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队长收拾好自己的思绪,匆匆走出了刑警大队,驱车前往市人大办公地点。
今天的建筑,严队长第一次觉得怎么造得这么高,这么大。
大门前停满了各种车型车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严队长要紧塞了进去。下了车,严队长心中稍感紧张,他知道这次会议对于案件的进展至关重要,当然,也可能会对他的工作产生深远影响。
打通了文清的电话,严队长快步走近大楼,文清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老严啊,进去听领导们的意见,不要太过于坚持自己的想法。”文清在严队长前面走着,不时转过头提醒他道。
进了电梯以后,很快就到了相应的楼层,这个楼层已经算很高了,这就是科技发展的成果吧,像一座山一样的大楼,不到1分钟就攀了上去。
出了电梯左转,就是此次讨论薛良平问题的会议室,并不是那种幕布高垂,桌椅锃亮的大会议室,这只是用来见面或者是用作一些简单会议的小会议室,很多时候也是人大的领导们为了方便讨论内部问题而选择的会议室。
文清敲响门以后,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进来。”,随后文清便打开了门,照着左右恭敬的点了两下头,然后退出一个身位,严队长抬着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看到严队长到了,坐在主位上的一个老者站了起来,面堆微笑的说道:“啊呀,小严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老者边说着寒暄的话,边招了招手示意严队长进门,接着看向门框边的文清,继续讲了句:“小文啊,那你先去忙吧,麻烦你带你这个老同学来这里了。”
文清礼貌的带着微笑,致意一下向后退去,走之前,在里面众人看不到的严队长的身后,用手拍了拍严队长的背部,然后就关上了门。
“来来来,请坐,请坐。”老者看着十分欣喜,但脚却没有移动分毫。
其余座位上的许多人,基本都是市人大的领导班子,有的面容严肃,有的也是转向严队长方向较为亲切的看着他,有的则盯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里还有两个不是人大的人,严队长也曾见过,是市局的领导。
有一个空位,应该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吧,严队长这样想到,便走到那个空着的位置,向众人点头致意后,看桌对面的老者坐下后,用手比了个请,自己这才落座了下来。
“好了,大家,既然严队来了,那么我们开始讨论关于我们人大代表薛良平的一些问题的处理意见吧。”主坐的老者开始讲话,他就是现任安苏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党组书记的周西鸣。略显发福的身材,目光锐利,浓眉下盯着桌上的文件,手中拿着一支笔,轻轻在桌上敲击了两下,会议即在这敲击声下正式开始了。
随后,在座的其他人员都翻开了桌上的笔记本,拿起了笔,做好了会议的准备。
严队长心中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已经让文清给领导转达了薛良平的犯罪问题,在回去后也给文清发了调查报告和说明,文清这次通知他来,说了领导商议后给他一个决定和处理办法,怎么现在又要想不知道一样,重新开始等自己发言。
也罢,严队长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将一些文件拿了出来,周西鸣像等着他的动作一样,马上就开口说道:“那么,小严啊,关于薛良平的一些事情,麻烦你再同现场的诸位领导再具体的说明一下。”
严队长听到周西鸣的话语,便站起身来,准备拿起文件开始说明,靠周西鸣一旁的副主任姜素平开口提示道:“严队啊,不用这么正式,内部探讨嘛,坐着说好啦。”
既如此,严队长便向室内诸位微微鞠了一躬,坐下开始讲述薛良平在2015开始建造汇金大厦时拖欠工资及造成人员死亡一案。
整个情况讲罢,周西鸣看了看众人道:“那么,你们对小严讲的关于我们的人大委员薛良平的这些事情,有什么看法么?”
