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众柱
这如果是个人，很明显是必死的伤势，脖子又是动脉密集之处，身上的血流干也不奇怪。
可累是一只鬼，还是十二鬼月之一，恢复能力远远超出同类，这点伤势不算什么。
然而现在距离祢豆子停手也有一会儿功夫，她脖子上的伤口却丝毫没见愈合的迹象，就连口鼻里喷出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很显然，他就快要死了。
炭治郎挠挠头：“祢豆子是把他咬死了吗？”
富冈义勇和蝴蝶忍对视一眼，两人的心里都掀起骇浪惊涛，鬼的克星是阳光，以及鬼杀队的日轮刀，而日轮刀是吸收了阳光的铁矿所铸造，所以实际上鬼的弱点仍然是阳光，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对鬼造成限制。
一个鬼想要杀死另外一个鬼，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千年来的铁律从未被打破过！
富冈义勇缓缓后退，扫了眼祢豆子，小女鬼依旧是天真无邪，富冈义勇握刀的手却微微发抖。
虽然不知道祢豆子做了什么，但如今显然出现了能将鬼杀死的鬼，这是否是一个契机？代表着千年来人鬼对立的局面出现未知的变化，当初放过祢豆子，一是心软，二是张天予神秘莫测，而今这一幕，又是福是祸？
累的生机越发微弱了，她的嘴唇嗫嚅着。
炭治郎没有富冈义勇和蝴蝶忍想的那么多，闻到一阵悲伤入骨的气味，不禁走上前去，在累的面前蹲下。
“爸……爸爸……”炭治郎回头，也染上了几分哀伤：“张先生，她在叫你爸爸。”
张天予默然，无声凝望累浑浊的双眼，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负心汉抛弃妻子，又害死儿子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
“咦？他刚刚吐出的蜘蛛网，似乎没有攻击性。”我妻善逸也发现不同，日轮刀轻挑一颗线球，是方才累在张天予头上吐出大网，又被祢豆子捞在手里，变成了一团，除了一点粘性之外，没有能触断日轮刀的刚硬。
这无疑说明着，累刚才的攻击，的确没有害人的意思，估计是想把张天予掳去。
这时，线团溶解了，累浑浊的眼睛也变得灰暗，身躯一寸寸崩散成沙，炭治郎站起：“她死前的心里很凄凉。”
此时此刻，众人也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累确实浪子回头了，他没有吐出能将人分尸的线团，也没有对祢豆子的撕咬做出任何的反抗，如果他顽强反抗的话，只知道撕咬的祢豆子，或许不会这么轻易的要了他的性命。
这个推断是如此的吊诡，众人都觉得难以置信，累在上一秒还暴戾狰狞，怎么下一秒就变成了乖乖仔？
山上风大，中邪了吧！
也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蝴蝶忍总觉得这件事和张天予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见他沉默不语，蝴蝶忍柔声道：“张先生，你也不用太难过。”
“我没有难过，只是有些感慨。”张天予摇摇头。累在那田蜘蛛山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哪怕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真的浪子回头，他犯下的罪孽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偿还，死了大快人心，怎么可能会为他感到难过？
并且就算没有他的能力，没有祢豆子，在蝴蝶忍和富冈义勇齐出的情况，一个下弦伍也是必死无疑。
他之所以沉默，确实是因为一些感慨。
道法自然，本来就有着照彻本心的能力，随着丹田只剩下长生诀，道法自然的效果更上一层楼。
累叫他爸爸，是内心中最深刻的渴望使然，这说明罪孽滔天的累，想要的只是一份父爱。
张天予说出了心中的感慨：
