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容嫣双眸震颤,猜测到了顾轻舟在被赫连祁下失忆蛊之前,也丢失了一段记忆,那段记忆跟温语柔有关。
在顾轻舟被沈瑾书派到龙川县赈灾之前,顾轻舟就跟温语柔相识了,让容嫣没想到的是司徒骁竟然是顾轻舟的孩子。
“顾轻舟在来龙川县找我们一行人时,并不记得温语柔,他为什么不记得了?而且就算他不记得,温语柔应该记得啊,她难道连自己的夫君究竟是谁,生得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吗?”容嫣想到什么,话语忽然一顿。
她和顾轻舟一行人第一次去药庐时,听温语柔提起过,当时她卖身葬母,自己也患了病,双目失明了,在后来眼睛才被司徒景行治好了。
“温语柔认错人了,两年前在那个大雪夜救了她,还娶了她的男人,跟后来她眼睛能看到后的那个男人,是两个人!两年前的人是顾轻舟,后来是有人用了什么方法,让顾轻舟失去了那段跟温语柔相关的记忆,然后他冒充了顾轻舟……”而这个人是谁,容嫣很费解。
司徒景行冒充了顾轻舟,然后东方忱又冒充了司徒景行吗?
东方忱脸色冷凝,眯起凤眸看着容嫣,“你很聪明。”
他只是透露了一点,容峥鸣就推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只有一点是她不知道的,司徒景行是他在世间的第二身份,他就是司徒景行,他无需冒充司徒景行。
东方忱的目光移到容嫣左手的无名指上,语气沉沉,“既然知道了,按照刚刚你承诺的,扔吧。”
容嫣毫不犹豫地取下戒指,打开窗户,“刷”一下扔了出去。
她早就当曾经的祁哥哥死了,这戒指便没有戴的必要。
东方忱胸口的一团郁结,消散了一些,只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悦,“以后记得跟顾轻舟保持距离。”
他话语顿了顿,忽然走到容嫣面前,低着一张精致的脸,气势是一贯的妖孽魅惑,深深凝视着容嫣,磁性动听的声音直往容嫣的耳廓里钻,“顾轻舟这人对你的作用是什么?他能提供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不如让我断了他的解药,让他死好了。”
容嫣心里一沉,东方忱没本事杀冒充顾轻舟的赫连祁,但因为温语柔的事,恐怕他对真正的顾轻舟早就有了杀心。
只有杀了顾轻舟,才没有人能揭穿他,知道他的秘密。
容嫣抬头直视着东方忱,冷肃着一张脸道:“我和顾轻舟是朋友、兄弟,阁主若是杀了他,我会伤心,还会生阁主的气。”
是不是强者多少都有点大病?
比如赫连祁和东方忱,她跟谁关系好,对谁好,他们就要杀了谁。
与其坐以待毙,那还是她先动手杀了他们好了。
“恃宠而骄。”东方忱抬起修长苍白的手指,弹了一下容嫣的额头,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漆黑的眼里是柔情和无可奈何的笑意。
他不想让容峥鸣生气,那便留着顾轻舟吧。
容嫣沉默了一瞬,抿了抿唇,没说出什么话来。
东方忱走过去上了床榻,盘腿坐着,拿出了一本武功秘籍,在容嫣凑近要看时,他倒是不吝啬,“几年前我就安排了人在盟主身边,让人把这本武功秘籍偷了出来,你要跟我一起练吗?”
东方忱说得应该就是赫连菲,容嫣很惊讶的样子,“人人都在争抢这本武功秘籍,为此打得头破血流,当盟主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这本武功秘籍,但实际上这秘籍已经被阁主你提前拿到手了,你练了后就能打败所有人,这分明就是胜之不武,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所以你练不练?或许你的悟性比我高,练得比我好,到时就能打败我,你当上武林盟主了。”东方忱这话不是在试探,他只是单纯地想将得来的好东西分享给容嫣。
至于为什么,东方忱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不重要,反正容峥鸣在他身边,没有成为别人的伴侣,就够了。
“我的基础不好,突然练这么高深的武功,怕是会被反噬,到时候不要我自己的武功都被废了。”容嫣不懂江湖上的这些门派、武功分类这些,她也的确不想练。
她的主业是太后,以后还会身居在深宫里,有那么多人保护自己,没必要在武功上达到天下无敌出神入化的境界。
她能在外出时不给人拖后腿,够打的就行。
而且,除了历任盟主,谁都没见过这本武功秘籍。
她无法确定这本是不是真的,要是练了假的,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会搭进去。
“没心肝的,不识好歹。”东方忱看出了容嫣的顾虑,低低嗤笑了一声,也不勉强容嫣,只温声说:“你这么不放心的话,我先练,我没什么事,你再练,你在这里陪着我。”
容嫣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到了窗台上,一条腿支起来,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转着笛子玩,散下去的衣袍显得她人很恣意。
