能量来推波助澜。倒是不错的组合!”
李直听着裴笙最后的那一句赞,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这会人家要对付的人,可是爷您啊!
“看来这一场会,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赴约了!”
裴笙感叹完,朝李直挥了挥手。
待李直出去关好门,他才把目光移到上官淳身上。
这会上官淳已经把自己要做的做完了。
画好的符纸贴在少女的额头上,上面还压着那块阴魄石。
裴笙走过去好奇地看了两眼,“上官,你这是,要把她身体里的阴极能量,通过符纸重新导引出来回收到阴魄石里面吗?”
上官淳忍不住抬头看了裴笙一眼,“你这是看出来的,还是猜出来的?”
“各有一半!”
“看来你的身体是真的好了。”上官淳打量裴笙许久,才开口问道,“不知道是哪个高人这么本事,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吗?”
裴笙反问道:“你不是一直强调,有缘自会相见吗,上官大师!”
上官淳:“个小兔崽子!”转头看符纸去了!
裴笙在另一边看着符纸慢慢变灰变黑又变回原色,如此几个反复后,符纸的变化终于越来越浅,直到好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变化后,上官淳这才把阴魄石小心收回盒子里,揭下来符纸手指轻轻一捻,黄色的符纸瞬间变成了灰色的飞灰。
“行了!”上官淳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背包和工具,一边提醒道,“人应该很快就能醒了,饿醒的!没有吃的就赶紧准备点吧。”说着把背包带一提,“我走了!”
说着人已经到了门口,拉开门踏出,走得潇洒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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