“此鬼死不足惜，不值得怜悯，只是说如果在人类时期，他没那么可怜，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了。”
炭治郎叹了口气，时至今日，他斩杀过的鬼也不算少，他的嗅觉也能让他闻到鬼死时的情绪，说起来出乎预料的纯良，不是要成为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有的是想哥哥回来，有的是想作品被人重视……
蝴蝶忍笑了笑：“我们鬼杀队的职责是斩鬼，有些鬼是为了力量，为了寿命，但也有一些鬼，确实是有着悲惨的遭遇，不过不管是为了力量寿命，还是真的很可怜，只要鬼吃了人，造了孽，那就应该送他们离开这个世界。”
……
累的死，代表着那田蜘蛛山肃清，后续鬼杀队的隐部队赶了上来，负责寻找伤员，进行救治，埋葬死者等后事。
而张天予等人没有在蜘蛛山停留，众人准备赶往鬼杀队，炭治郎听说终于要到总部去，心情十分的亢奋。
我妻善逸身上的道法自然再度失效，从强者状态退出，又变得畏首畏尾。
伊之助伤势最重，打包成粽子先送了回去。
山脚下，栗花落香奈乎领着一队剑士等候众人。
香奈乎结结巴巴的叫人：“师……师傅……”
蝴蝶忍笑着介绍：“香奈乎是我的继子。”
带着三分打趣：“和张先生相处还算愉快，和你说的一样，是个有趣的人。”
香奈乎含羞一笑，众人于是启程，路上，蝴蝶忍主动询问：“张先生，等到了鬼杀队，伱准备怎么办？”
张天予回过神来，奇道：“是你们当主邀请我去做客。”哂然一笑：“放心，我不是一个恶客。”
蝴蝶忍唇角微扬：“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目光平静如水：“鬼杀队的柱，并不只有我和富冈先生。”
张天予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她，看得蝴蝶忍有些不自然，张天予笑道：“这样啊，那我先谢谢小忍的关心了。”
蝴蝶忍嘴边的笑容扩大，眼睛也半眯起来：“张先生，你嘴里不占人便宜会死吗？”
前头的炭治郎缩缩头，闻到一股怒意，还夹杂着许多他不能理解的东西，似乎是猝不及防的感觉。
蝴蝶忍没好气，她和富冈义勇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但鬼杀队的其他柱并没有，此番去了鬼杀队，哪怕有当主的邀请，怕也没有那么顺利，柱们和当主是上下级关系，但当主也并不是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力者。
如果碰上大事，都需要和柱们协商，如果有柱不满意，当主也没有办法，而祢豆子鬼的身份，涉及到底线问题。
鬼杀队成立的目标就是扫清世界上所有的鬼，为了这个目标，死了多少剑士？纵然是柱也有因此逝去。
现如今，祢豆子一个鬼，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鬼杀队本部，蝴蝶忍不认为那些同僚会欣然接受。
张天予侧头，默不作声，天空有乌云朵朵，偶尔微风吹过，带着点点牛毛小雨，吹起蝴蝶忍的衣摆羽织。
说来也奇怪，蝴蝶忍看起来的身高，比炭治郎和我妻善逸都要高，从队服判断，也不是个瘦弱的人。
偏偏她的力气连鬼的脑袋都砍不断，手也尤其的小，只比萝莉体型的祢豆子大那么一点点。
“张先生？”张天予的眼神不加掩饰在她身上游走，蝴蝶忍目光变得危险：“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张天予收回目光，微笑道：“蝴蝶小姐不必为我担忧。”
“看来张先生已经有了把握，是我自作多情。”
蝴蝶忍莫名有些生气，双臂一展，羽织破开细雨，借着风势拉开距离。
张天予不紧不慢的追上，侧首笑道：“风大雨大，再美丽的蝴蝶，也需要一根停靠的树枝。”
蝴蝶忍笑靥如花，狠狠瞪了他一眼。
而两人的身后，也是在队伍最后面的香奈乎，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听着偶尔飘来的声音，不禁咬住纤薄的唇。
……
这一代的鬼杀队，一共有九名柱，是鬼杀队中地位最高的剑士，等级位于柱之下的剑士，常常会出现损耗，但柱不同，他们是支撑着鬼杀队的基石，在底层的鬼杀队剑士中有传言，每一名柱都可以和十二鬼月中的上弦媲美。
