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死心眼儿的人，逗她做什么。
陆无依看了看身上衣服，应道：“好，我给你贴完创可贴就请假回去。”
“不用，我帮你打电话，你现在就回去。”
“不大好吧。”陆无依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好的。谁不知道你陆无依是靠我进去的。”
李承献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才想着要好好和人家过，结果转眼就说出这样的话。不动心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动心就觉得自己可真他妈的不是个人。
“也是，那你就帮我打个电话吧。”陆无依不以为然，横竖李承献说的话是真的。难道会因为她急头白脸的斥责李承献，就可以改变这一事实吗？
李承献打完电话，开车送她回去。
头一次，陆无依邀请他上去，两人洗个澡，陆无依换了身干净衣服，李承献裹着陆无依以往的浴巾，浴巾上残留着沐浴露的香气，陆无依将他的西装和衬衫拿着熨斗熨平。
陆无依一边干活，一边道：“我不知道你这些衣服是什么牌子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所以先给你熨平吧，等你到时候回家了，让你家里的佣人给你弄一弄。”
“好。”
她做着琐事，长发披肩，带着湿意，却还在认真地为他熨衣服，不知怎的，李承献心中突然一动，竟觉得，就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他脱口而出：“你嫁给我吧。”
陆无依抬头看着他，一向清冷的面容在长发与暗光衬托下变得柔和起来，她说：“算了吧，你只是一时被气氛所惑，不用等第二天，你今天晚上想起来就会后悔。李承献，咱们不过是一笔交易，你又何必太上心。不是你说的么，只是玩玩儿罢了。”
“我后悔了。”
真的，陆无依，我后悔了。我从来不相信爱这件事情，我直到现在也不信。可是。我是真想和你一起过日子。只不过我的话，你恐怕是再也不会相信了。
自作自受。
李承献脑子里面突然浮现出这个成语。
他想，是啊，他岂不是自作自受。
如果早知道会遇见陆无依，他会不会洁身自好。
他想，不会。
因为在没有遇到陆无依前，对他来说，男人女人没有什么不一样，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爸爸是这样，他妈妈是这样，他所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导致他不会对任何人上心，他会对陆无依上心。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李承献没有说话。
陆无依笑了笑，极为平静道：“李承献，你昨天说的事，我认真的想了。”
“什么？”
“我不会有别的男人，仅维持到这一段关系结束。”
“如果我不想结束呢。”
“那也没什么，你知道的，我不爱你，我心中另外有喜欢的人，这你管不着的。如果你能忍受，我又有什么理由反对的呢？”陆无依做着让他觉得温暖的事，说着让他觉得愤怒的话。
李承献脾气不好，将她掼在床上，两人离得极近，陆无依睁着眼，浅棕色瞳孔里，好似有他，又好似没他。
李承献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
陆无依道：“我说了，要发脾气可以，不要伤着自己。你怎么就跟小孩子似的，再说也不听。”
李承献翻身躺在床上：“我给你买套房吧。”
“不要。”
“为什么别人求我给她买，你却不要。”
“当初咱们的交易是，你让我进云鼎公司工作，而我做你女朋友。做人女朋友，吃饭，约会，这些都可以，你给我买房子那算什么呢？算了吧。”尽管是一场交易，陆无依却近乎可笑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不想有更多牵连。
明明她之前早已想好——既然已经卖，那就卖个彻彻底底得了，方才不负这么好的机会。
如今这样的矜持，尽力的拉扯着最后的脸面，力图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不过是因为……那个人回来了。
殷秋回来了。
殷秋走，带走了她所有的底线。
殷秋回来，带回来了她所有的礼义廉耻。
一别近十年，她可悲的发现，她还是喜欢他，就像，一壶老酒，年份越老越醇香。
李承献抬头看着太过苍白的天花板，他道：“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对吧。觉得我不过是个愚蠢好色好拿捏的二世祖，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和我交往的很多人都这样看待我。在他们心里，我能有今天，都是靠父辈。”
陆无依沉默半晌，才道：“不是的，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对我再好，我也没法子接受。”
她说：“承献，我曾经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说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教会你成长，有些人教会你爱，有些人教会你责任，而有些人会陪伴你一生。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遇到了这个人。你知道吗，他太好了，所以后面的人，我没办法再喜欢上了。不是你不好，是我的问题。”
“承献，你心地不坏，我知道的。你总有一天会成为他人口中交相称赞的那个人。可是，陪在你身边教会你成长与爱的不会是我。你看，你喜欢我，只是觉得我有趣，只是因为在你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我这样的人。”
“等以后你见得多了，你就会发现我和那些庸俗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你现在觉得我好了，不过是层层滤镜下看见的假象罢了。承献，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因为这是交易内容。可是，唯独我心里面喜欢的是谁，你管不了。”
“忘了他，跟我在一起。”
陆无依固执的摇头：“就算他已经结婚生子，我还是喜欢他，我不会打扰他的，我这样看着他就觉得很幸福。从之前到现在，我没想过要结婚，我有一个很糟糕的家庭，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承担好一个母亲的责任。你很好，你不该为我耽误的。承献，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如果是别人，我绝对不会把这些话说给他们听。咱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