可惜大概沉寂了一两分钟也没有人吭声,周西鸣瘪了瘪嘴,看向自己的左边,那也是一个老者,头发半黑半白,带着个黑色的粗框眼镜,镜片极厚,像是彰显了他过去的履历一样深厚。
“嗯哼!”一声咳嗽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关于这个事情嘛,我想我可以来讲几句。。。”
“严队长,你说的这个案子当时我也在现场,在我看来,虽然薛委员当年确实有拖欠工资的行为,但是他下面的承包工头白保山,煽动工人到建筑工地的楼上聚众闹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是导致的那个老工人的意外坠楼的主要原因。
当时我们根据法律,对薛委员的汇金公司进行了罚款和责令整顿,也限期他交付拖欠的工人工资,对主要的责任人,包工头白保山等人也进行了依法的处理。不过,小严现在讲的这个拖欠工资的情况,也就是当时的支付行为其实是他利用手段并没有完全交付或者根本没有交付,这么多年的事情了,如果我们公安的同志已经确认这个犯罪事实,我想,薛良平的情况,我建议还是移交公安部门再继续深入调查处理为好。”开口讲话的就是当年的安苏市主管安全生产的副市长孟中联,现在年纪也大了的他被调到了市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来了。
严队长还是比较认可这个曾经的孟副市长的话,心中已经开始点头而实际没有开始时,一人直接大声提出了反对意见。
说话的是一个地中海头,皮色显黑的中年男性,也是同为副主任的何怀义。因为会议桌还算是比较大的,而且和发言的孟中联一左一右在周西鸣的两旁,基本就算是并排的位置了,为了驳斥孟中联的话,何怀义头面向孟中联,脖子则靠着台子向前伸,他声音还是真的算蛮大的:“你这个不行的,如果确实欠钱么,叫良平补齐么好了,当年的问题应该按照当年的法律,不适用于现在,当时出现这种问题的话,直接罚点款,叫他把钱出齐就行了。现在我想也应该是如此的。”
“问题就在,当年那些农民工也在发生事情之后也没有说再向警方报案或者向政府求助了,目前从严队长这边的证据来看,确实还是欠着这笔钱的,当年的审核工作是谁在做,这个是一个大问题啊,怎么没给钱就以已经结清来做结案了?”会议桌一侧靠窗位置的一个中年的女性比较理智的反对何怀义的话,就此说道。
“恩,这个是要好好调查一下,老孟你知道这个事情么?”周西鸣问道。
“嗯,当然,当然是一个我们一直叫他小时的小伙子负责做这个工作的,不过之后他家中出现变故,后来就辞职出了系统了,可以让严队长通过公安系统去找到他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孟中联回答道。
“就算找到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顾国的法律原则有一条叫做\"不溯及既往\",也叫\"不追溯原则\"或\"非后事不及前事原则\"。基本思想就是,一旦某个行为在其发生时没有违反现行法律,那么在法律发生变化后,不能追溯地将其定为违法,也就是不能对之前的行为追究责任。当年,我国劳动法还不全面,社会上大部分企业和员工之前都没有劳动合同,甚至不交医社保,更别提像他们承包商手下的这种农民工人了,没有了合约违法的前提了,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这个拖欠工资之事,就让薛良平补完即可了。
还有一点,我想和大家强调,目前,我市招商还是比较困难的,大部分收入都是在工业园区和旅游业上,现在要加快经济建设的大前提下,像薛良平这种人的这种过错,确实可以\"不溯及既往\",他手上还有一些招商的渠道,而且对我们市这些年的经济建设是有贡献的,现在他的产业也是我市的大企业,除去旅游区的企业纳税第一名,一旦出现问题,公务员的工资从哪里来?这种不是很重大的问题,也不触犯当年的法律,我看此事,就这样为好。”何怀义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不同意要很严重的处理薛良平。
桌上的众委员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有几个还点了点头,像是赞同了何怀义的说法。
“哼!你这么讲就不对了,难道因为有贡献,产业大,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孟中联气得直接拍桌而起,对何怀义的话嗤之以鼻。
“你!。。”何怀义刚想反驳,就被周西鸣一句低沉的“好了!”,所打断。随后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着桌对面的严队长问道:“你看呢,小严,如果我们同意移交的话,你准备怎么处理小薛的事情啊?”
“哎。。这。。”何怀义刚发出声就被周西鸣用一个竖起的手打断,示意他最好现在先闭嘴。
严队长看着台上的这个情况,也是略微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