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玦先跪了下去,“陛下,我们臣子中的任何人都可以去,唯独你不可以去,请陛下三思,不要感情用事,皇夫送信给陛下,必定不是为了要让陛下你亲自过去,你若是去了,怕是皇夫会带兵换地方,让你找不到他们。”
司徒景行道:“是啊陛下,你可是一国之君,你不能走,你想留下几个辅政大臣,如裴丞相和沈大人,但对比起来,裴丞相文武双全,其身体素质和体力比陛下你一个女子强了很多倍,你派他们这类人去救援皇夫,比你去更有用,朝中不是没有人,你身为一国之君不应该意气用事,以身涉险。”
柳湘湘也跪下了,“陛下,这不是带兵打仗,需要你御驾亲征鼓舞士气,你有医术在身没错,但正如司徒院使所说,就算皇夫那边需要大量的大夫,可也没到需要你一个一国之君亲自去的地步。”
楚灵也在劝容嫣,他们都认为容嫣是感情用事,弃大祁江山于不顾。
容嫣只想奔赴到深爱的男人身边,与深爱的男人同生共死。
赫连冽把朝暮和熙儿推了过去。
两个孩子一人一边抱住了容嫣的腿,仰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母后不去……”
容嫣抚着两个孩子的头,动作温柔,可她目光幽冷地看着几人,语气也强硬不容置疑,“朕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朕走后,皇贵夫主政,裴丞相和沈大人辅政,若朕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便扶熙儿为帝。”
“陛下!”裴玦和司徒景行几人抬高了声音一起喊,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月鸢这时在沈瑾书的陪同下赶了过来,递了一封信给容嫣,“西域国主在信中说他已亲自带着大夫们,以及各种药材和物资赶了过去,赫连逸是跟在他身边的。”
西域国主自然是檀曜。
容嫣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泪湿眼睫,从一开始到现在,檀曜总是在给她解围。
哪怕他不在她身边,他如今身在遥远的西域,他还是在关注着她的动向。
檀曜不需要她开口,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安排好一切,赶了过去。
檀曜如此雷厉风行,比她这个当事人的决策和动作都快,更是不惧生死,义无反顾。
檀曜在信的最后,写下一句,“嫣嫣,我替你去。”
嫣嫣,他竟然喊她嫣嫣,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她,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不让她铤而走险。
佛子好像不再是佛子了,他不再四大皆空。
从很早的时候,或许在当年他逃亡到大祁被容嫣所救时,他就记住了容嫣。
而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容嫣动了心。
这份喜欢,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只不过一直被容嫣忽略了。
“嫣儿和冽儿都留在宫里,哀家也会医术,哀家带着司徒景行几个人一起去。”月鸢看了一眼赫连冽,走过去把熙儿抱了起来。
赫连冽一直没说话,见月鸢的劝说也对容嫣不起效果,他的眼眸低垂着,只余一层单薄线条凌厉流畅的眼皮,睫毛覆盖下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赫连冽袖口里的手悄然紧握,过了片刻再抬眼时,那眸底翻涌的赤红色已经散去了,他对还要阻拦容嫣的裴玦几人,摇了摇头。
裴玦几人交换着眼神,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容嫣并没有让过多的人知道,一来怕引起朝中和大祁百姓的恐慌,再者恐其他国家趁机动作,那么到时候就真的是腹背受敌了。
赫连祁那边需要的大夫多,容嫣便让司徒景行和裴玦秘密去找全国各地的大夫。
司徒景行走一路,就一路带着那些大夫们赶过去。
太医院的人容嫣派了六个过去,柳湘湘自请带着自己医馆的一些大夫们,以及药材和物资,跟着一起去。
还有便是,容嫣感受到司徒景行的视线,她看过去问:“司徒院使是此次救援大夫中的领头,有什么要求,朕都会满足你。”
“陛下,臣还想带一个人。”司徒景行这话说完,就接收到裴玦射过来的冷厉又威慑的目光,他却只当没察觉到,向容嫣请旨道。
“楚灵是臣的妹妹,臣与她共事多年,这两年里她一直在丞相夫人的医馆里做事,已经能给人看病独当一面了,臣便想让她做助手,因为我们之间有很大的默契,臣用起她来更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容嫣蹙眉,知道司徒景行更大的目的是想带走楚灵,要她以权谋私对裴玦施压。
但司徒景行和裴玦对她都是这么重要,她偏袒哪一方,都会寒了另一个人的心。
容嫣不想掺和到他们几人的爱恨情仇里,他们的恩和怨谁都断不清楚。
所以容嫣一时没应司徒景行,看向裴玦,“楚灵是裴丞相的侍妾,裴丞相愿意放人吗?”
