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轻舟落在自己面前后,温语柔连忙把自己的祈福牌塞到顾轻舟手里,“给我挂到最高处,比沈大人的还要高。”
“兄长,我也是。”容嫣也满眼钦佩热切地看着顾轻舟,把自己的两块祈福牌递给了顾轻舟。
她努力仰头看向古树的最高处,脖子差点被扭到,要不是迎雪从后面扶着,她怕是要仰倒到地上。
容嫣指过去,“兄长你听见声音没有?最上面的位置还是空的,你就把我和嫂子的祈福牌挂到最高处。”
顾轻舟刚刚自己也写了两块祈福牌,连同温语柔和容嫣的一起,他唇畔带着笑意,应着好,人便再次飞身而起。
顾轻舟衣袂飞扬,披着的披风在高处的寒风中飒飒作响,身影穿梭在古树间,很快靠着树冠发出的声音,找到了这棵树的最高处。
他把祈福牌一一挂了上去。
顾轻舟落下来后,最不开心的是司徒景行,他的祈福牌挂的最低,据说挂的越高,高坐云端的佛陀才越能看到。
他要是还有武功,肯定比顾轻舟挂得还高。
迎雪仰头看着最高处的那几块祈福牌,的确是最抢眼的,她笑着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作弊?要是让信徒们看到,怕是要骂我们了。”
司徒景行拽住沈瑾书的胳膊,凑近低声问:“你求得是什么?”
沈瑾书的那块比他的挂得高,他希望沈瑾书求的跟他的一样。
“跟你一样,挂得低也没什么,心诚则灵。”虽然但是,沈瑾书看着自己那块挂得高的祈福牌,他被阳光照得一张脸上越发清隽,光润如玉,带着淡淡的笑意。
司徒景行气得掐沈瑾书,“小人得志。”
几人便商议着下午去哪儿玩,但其实都听容嫣的。
容嫣提议带上弓箭去这山上抓野鸡和兔子,然后到梅林里烤着吃。
温语柔转头看到站在大殿前的佛子,仍然一身绣着金色千叶佛莲的白衣,俊美威仪,在背后大殿金光闪闪的佛像衬托下,他整个人越发庄严,也散发着淡淡的佛光。
温语柔低声对兴致勃勃的容嫣道:“这不好吧?这里的山都属于法华寺,我们在法华寺的地盘上杀生,不是对佛祖的不敬吗?”
要知道他们刚烧香拜佛,还挂了祈福牌的。
“没事,刚刚檀曜不是说了吗?只要在法华寺外就可以,而且檀曜这个时候在和僧人们讲经呢,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容嫣没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檀曜,兴冲冲地拉着温语柔就走。
“兔子那么可爱,当然要烤起来吃最香!谁要是反驳我,那我鄙视她是圣母。”
花豹兴奋地甩尾巴,两个前腿站起来,表示赞成。
温语柔:“……”
司徒景行咳了咳,拽着沈瑾书,“走啊,心诚则灵。”
他们心里有佛祖,行善事,那么即便喝酒吃肉,佛祖也会宽恕的。
沈瑾书:“……”
赫连祁没离开法华寺,一直隐着身形跟着容嫣。
容嫣和几人吃午膳时,他就坐在高高的房梁上,从上往下看人。
容嫣在大殿内烧香拜佛时,他也在房梁上,位于神佛之上,俯视着庄严金光闪闪的佛像。
人人都在跪拜神佛,他却踩在神佛上,在亵渎侮辱神佛,可那又如何?