东方忱看了她一眼,过一会儿才移开目光,合上凤眸,以打坐的方式照着武功秘籍里的心法开始练。
容嫣一低头,就看到了站在一楼的赫连祁。
不知道赫连祁在那里站了多久,他抬头仰望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容嫣注意到他右手紧握着,像是攥着什么,眼里隐隐泛红,翻涌着风暴。
赫连祁知道她把戒指扔了,他手中握着的应该就是她扔掉的戒指。
赫连祁压制着情绪,在等她的一个解释。
容嫣什么都没说,过了片刻勾起唇,在灯火中她那么好看,楼下经过的人都要抬头看她一眼,惊鸿一瞥中,不知道多少人的心魂被勾走。
可她那么嘲讽又冷血,是一种极致的羞辱,仿佛在笑“顾轻舟”的自作多情。
她说过了,她不会只喜欢他一个男人,这一枚戒指困不住她。
容嫣先收回了视线,从窗台上跳下去,坐到六仙桌前,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
容嫣品茶品了近两个时辰,外面的天色快亮了。
床榻上的东方忱忽然睁开了眼。
容嫣刚看过去,他弯下腰,“哗”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就说有些武功不是谁想练就能练的。”容嫣连忙过去,弯身用手帕擦着东方忱嘴角的血迹。
东方忱抓住容嫣的手腕,低头凑过去,极为依恋地蹭了蹭,墨色的双眸里水盈盈的,仿佛求爱的猫咪,虚弱又柔软的,“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给阁主倒杯水来。”容嫣趁机抽出自己的手腕,走过去倒水时,眼角余光瞥到东方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她说了一声没有茶水了,她去添。
“嗯,快点回来。”东方忱没睁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特别依赖容嫣,想让容嫣陪着。
容嫣出了房间去添茶水,往杯子里倒着粉末时,她的脸上是一片冷情晦暗。
容嫣回到房间后,端着杯子喂东方忱喝了好几杯茶,然后扶着东方忱躺下去。
“你陪我熬了一夜,也休息一会儿,上来睡。”东方忱抓住容嫣的胳膊,把人往床榻上带。
容嫣摇头,从上到下把东方忱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阁主,我喜欢男人,你让我跟姑娘睡一起,姑娘很安全,但如果跟阁主你这个男人睡一起,尤其阁主姿容出众,我担心自己起了色心,对阁主做出什么来。”
“你之前还说自己不喜欢男人,是因为顾轻舟,你的性取向才改变了吗?”东方忱握着容嫣胳膊的手松了松,不过只是一瞬,又用上了力气,不让容嫣挣脱掉。
他紧盯着容嫣,抿了抿薄唇,嫉妒生气,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羞恼地问:“我看那些图册上的两个男人,也跟男人和女人一样,是分谁占据主导地位的,你和顾轻舟呢?你们两人接吻了吗?在榻上谁压谁?”
容嫣很坦然,“我们什么都没做,阁主快休息吧。”
东方忱自己都没发现在听了容嫣这话后,他胸腔里的那股暗火,终于是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愉悦,松开容嫣的手,“不跟我睡在一起,但你也不能离开,就在这里陪着我,不要跑,否则我就用锁链锁着你。”
容嫣:“……”
“其实我母亲是被我囚禁在地宫里的,赫连菲为我做事的条件,就是要我放了我们共同的母亲。”赫连菲是皇室公主,还在宫里时很高调,没有人不认识她,所以东方忱可以确定容峥鸣和“顾轻舟”他们都认识赫连菲。
而有些事,他告诉了容峥鸣也没关系。
“等我当上了武林盟主,我会把我母亲交给赫连菲,容峥鸣,你得在地宫里陪我一辈子。”东方忱黑沉沉的眼里尽是病态的占有。
他不知道自己对容峥鸣是何种感情,他只知道他想要容峥鸣陪着自己。
他一个人在地宫里,深渊中,太寂寞了,他总得拉着一个人陪着自己。
范蕙兰讨厌仇恨他这个儿子,一直想从地宫里逃出去,可他想得到范蕙兰的母亲,所以他把范蕙兰囚禁在了地宫里。
原本,他并不打算履行自己的诺言把范蕙兰交给赫连菲,但现在有容峥鸣陪着自己,他就不要范蕙兰了。
“阁主……”容嫣脸色苍白,抿紧唇,很害怕惹怒东方忱,于是干脆不回答了。
东方忱知道容峥鸣是为了替容太后收复天星阁而来,任务完成后她会回去继续做她的锦衣卫指挥使,或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但他不会让容峥鸣离开,容峥鸣没有拒绝的权利。
容峥鸣若是不愿意,他就用囚禁,锁住容峥鸣的方法,让她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自己。
东方忱睡着后做了一个梦,竟然是春梦,而且对象不是女的。
那天副阁主给他看的两个交欢的图册,让他很恶心排斥,对着玉弦那么漂亮的娈童,他也很反感,根本做不下去。
然而在梦里,他竟然把也是男人的容峥鸣压在了身下。
他吻着容峥鸣,从唇到全身每一处,竟然一点都不恶心,反而那么沉迷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