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瞬便即半个小时过去。
当柏棠自其内踏着略显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出之际,面庞神色,已是有着些许怅惘。
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料想过,原来自己的爷爷和奶奶二人,竟瞒了他那么多当年旧事。
“或许可能是,爷爷奶奶他们也并不清楚,当年发生在我爸与舒家人身上的纠葛。”
柏棠眉头微皱,兀自出神,就连一旁的汤伯向他问好述及,柏棠也没能第一时间应答。
“你这小子啊,在愣什么神呢?”
汤伯清了清嗓,依旧是用略微喑哑的声音,抬高了几分语气肃然冲柏棠道:
“我告诉你,无论小赵将当年发生的事情,是否全都告诉了你,但这都已经是,上一代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了。其中当事之人,如今皆已或离世,或远乡,你又何须……”
他话至此处,忽而幽然一叹,显然有些共情般,自陷回忆。
“汤伯,今日多谢您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在您这里多留,再见。”
柏棠恍惚抬眸回神间,神色随之变得分外坚定,转身冲汤伯简单挥手道别示意,便顺着来时之路的巷陌,朝远处跑开。
昨日之事那般突发,以致彻底打乱了柏棠如今外出寻求兼职的安排,可他却并不愿就此撒手放弃不管,他仍旧想要回到新城步行商业街去,继续寻来的工作。
即便可能会再度遇上那帮家伙,可这一次,柏棠不想逃避。
大不了有所警觉防备的他,在第一时间便报警求助,想来行走于人流攒动之处,那些人也不敢拿自己如何。
这边柏棠正租用了一辆路边单车,预备骑行前往三公里之外的新城步行街,而此刻与之同在西华区内,间隔并不算远的另一处锦福路口,一辆的士也即稳稳停靠路边。
车门打开,一道靓丽白色倩影自其内走出,正是来此访人的沈芊榆。
依照着手机中地址定位所发,沈芊榆一路快步悄行,很快便来到了这处洋房花园小区之外。
在门卫保安处登了记,沈芊榆步入这方颇为环境清幽静寂的老旧中式小区,简单辨认了楼栋方位,即在一层大门一层,寻到了秦嘉若老师住处。
“砰、砰、砰——”
敲门声轻巧落下,片刻之后,果真有着一名老妇人,前来给沈芊榆开了门。
“您好,请问,闻人昌屹先生在家吗?”
沈芊榆见眼前老妇并非秦嘉若所给照片之上的那位灰须老者,因而便礼貌点头恭问。
“你找我家先生?你是……”
这名老妇人显然并不认识沈芊榆,当下便也颇为谨慎地想要确认反问。
从她这般有些防备的神情来看,似乎此前来此造访的陌生人,可绝非沈芊榆这一位。
“嗯。您好,我是闻人老先生的学生、秦嘉若的同学和朋友,我叫沈芊榆。”
沈芊榆并不芥蒂对方这般审慎打量自己的目光,依旧于脸颊洋溢和煦微笑,恭声答复。
“你就是芊榆么?嘉若那丫头,最近倒是和我提过几回呢。”
这名老妇人显然是听过沈芊榆的名字,在对方自报名姓介绍后,当下微微诧异片刻,接着便展颜答复,笑容和煦。
瞧她这般模样,似乎对于沈芊榆这尚未会面之人,已是抱着几分欣赏之意。
“原来您是闻人先生的太太。”
沈芊榆恍惚回神,当下明白过来,瞧得对方态度如此和善,心头也少去了几分怯生隔阂,此刻连忙将手中提着的,原本藏于身后的礼盒递出。
“这是给先生准备的一份薄礼,还希望您能够收下。来得太匆忙,不及悉心准备,希望先生他不要嫌弃呢。”
沈芊榆当下恭声解释道。
“小丫头说的什么话,干嘛这么见外呢?我家先生他啊,可是不爱收礼哦!”
老妇人瞧见沈芊榆如此拘谨有礼,一时也唯面露无奈笑意,同时小声于其耳畔,如此低低嘟囔了一句,这才微微提高了嗓音,又冲沈芊榆道:
“诶,你先进来吧,别在门口这里干站着了。”
沈芊榆换了鞋,心头一时飞速领会眼前老妇人所言之意,同时随她入了正厅……
桐雅大道,一辆开往溯宁置地的专车上。
作为司机、秘书兼保镖、线人多重身份于一身的金弋阳,此刻正专注于驾驶座处,开车快速行驶着。
而后座靠窗马路内侧,舒曼笙脑袋微偏,斜靠静坐着,此行自上得车来,便良久未发一言。
寻日里,舒曼笙乘车之时,总会主动与金弋阳交代一些,她将要去做、或是已然在进行之中的部分安排事情,故而今日这般一路安宁情境,也令金弋阳有些内心微诧。
他目光不时透过车前后视镜,朝后座瞟去,但见舒曼笙只是静静瞧着窗外景色,神态一如平日那般淡然从容,又似并无异状发生。
无奈金弋阳只得又将专注力,放在眼前驾驶之中。
但他想来较常人更为敏锐的感知,却在隐约揣测着,是否此前于舒曼笙身上,有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当然了,舒曼笙此刻,也的确正陷入着沉吟中,自然是无心赏景。
“他当时的反应,可不像是在听一个完全陌生之人的名字。可——”
“为什么我在他的身上,却半分也瞧不出,妈妈她当初所形容过的,关于若愚叔叔的特质?”
舒曼笙如此默凝思忖,蛾眉微带凝蹙,时而却又舒缓下来。
因为在她的认知记忆当中,其母苏茹当年,在向女儿道述往事之时,所提及有关柏若愚的描述,都是对方相貌如何神明爽俊、翩翩雅逸、帅气阳光……
故此又怎能够令舒曼笙去带入柏棠这样一张,如此平平无奇的大众脸庞呢?
“不知若是赵婧然见了他,能否确认他的身份?”
心头这样忽而起了一个未名念头,舒曼笙也即秋眸一亮,狡黠之中闪过坚定,忽而内里情绪也开始变得平缓下来。
此前若非怀疑到了柏棠的来历,只怕依照旬日里舒曼笙的性子,早便是不仅要向柏棠索赔,还得直接将他撵出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