前世他倒是求神拜佛了,却没能求来容嫣的复生,反倒是邪祟,成全了他。
他断情绝爱,没有了七情六欲,要修道,但实际上,他藐视神佛。
在容嫣离开古树后,赫连祁飞身而起穿梭在古树间,把所有人的祈福牌都看了一遍,沈瑾书和司徒景行求得都是容嫣平安顺遂。
顾轻舟也求了容嫣余生无忧无虑,另一块他求了温语柔能达成心愿,愿温语柔能早日成为经商界一代传奇女子。
他们所有人都求了容嫣平安健康。
赫连祁去看容嫣求的那两块,没有为她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求,求的是父母康健,弟弟姻缘顺遂。
她没想到他和她的孩子,也没为他求些什么,赫连祁站在树梢上,攥着容嫣的那两块祈福牌,手下在用力。
直到木牌裂开了一道缝隙,赫连祁回过神,猛地松开了手。
前世容峥鸣死后,他把收到的那封求他归还容嫣尸体的血书,以及容峥鸣给容嫣做的簪子,在掌心里化为了齑粉。
此刻,对着容嫣的两块无关于他的祈福牌,他收了手。
赫连祁从古树离开后,跟着容嫣去了后山。
沈瑾书不会搭弓射箭,司徒景行被废了武功,体弱,自己都行动不便,得靠人推着,所以他射出去的几箭都落了空。
倒是容嫣,一身红色的披风,隆起的肚子没影响她的发挥。
她在山林间眉目坚毅,英姿飒爽,拉弓搭箭,“嗖”一下。
好家伙,那一刻赫连祁正好落在前方,箭头穿过灌木,射在了他的左肩上。
赫连祁笔挺地站着没动。
幸亏容嫣的威力不大,否则琵琶骨都得给他穿透,不过那箭头还是入了皮肉里,鲜血把他红色的外袍浸染得颜色更深。
在容嫣走过来,要找她的战利品时,赫连祁抬手猛地一下毫不犹豫地拔了箭。
那箭头上有钩子,这么一拔出来,反而伤得更重了。
赫连祁另一肩上被月鸢刺了一刀,背上被藤条打得伤,还发着发热,再被容嫣这一箭射的,他脸色苍白,冷汗滴落,险些没站稳。
赫连祁飞身而起的瞬间,那箭头扔过去,轻而易举地射中了容嫣刚刚发现的那只白雪中的灰兔子。
容嫣跑过来后惊喜不已,拎着兔耳朵,炫耀,“我厉害不厉害?”
其他几人都走过来,赫连祁在树上的高处看到容嫣的笑,他肩膀上的伤就没那么疼了。
花豹平日被养在家里,这么一回归到山林,它就暴露了本性,开启了狩猎模式,不一会儿就抓了两只野鸡和野兔,叼着全都放在了容嫣面前。
“这是一个畜生表达爱的方式,它能忍住没吃掉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反而分享给你,说明它很爱你。”温语柔越发觉得花豹成精了。
一开始她有些怕花豹,一路上见它如此通人性,她就不怕了,此刻还能伸手撸撸花豹的头。
顾轻舟靠着听声音,搭弓射箭也抓到了十多只野兔野鸡类的,本来还以为是这个山林中的小动物多。
直到他在雪地里感觉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鱼,他和身侧的沈瑾书陷入了沉思。
沈瑾书低声在顾轻舟耳边,道:“皇上的速度倒是快,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人放了这么多小动物来,就是放鱼的这个暗卫,要挨罚了。”
不出沈瑾书所料,那个放了鱼在陆地上的憨批,在赫连祁一个眼神扫过去后,他就被其他暗卫拖到密林深处,一顿暴打。
黄昏的时候,沈瑾书从赫连祁的暗卫手里接了锅碗瓢盆和调味料各种,就连柴暗卫都给他们捡好了。
他走回来时,踩到地上被鲜血染红的雪,往头顶看了一眼,一个红色身影飞掠而过,衣袂上用金线绣的花纹熠熠生辉。
食材被收拾得很干净,或烤或红烧,几人围在火堆前,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
温语柔和迎雪的厨艺都很好,容嫣这顿野餐吃得相当满足。
此后的两天,容嫣带着几个人在法华寺四周,不是打猎,就是下去结了冰的河里摸鱼。
沈瑾书的身体最好,顾轻舟只是眼睛看不见,但仍然身强体壮的。
所以他们两人负责下河抓鱼,抓到暗卫放得几条珍贵五颜六色的观赏鱼后,又被沈瑾书猜到了。
那个憨批暗卫上次的伤还没好呢,这次又是被一顿暴打,打得他去找赫连祁辞职。
这工作太难了,他不干了。
赫连祁自己满身的伤还疼着,发烧烧得他脑子昏沉,人都有些傻了,吩咐暗卫把那憨批第三次拖走,暴打。
这是最容易的差事了,那个暗卫还干不好,他放人走了,这么蠢的暗卫能在别处生存下去?