“陛下,虽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陛下都能以身犯险了,臣和其家人更应该义无反顾舍生忘死,但,”裴玦拉着楚灵跪了下去。
“楚灵已经怀了臣的孩子,此去路途遥远,且是瘟疫发源地区,生死未知,所以臣请求陛下另寻他人,若是司徒院使真的有需要,臣愿意代替楚灵,任凭司徒院使驱使。”
司徒景行诧异地看向裴玦,裴玦报复楚灵,恨楚灵是真,但同样的裴玦也偏执地爱着楚灵。
裴玦明知道他们此去瘟疫发源地,凶多吉少,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可为了不让楚灵有危险,当然他也是怕楚灵跑了,跟司徒景行双宿双栖。
所以他不惜自己代替楚灵前往,并且还愿意给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司徒景行,当牛做马。
“既然裴相的侍妾怀了身孕,那便不去了,还没到需要一个孕妇以身犯险的地步,司徒院使再选其他人吧。”容嫣不会让裴玦去。
裴玦是丞相,得留在朝中处理政务。
裴玦心里很清楚这点,嘴上那么说,其实他是不可能跟司徒景行当牛做马的。
司徒景行因为裴玦对楚灵的痴心,而产生的动容顿时烟消云散,沉着脸色拽住楚灵的手腕,手指搭上了楚灵的脉搏。
楚灵在这时对容嫣道:“陛下,妾没有怀孕!妾的身体很好,不仅会医术,能帮司徒院使,而且妾重新练了武功,皇夫和大祁将士需要的正是妾这类救援者,大祁危难之际,妾不应该顾及儿女情长,所以请陛下恩准妾随司徒院使一同前往。”
之前楚灵的武功内力都被裴玦废了,但招式还在,过去两年一直在苦练。
如今虽然不是曾经的高手,但她也能以一敌十了。
赫连祁他们还在战场,他是退兵不打了,然而敌国怕是会趁机反攻,也就是说前线不仅有瘟疫,还有战争。
所以正如楚灵所言,救援者中若是多一些她这样既会医术,又有武功在身的,那是最好不过的。
不说上战场,至少她能在危机时刻,保护不良于行的司徒景行。
容嫣看向司徒景行。
司徒景行回禀,“臣的妹妹的确没有怀孕。”
这一刻裴玦陷入了沉默,抓着楚灵的另一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过了许久,他抬着一双泛红的眼看着容嫣,“陛下,臣想和楚灵谈谈。”
容嫣摆了摆手,“都去准备吧,要快,朕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日后我们出发。”
众人应着,都退了下去。
沈瑾书推着司徒景行出宫,再扛着司徒景行上了马车,回沈府的一路上他都是沉默不语的。
“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沈母如今是把司徒景行当半个儿子疼的,知道司徒景行被派去战场后,她连夜给司徒景行做衣服,准备鞋子,还有吃食各种。
司徒景行自己要准备安排的也有很多,赫连祁那边最缺的就是药材,沈母给他带的衣物类的,他偷偷去掉了大半,以便能够带上更多的药材和医疗器具这类物资,还装了很多医书。
沈瑾书在一旁帮忙,知道司徒景行此去怕是九死一生,他软了语调,语声几乎在颤,在哀求,“真的不想入我沈家的族谱吗?你不怕自己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吗?司徒,入了我沈家的族谱,我给你收尸,安葬,立牌位,经常给你烧纸,往后每年更会在你的祭日,很郑重地祭拜你。”
