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的确不想死,但被放开后,她并没有退后,反而上前伸出双臂抱住赫连冽,摸到的全是骨头。
她深深埋在赫连冽胸口,脸被泪水浸湿,哭着说:“喜欢,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我把你和赫连祁区分开了,但我还是喜欢你,冽哥哥,我不要你死,你别死,求求你了,你撑下去,只要你好好活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骗人,你就是为了不让你的另一个祁哥哥死,你知道我有让你的另一个祁哥哥,不跟我一起死的方法。”赫连冽垂眸看着胸口的容嫣,无法去拥抱她。
前世他拥有容嫣的时间太短了,也就只在新婚夜,跟容嫣肌肤相亲过。
来了今生后,他没珍惜机会,一次次拒绝推开容嫣,所以现在他是自食其果了吗?
多么悲哀,临死了,他不能再抱容嫣一次。
赫连冽自嘲讥讽地说着,用下巴在容嫣的头顶无比依恋地摩挲着,闭上眼又笑出来,笑得流泪,悲伤又满足,“不过也够了,即便是骗我的,也够了。”
“嫣嫣,我告诉你我死了,你的另一个祁哥哥能活下来的方法。”赫连冽附在容嫣的耳畔,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最后他闭上眼。
“容嫣,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不比今生的你的祁哥哥,爱你少,只会更多,我愿意用自己的牺牲成全你们,祝你们平安顺遂,岁岁年年,白头偕老,并,生生世世。”那句我爱你,容嫣要的我爱你,赫连冽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就像是他愿意成全种种,容嫣想要的“我爱你”,其实很简单的三个字,他便说给她听。
“不!赫连冽我不许你死,你振作起来,你不要死,我们在一起!”容嫣肝胆俱裂,悲痛欲绝,嘶喊着赫连冽,几乎是失去了理智,只剩下决绝。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活的,我为你陪葬!你听到没有?我什么都不要,孩子和皇位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哪怕是跟你一起走黄泉路。你要是不信,你便等着我,你要等着我……”
容嫣这话,让赫连祁犹如被万箭穿心,痛不欲生,双目猩红燃烧着嫉妒之火,疯了一样冲上去,要把容嫣拉回来。
容嫣像是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紧抱着赫连冽不松,命令,也在哀求赫连祁,“赫连祁,把锁链打开,带他出去,救他!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我要跟他殉情!”
“嫣嫣!”赫连祁满脸的震惊。
他知道容嫣对赫连冽有情意,却没想到容嫣要为了赫连冽,抛下他,要这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不跟他在一起了。
她怎么能那么爱其他男人,怎么能不要他了?
他不允许。
“你不原谅我,就不原谅我好了,死?我不会让你死的。”赫连祁伸手用力把容嫣拉回来,紧紧抱在怀里,语气里充满了冰冷偏执。
刚刚他虽然没听到赫连冽对容嫣说的最后一句,但他知道赫连冽一定是告诉了容嫣,就算他死了,他这个赫连祁也能活下来的方法。
容嫣现在只是一时伤心过度,才会失去理智,要给赫连冽殉情。
等她冷静下来,她是不会那么狠心,不会舍得抛下他的。
而就算容嫣舍得他,她也舍不下不到百天的两个孩子,追随赫连冽而去的。
等她从悲痛中缓过来就好了,时间会让她慢慢忘记赫连冽,并原谅他。
他极力挽回,弥补,容嫣还会跟他在一起的。
再说了,就算容嫣真的要给赫连冽殉情,那么大不了,他还给容嫣下失忆蛊。
赫连冽死了,那么失忆蛊对容嫣就有效果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容嫣在赫连祁怀里拼命挣扎,感觉不到赫连冽的气息了,她惊恐绝望,忽然就做出了咬舌自尽之举。
赫连祁面色大变,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去抬手掐容嫣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后,然后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
容嫣那舌头已经是鲜血淋漓了,嘴里都是血沫子,被赫连祁的手指顶到喉咙,她剧烈地干呕。
赫连祁不得不抽出手,容嫣找到机会再去咬舌头。
赫连祁撕心裂肺,容嫣的性子一直这么决绝刚烈,让他意识到容嫣真的不是在威胁他。
要是赫连冽真的死了,她一定会为赫连冽殉情的。
“容嫣,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抛下我?”赫连祁眼中的泪涌出来,又怨又痛地质问控诉着容嫣。
可最终还是不得不对这个“多情”,“水性杨花”,让他又爱又咬牙切齿呕血的女人妥协了,“来人!”