他是有善心的,好好调教这个暗卫,让暗卫有口饭吃。
赫连祁每天下了朝来法华寺,等三更半夜容嫣睡了,他在房梁上靠着,抱着手臂假寐。
到快上朝时间时,他再赶回去……如此反复。
赫连祁当然也会出现在容嫣面前,但容嫣跟那天一样,脸上的笑立刻就消失不见,恭敬地对他行礼,根本不给他好好谈谈的机会。
他不敢跟容嫣来硬的,容嫣的身子受不住。
容嫣到了孕晚期,怎么睡都不舒服,法华寺的条件又不好,她坚持了两个晚上,这天晚上翻来覆去好长时间,还是没睡着。
但她又很困,头疼得像是有人拿着锥子在里面钻,脑神经一阵阵地跳动,她烦躁不已,从榻上起来后穿上衣服。
在外殿守着的迎雪听到动静,立刻进来,“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又睡不着了?要不让司徒院使想想办法,给你开副方子?”
容嫣不想喝安神汤之类的。
迎雪看到她那蹙着眉的样子,凑过去低声说:“小姐,你是不是有需求了?我带了东西的,要不然……”
“这佛门圣地怎能行污秽之事!”容嫣瞪大眼。
她虽然肆意妄为了些,但在法华寺的榻上,不合适吧?
“好吧,是奴婢考虑不周了。”迎雪不提了。
反而容嫣是真的有些按捺不住了,咬了咬唇瓣,过了片刻,推了推迎雪,小声却很大胆地说:“我们的毯子在哪?你拿过来,给我垫着,别弄脏了佛寺里的床榻。”
迎雪指了指床榻。
佛寺条件不好,僧人们都是苦修。
那床榻除了木板是佛寺的,其他的被褥枕头之类的,迎雪怕冷着容嫣,而且容嫣认床,所以全都换成了她从容府带来的。
迎雪拿了包袱来,包袱里有个小箱子,她打开后让容嫣自己选。
容嫣虽没了记忆,但在这种事上驾轻就熟,直接拿了最大的那个。
不过说是最大的,其实容嫣觉得没有祁哥哥的大,转瞬又想到赫连祁脏死了,她就觉得晦气。
“奴婢这里还有图册,你要不要看看?”迎雪拿了一本图册出来,毕竟脑子里总要幻想些什么画面。
容嫣瞥过去一眼,说了句不好看,便让迎雪去了外殿。
她一个人在床榻上,靠坐着,两条腿屈起,分开。
那感觉也还好,比空着好。
容嫣怕伤了孩子,就很小心又克制,夜又太静了,她紧咬着唇,没敢发出丝毫声音。
容嫣闭着眼,直到脑中一阵白光闪过。
她全身是汗,没了力气地软在床上,过了好长时间才睁开眼,还有些失神,目光是落在房梁上的,然后。
“啊啊啊。”容嫣叫了一声。
迎雪连忙就要进来,“小姐,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别进来。”容嫣让迎雪出去。
毕竟,毕竟她还没拿出来,也不能让第二人知道,她自我解决的时候,被前夫看了全过程。
“赫连祁你神经病,变态!”容嫣低声骂赫连祁,红着眼,声音里带着哭腔。
赫连祁的确看到了全过程。
容嫣翻来覆去睡不着,他靠在房梁上,自然也没闭上眼。
没过多久,他便听见了迎雪和容嫣的话,还有容嫣自己玩的全过程。
容嫣没找被子掩着,就那样半躺着,大着肚子。
他视力好,每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秒钟也没移开视线。
直到容嫣睁开眼,两人的视线一个俯视,一个仰视,就这么对上了。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已经交汇很长时间了,那东西容嫣还没拿出来,赫连祁还在看,任由容嫣骂着。
他薄唇紧抿,一语不发。
容嫣气得,伸腿踹了踹床,这才反射弧很长似的,拉起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哭。
一阵风掠过去,赫连祁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坐到床榻上,伸手去拽容嫣的被子,“东西拿出来。”
拿出来他再把容嫣拽出来,省得他又看到了,她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