“说什么呢!老子怎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不是,老子是说老子不会死,比你活得长。”司徒景行在沈瑾书肩膀上扇了一巴掌。
“我们那年在容家约定过,往后每年都一起看烟花,我们已经一起看了三年的烟花了,还要看三十年,六十年。”
“放心吧,我会活着回来的。”司徒景行拍了拍沈瑾书的肩膀,感觉到沈瑾书的颤动,就看到沈瑾书的眼已经红了。
司徒景行叹了一口气,坐在轮椅上,俯身擦掉沈瑾书眸中涌出的泪,“沈大人日夜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不能再这样了,适当偷些懒,毕竟我走了,就没人时刻关注你的身子,及时给你补过来,你自己要多保重。”
“哥,”司徒景行过去倒是喊了沈瑾书很多声哥哥,但都是调侃。
此刻他却是发自内心地认了沈瑾书这个兄长,说着,自己竟然被沈瑾书感染,矫情地红了眼,语声哽咽,“我要是真的没有回来,你就给我争取,给我请功,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入了陛下或是皇夫的族谱,我还要青史留名。”
沈瑾书俯身拥抱住了司徒景行,在司徒景行背上拍了拍,“好,但比起功勋和死后的殊荣,哥哥更希望你能平安地回来,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画的陛下的画像吗?到时候都给你,所以一定要回来。”
“会的。”司徒景行也拍了拍沈瑾书的背。
曾经他无亲无故,没有家人朋友,但是他现在有了,沈瑾书于他,是最好的朋友,也是家人、至亲。
如此,无憾了。
司徒景行给沈瑾书配好了很多药,让沈瑾书一一写上哪几包药是治风寒发热的,哪些药是治外伤的。
还有不小心吃坏了东西拉肚子,或是便秘,胃疼,头疼等等这些常见病症,司徒景行都给沈瑾书配好了药。
这两年沈瑾书跟着司徒景行学了很多药理,像这些常见病症,其实他自己都会给自己诊断,配药了。
可司徒景行还是不放心,巨细无遗地交代了他很多。
沈瑾书嘴角扬起笑,眼中有泪。
这一夜,柳湘湘也在不眠不休地准备着。
而裴玦从出宫后就拽着楚灵,再甩到马车里。
天黑了,裴玦掐着楚灵的下巴重重地吻过去,手边揉捏着楚灵的身子,边脱她的衣服,“楚灵,本相不允许你去,若是本相不同意,陛下是不会强人所难的,你没有怀孕是吗?本相这就让你怀上。”
这两年裴玦吃了很多司徒景给开的药,是治他的生育能力的。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治好,因为他没找别的女人试过,跟柳湘湘相敬如宾,再没碰过柳湘湘,一直都是跟楚灵欢好。
反正楚灵是一直没怀上。
“裴玦,你如此恨我,此次我有去无回了,那多大快人心不是吗?”马车在摇晃,楚灵没反抗,毕竟也反抗不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裴玦其实很好哄。
只是过去她不想哄,现在,这是逃离裴玦的最好机会,她便哄着,“我知道那次你给我喝得是忘情药,我从那日后就不喜欢司徒景行了,司徒景行也从未喜欢过我,我若不是求而不得,又怎会找你这个替身?”