月鸢早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猛然松了口气,这个世上能让她的疯儿子妥协的,也就只有容嫣一人。
她这个做亲生母亲的,要是今生的儿子真想杀前世的儿子,她是阻止不了的。
所以,还是得容嫣。
解铃还须系铃人,檀曜跟月鸢的想法一样,在赫连祁喊了一声后,他就带着人大步进来,接了赫连祁扔来的钥匙,给赫连冽开锁。
赫连冽那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佛子立刻用胳膊和肩膀架住人,带着赫连冽出去的几十米路程,地下拖出了一道血印,触目惊心。
而佛子雪白的衣衫也被赫连冽身上的血污,给浸染了。
檀曜一个时辰前就让人去找在宫外医馆里的司徒景行,他把赫连冽放到甘露殿的龙榻上时,司徒景行正好赶回来,还带着柳湘湘。
“艹,皇上怎么突然间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还有气吗?”司徒景行只是看了赫连冽一眼,便是满脸惊吓。
结果他还没缓过来,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搂着容嫣出来的另一个赫连祁。
柳湘湘目瞪口呆已经石化了,连惊叫都丧失了。
“啊啊啊!”司徒景行差点昏厥过去,没有听说过赫连祁有个双胞胎兄弟,那为什么会有两个赫连祁?
大白天的有鬼,还是他在梦中?
司徒景行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疼,没知觉,那他现在肯定是在做梦。
于是司徒景行很安详地闭上眼,睡醒了,这梦不就结束了吗?
容嫣挣脱掉赫连祁的钳制,上前朝司徒景行脖子上扇了一巴掌,眼泪还流着骂,“蠢货,你是忘了你的双腿残废了吗?这一巴掌疼不疼!”
“疼。”耳边都有轰鸣声了,司徒景行睁开眼,发现还是两个赫连祁。
好,不是做梦,两个人都有影子。
那就不是鬼,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偏偏容嫣没时间给司徒景行解释,让司徒景行和柳湘湘,檀曜一起去救治龙榻上的赫连冽。
司徒景行真是抓心挠肺的,期间好几次回头看容嫣,“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不然我也不能聚精会神地救治啊。”
这幸亏是檀曜现在恢复了功法,檀曜作为主治大夫在抢救赫连冽,要不然赫连冽得被司徒景行这憨批耽误死。
“这是前世的赫连祁,本宫后面的是今生的赫连祁。”容嫣言简意赅,对司徒景行解释了一句。
司徒景行过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只觉得匪夷所思惊世骇俗,但一时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专心去救治赫连冽了。
容嫣的舌头受伤了,赫连祁走过来抢了司徒景行的药箱,把容嫣抱到椅子上坐着。
他单膝跪地在容嫣面前,给容嫣处理伤口。
有同生共死蛊在,容嫣自然没感觉到多疼,那伤痛都让龙榻上的赫连冽承受了。
想到这点,容嫣的心口抽搐。
她冷着脸推开赫连祁,去看赫连冽,眼里都是心疼和泪,“本宫不用你管,把医药箱给司徒院使拎过去。”
本宫,赫连祁脸色难看。
在容嫣眼里赫连冽才是皇上,她是赫连冽的皇后,而他还是之前的摄政王。
“他睡得是朕的床榻,是我和嫣嫣的床榻。”赫连祁说了这么一句,抬手就点了容嫣的穴道。
在容嫣怒瞪着他中,他紧抿着薄唇,执拗地给容嫣处理着舌头上的伤。
那边几人在救治着赫连冽,容嫣闭着眼,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只听见司徒景行有些惊慌的声音传来,“皇上根本没有求生欲!”
同样重病的两个人,一人能撑了一天又一天,一人却没撑过几个时辰就一命呜呼了,这跟人顽强的意志力有很大关系。
一个在奄奄一息中的病人,他要是自己不想活了,没了丁点的求生欲,那么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之前赫连冽剖心头血快死时,能挺过来,那是他有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强烈的求生欲。
而此刻,显然,他放弃了自己。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容嫣该说的话刚刚在密道里都对赫连冽说了,没能让他产生求生欲,那就说明赫连冽还有其他的心结。
月鸢?
容嫣立刻转眼朝月鸢看去,而檀曜已经在喊月鸢了。
当然,月鸢始终在几人后,不影响他们救治地站在那里,等柳湘湘给月鸢让出位置后,月鸢上前。
宫装不方便蹲着,月鸢只好跪下去,便能与床榻上的赫连冽齐平,她伸出两手去握赫连冽的一手。
那手上伤痕累累,尤其是手腕被锁链磨的。
刚刚开锁时,锁链都嵌入他的血肉里,一圈伤口很深,露出里面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