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白保山又找了甲方公司问了多次,回答还是钱款没有收到,再后来,连这家公司联络的人都找不到了,办事处也是搬空撤净,无奈,白保山只好又找到薛良平,薛良平每次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动作却是一点都没有,三番五次后,薛良平大概也烦了,露出了真实的嘴脸,痛斥白保山要钱去找他们签合同的单位,用不着一直来找他。
白保山哪里知道,这种事情已经是薛良平老吃老做的事情了。
随着顾国当年二元经济结构并轨,在城乡劳动力市场走向统一的过程中,农村农民工的建筑队伍异军突起,白保山不过是其中极小的一家公司而已。地产开发企业本来自有资金就普遍缺乏,像薛良平这种项目的投资其实70%都来源于银行贷款,绝大多数工程项目资金其实根本到不了位。当年顾国建筑业项目法人体制还不健全,建设项目法人对项目及资金的筹划、建设实施、生产经营的责任和投资风险责任并落实并不完全,对这种行为也缺乏必要的约束,其实才是关键。
像白保山这样讨不到工程款的包工单位,其实比比皆是。
而且农民工施工队伍和建设投资的增长远大于建设工程项目数量,导致建筑市场激烈无序甚至恶性的竞争。为了生存,如白保山这样的施工企业也是没有办法,面对要求垫资、恶意压价,哪怕明知陷阱也要往里跳,由此又使得像薛良平这样的业主们受利益驱动,萌发了“不欠白不欠”的心态。
导致无论是发包人,还是转包人,他们都开始动起歪脑筋,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不支付工程欠款,譬如建造当中的质量有问题、工程延期、发包人未支付工程款、转包人或违法分包人携款潜逃、发包人拒不结算、拒不验收等等借口,但这些都不是拒不支付工程欠款的根本理由。
再拖拖不起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弟兄们跟着白保山干了一年,分文都带不回去,这让白保山如何向大家交代,哪怕是法院起诉,也是“赢官司难,赢了以后执行更难”。
当然,白保山的努力,工人们都看在眼里,奈何很多工人都“等米下锅”,最终商量来商量去,大家想到了一个主义,就一排站到头顶去,大拉横幅,以死相逼。
白保山本来是根本不同意的,只怕出现危险,意外。奈何众人相劝,时间也不等人,只好妥协,带领着众人一同到了自己建好的没有封顶的高楼上,以跳楼做威胁,要薛良平和自己的甲方公司,无论是谁,把钱先结清了再说。哪怕真的没有钱,也要各个工友回家过年的钱要付出来吧。
众人站上高楼,张开横幅,大声喊叫,“还我血汗钱!”,没过多久附近的人都围了过来,其实他们也只想看戏,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心人也拨打了110,不一会,警察也到了。
拿着大喇叭对楼上众人呼喊,让大家不要激动,有什么事情好商量。既然警察来了,也方便倒逼欠款的单位了,经过沟通,警察也联系了两家公司的负责人,让他们赶快来到现场。
“白老板,有话好商量!你们快下来吧!”黄总拿着扩音喇叭对着上面喊道,就在喊叫的同时,另一家公司的代表汪总也到了,往上看了看,嘀咕道:“这帮人脑子烧了吧,要钱这么个要法。”
边上的一个警察听见,就瞪着这个姓汪的,问:“你再说些什么?”,汪总一看自己被骂了,本就理亏,就也不知声了。警察继续怒气冲冲说道:“将心比心,现在临近年关,马上这些工人们就靠着这点钱回家过年了,你不但不给钱,还居然再说什么风凉话?!”
汪总也不想理这个警察,就走到了黄总身边,推了推仰头喊叫的黄总,说道:“这帮人怎么素质这么低的,真是不要命了,对了,老薛呢,他还不过来?”
黄总收起扩音喇叭,说道:“哎,谁知道呢,薛总还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今天不还钱,我们就不下来了,不肯给钱你试试,我们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一个沧桑的中南工人对着下面喊道。
“给给给,我们一定给,你先下来,下来再说嘛,何必这样呢!”汪总拿起了黄总的喇叭,对上面的人回道。
一辆黑色的豪车开到了现场,薛良平急匆匆的从后座开门走出,走到了现场,看到消防官兵们正在下面布设了救生气垫,楼上站了一排的人。
白保山看到真正的大老板出现了,就冲下面喊道:“薛总,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你这个钱还不给我们,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黄、汪两人回头,看到确实是薛良平到了,就要紧走到他身边,询问这个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
薛良平沉默不语,也不回答白保山的问题,突然居然向反方向走去,径直又上了车,楼上众人看到薛良平这个样子,面面相觑,难道这薛良平真的不怕鱼死网破么?看了一眼就走了?
过了不多久,薛良平就从远处车里又下来了,面带微笑,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黄、汪两人也不知道薛总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聚了上去,薛良平伸出手,拿走了扩音喇叭,对上面喊道:“弟兄们,确实不是我不给,我之前也和你们白总讲过了,还需稍许等一段时间,况且,我不是已经拿了二十万给你们,稍微先苦一苦,至少先分点回家过年车票钱嘛!”
楼上众人被薛良平这一番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了,“什么二十万,白总就拿回来两万,难道说。。”,“闭嘴吧,你也不看看小白阿是这种人。。”,楼上突然之间就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