“阁主于我有恩,我此次追随他而去,是报答他的恩情。而如果我死在了那里,你的大仇便是报了,要是我活着回来了,裴诀,你就原谅我好吗?你不再把我当成你的禁脔,我们好好地在一起。”
裴玦在楚灵胸前啃咬,目光猩红,神色病态又偏执,“不,你若是死在那里,本相会更恨你,本相不允许你死在那里,本相要留你在身边折磨报复,让你生不如死,这样才能让本相痛快。”
“你让我去,等我回来,我一定会爱你,绝不会再逃了。”楚灵抱着裴玦肌肉鼓起紧绷的背,那整个身躯蓄满力量。
她回应着裴玦,一如当初她欺骗裴玦,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没有被暴露时,浓情蚀骨,“相公,我一定会回来,回来跟你不离不弃白头偕老,你若是怕我跑了,你可以派几个死士跟着我。”
裴玦知道忘情药的效果,楚灵现在是真的不爱司徒景行了,而他也相信了司徒景行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楚灵。
否则,就不会有他的存在了。
他在想楚灵的条件,他的母亲是因楚灵而死。
可最初要是没有楚灵假装救他,他的母亲也不可能活下来,最初是楚灵不惜任何代价续了母亲的命。
但他还是无法原谅楚灵一开始的别有用心和欺骗,无法原谅楚灵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他。
那便这样吧。
他让楚灵去,如果楚灵死在了那里,他就算报了仇,原谅了楚灵。
如果楚灵活着回来了,他也原谅楚灵,爱楚灵,好好地跟楚灵在一起,白头到老。
“好,本相让你去,你最好是死在那里,最好是今晚怀了本相的孩子,到时候一尸两命,我们之间便恩怨相抵了。”裴玦眼里泛着晶莹破碎的夜里,在最后爆发的那一刻,满是欲色汗水的脸抵在楚灵的脖子里,那滴泪猝然滚落而出。
他在心里说了一句,“楚灵,本相要你活着回来。”
那三天里,裴玦日夜不歇,耕耘,势必要让楚灵怀上孩子。
*
容嫣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她也有很多要准备的,但赫连冽都交给了其他人。
赫连洌并没有阻拦容嫣带一些朝暮和熙儿两个孩子的东西,比如手工作品,胡乱涂鸦,还有画像等给赫连祁。
容嫣曾经答应给赫连冽绣荷包,如今过去了两年,她这荷包终于是在这天晚上绣好了。
赫连冽腰间挂的是很寻常的荷包,装着两人的头发。
容嫣取下来,把头发装到了她新绣的荷包里,再给赫连冽挂上。
荷包绣工一般,可赫连洌视若珍宝。
原本容嫣有很多话要对赫连冽说,赫连冽却直接拉着她做,理由充分,语气委屈,“嫣嫣此去路上一来一回都要两个月,怕是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那我就得独守空房一年。”
“这出发前的几日,我们便研究一些画册上没有的方式,以便此后的一年里,我想嫣嫣自度时,能有更多更丰富的素材。”
神特么的素材,容嫣想想赫连冽这清冷圣洁如雪的样子,去自度,那画面,就让人感觉刺激,热血沸腾。
赫连冽简直是举一反三,之前经验不多,但自从那晚看了画册后,他玩出了那个画册上没有的花样,都是容嫣和赫连祁没有过的,让容嫣都觉得惊奇不可思议。
她很配合赫连冽,毕竟她也享受了。
那几天里,两人都有种时间不够的感觉,连吃饭休息都觉得是浪费了时间,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欢好上。
到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两人总算停了下来。
赫连冽额头青筋凸显,汗珠滚落,那疯狂中有些狰狞的面容,为他增添了野性和张力,那狂放的状态,让人全身都燥,看一眼都想被他弄。
“嫣嫣,嫣嫣……”赫连冽的脑袋死死抵在容嫣胸前,于喘息欲仙欲死中,一遍遍喊容嫣的名字,深情蚀骨。
容嫣睡着后,赫连祁待着,久久不动。
他一条胳膊撑在容嫣的身侧,在容嫣身体上方,并没有压着容嫣,双目里的疯狂和赤红反而更加浓烈了。
赫连冽在想,容嫣此去是找赫连祁的,留他独守空房一年半载,而容嫣却会和赫连祁欢好缠绵。
她明知道身为掌权者,不能以身犯险,让裴玦去,比她比更好,可她还是要去。
她就是一意孤行,感情用事。
因为她爱赫连祁,她不能让赫连祁独自身处险境。
要是赫连祁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就和赫连祁死在一起。
他怎么会允许呢?