来到本部，安排炭治郎和我妻善逸去蝶屋养伤，蝴蝶忍带着张天予去见当主产屋敷耀哉。
一幢木屋前，一伙人等候多时，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有，无一例外身上都有着强大的气息，每一位都是柱。
“张先生，最近才听说你的名字，果然带着一个鬼，请你把鬼交给我们，接受审判。”
一个浓眉大眼，赤黄头发的高大剑士上前一步，他长得粗枝大叶，声音也异常的洪亮，如同火焰爆裂的噼啪声。
蝴蝶忍略微蹙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炼狱先生……”
炎柱炼狱杏寿郎大大咧咧开口：“我其实不太赞同不死川的主意，没有必要审判，只要是鬼，斩首就是了！”
蝴蝶忍了然，果然是风柱不死川实弥在从中作梗，九柱之中，风柱对鬼的仇恨最为露骨，恨不能杀之后快。
不过此刻到场的众柱之中，没有看到风柱的影子，有理由相信他在暗中准备。
想到这里，她面上依然有着笑容，却暗暗担心起来，瞥了眼不动声色的张天予，忽然恼火自己担心个什么劲。
音柱宇髄天元接过话茬：“既然如此，我们就华丽的把头颅砍下来吧。”他身材高大，不下于炎柱，双臂裸露出强壮的肌肉，头上戴着的护额镶嵌了闪耀的鸽子蛋钻石，非常骚包的用手扶着护额，一缕反光朝着张天予照射过去：“让你们见识一下最为华丽的血色飞沫，非常，非常的华丽！”
‘诶诶，竟然要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好难过啊。’恋柱甘露寺密璃的脸红彤彤的，她已经被萝莉形态的祢豆子所吸引，又不好意思开口，在心里默念，马上又被转移了注意力，脸上更红了：‘张先生好帅啊。’
岩柱悲鸣屿行冥是个出家人，双手合十，盲眼中流出泪水：“多么可怜的孩子啊，出生本身就是一场悲剧。”
霞柱时透无一郎眉毛下撇，没有多看祢豆子一眼，对着天空发呆：‘那个云的形状，叫什么来着……’
岩柱开口：“杀了她吧。”
音柱很认同：“对，要华丽点。”
众柱三言两语，就给祢豆子判了死刑，她还在张天予剪头上面打瞌睡，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眼见张天予还是不吱声，蝴蝶忍倒也感叹他心大：“大家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张先生是当主邀请的客人。”
众柱沉默下去，他们中有的人眼里或许容不下沙子，但对当主耀哉无不敬服，可鬼到了鬼杀队算什么道理呢？
张天予侧头一笑，蝴蝶忍微笑着扭过了脑袋，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之前嘴巴不是挺灵活，现在怎么哑巴了？
就等着她帮忙说话是吧！
这时，旁边一颗松树上传来声音，枝丫上卧着蛇柱伊黑小芭内，布条遮住他的口鼻，脖子上缠了一条蛇。
“蝴蝶这丫头帮外人说话，就算是当主的客人，也不能把鬼带到鬼杀队。”蛇柱伸出细长的手指：“而且我觉得，正常人看到鬼害怕还来不及，带着鬼到处跑的人，能够接受和鬼一起长久生活的人，多少是有问题的人。”
这句话让众柱的目光产生变化，原本只是要审判祢豆子，此刻连带着对张天予也有了一些想法。
虽然说不上喊打喊杀，但目光确实出现了变化，带着一丝丝敌意。
蝴蝶忍很无语：“你不为自己辩解吗？”
“有什么好说的？”张天予一笑，看到蝴蝶忍跳动的细眉，察觉到那一双空寂的眼中暗藏的几丝关心。
张天予回头道：“过来。”靠在树上的蛇柱一愣，张天予是在叫他？鬼的问题都没解决，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叫他，真以为当主的客人是免死金牌吗？‘嗖’蛇柱脖子上的镝丸瞬间将他抛弃，如利箭般朝着张天予飞去。
下一瞬，只见镝丸在张天予左肩盘成了一团，舒服的不得了，而祢豆子不乐意了，苏醒过来，要将镝丸打下去。
张天予按住祢豆子，蛇柱呆若木鸡，众柱无不侧目。
“镝丸！”蛇柱感觉自己被当面牛头人，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