“嫣嫣,你要让我独守空房,我不愿,我得拉上赫连祁一起。”赫连冽抬手把容嫣汗湿散落在脸颊的头发,无比温柔地拂开,那般痴恋地凝视着容嫣,神色却是病态到近乎癫狂。
“我可以同意跟赫连祁共同拥有你,他是皇夫,我是皇贵夫,这点我也没有争,但我不允许你和他一起死,丢下我一人。”
“赫连祁可以死,我也可以死,唯独我的嫣嫣要好好地活着,健康顺遂长命百岁,所以嫣嫣,我会代替你去。”
“本来我可以困住你,自私地留下你,不管赫连祁的死活,我们两人在一起,可我知道,赫连祁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不会原谅我,不会要我了,你自己也要寻死觅活,那么为了我的嫣嫣,我便去救情敌,哪怕搭上我的性命。”
“要是赫连祁回来了,我希望嫣嫣能和他幸福到老,如果我们两人都没有回来,都死了,也好,谁都没有独占了嫣嫣。”
“曾经我想着,我要是此生不能拥有嫣嫣,其他人也休想占有我的嫣嫣,可现在我和赫连祁若是真的都回不来了,嫣嫣,这是失忆药,你喝了它,忘了我们。”
“你的一生还这么长,不要让自己寂寞孤单,去爱别人吧,不爱也要养很多男宠,不要委屈了自己。沈瑾书也好,檀曜也罢,或许还会有更好的男人,只要你有需求,都可以……”
容嫣读着赫连冽留下的诀别信时,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
赫连冽和月鸢、司徒景行他们,早在三天前就离开了皇宫。
赫连洌给容嫣下了大量的昏迷药,瞒着容嫣,留了诀别信,带着人走了。
容嫣摔了失忆药就去追。
裴玦和沈瑾书却跪在殿外,拦住她,“陛下,你追不上皇贵夫了,他也不会让你知道他走了哪条路,还有皇夫那边,若是知道你去了,他一定会换地方。”
“陛下,皇贵夫去比陛下你去,更能救皇夫和大祁将士们,你只有留下来镇守朝堂,才能让他们安心,才能在后方给他们送药材物资,支援他们不是吗?”
容嫣抬手捂住脸,透明的液体从指缝间涌出来,无声无息。
她手心里浸了赫连冽泪水的诀别信,被她揉烂。
许久后,容嫣返身大步走去书案,“给顾卿传信,召他回京。”
她需要顾轻舟顾家的财力,要给赫连祁和赫连冽他们提供足够的物资。
顾轻舟带着温语柔和顾骁从江南马不停蹄地赶回来,顾轻舟不仅对容嫣保证一定会用整个顾家支援前线,他还要亲自送物资过去,并留在那里与赫连祁他们共进退,同生死。
容嫣不想让顾轻舟去,此去凶多吉少,九死无生。
她不愿把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都搭进去,如果他们都回不来了,那她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顾轻舟在容嫣面前跪了很长时间,“陛下,臣此去是生死不知,但富贵险中求,乱世才出英雄,臣跟皇夫一起打下天下,若是臣平安回来了,那便是功勋卓越,名垂千古,死后更是能配享太庙,多少人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些,臣也想要,求陛下成全臣!”
容嫣知道顾轻舟是故意这么说的,最终还是让顾轻舟去了。
顾轻舟离开的时候只告知了父母,趁此机会提要求,要是他活着回来了,父亲和母亲无论如何都得允许他娶温语柔。
顾父顾母含泪答应了。
温语柔没在顾府,她并没有原谅顾轻舟,跟顾轻舟一起回来不过是因为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但容嫣不允许她去,怕她偷跑去,甚至派了暗卫监视她。
然而即便这样,顾轻舟走得时候,温语柔还是赶了过来,在后面追着骑马离去的顾轻舟,“顾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