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年目光也落到电视上,眼底闪过一抹不屑的冷嘲。
离开鬼谷阁,她就成为一个哗众取宠,毫无内涵的女明星了。
这种没有内在的女人,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眼睛。
是的,苏凝靠这个直播冒险节目出圈了,这段时间她在网上火到一塌糊涂。
节目挑战的项目很惊险刺激,和她一起参加节目的六个硬汉,一些挑战项目不是吓得不敢参加,就是完成了人也差点没了半条命。
只有苏凝面不改色,轻松完成,她像个不畏危险的机器人一样,只知道勇往直前。
一个女人能把男人都不能轻易完成的挑战完成了,瞬间成为整个北虹国女人心目中的英雄。
再加上她在每一期节目都用不同风格展示她不同的美,也收获一大波男性铁杆粉。
苏凝成为第一个靠一档综艺节目吸粉千万的明星,被全网评为‘冒险女王’。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苏凝,今天我们《极限求生》要给大家挑战的是穿越亚马逊河流。
在我身后是一群正在等待渡河的斑马,亚马逊河这边的草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它们要迁徙到对面,吃更加新鲜的草。
大家看过动物世界的朋友都知道,每年动物穿越亚马逊河流,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亚马逊河里有很多鳄鱼,动物要迁徙到对面,都要发生不少死伤,虽然危险重重,但为了活着,动物们还是要穿越河流到对面去。
因为这个太过危险,我们节目组探察了几天,觉得保护措施实在不能保证牙齿咬合力巨大的鳄鱼,不会穿透保护层把挑战人员咬死,所以不允许挑战这个冒险项目。
但我真的真的很想挑战这个项目,如果不能挑战,我会遗憾终身,而且我觉得人固有一死。
如果能死得惊天地,泣鬼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万一我挑战成功了,少一个遗憾的人生,不是更精彩?
哈哈,和你们开玩笑的啦,我挑战这么危险的事情,当然是为了赚很多很多的钱啦。
连这么反人类的危险都敢挑战,像我这种奇才,还会有导演不请我拍戏吗?
为了钱财滚滚来,所以我今天瞒着节目组,偷偷把器材拉过来,冒着被节目组起诉的惩罚,给大家直播这个冒险挑战。
如果我挑战成功了,就功能名就,如果失败了,就亚马河流埋白骨,请大家给我加油打气,保佑我跟着斑马群平安渡河哦。”
接着,画面就是苏凝在做准备工作了。
乔燃看到苏凝偷偷挑战被评估为不可以冒险的挑战,心里很是着急,连忙拿起电话就给苏凝打电话。
如意料中的一样,电话关机。
苏凝偷偷挑战穿越亚马河流,又怎么可能会开机呢。
乔燃又连忙调出张导演的电话,拔了出去。
一旁的顾斯年目光深邃地看着电视机画面,心里情绪复杂难言。
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她就那么喜欢作死吗?
张导演接到乔燃的电话,连忙表示现在就过去找苏凝,只是他住的酒店到那里,最快也需要两个小时,他会联系当地人,以最快的速度阻止苏凝。
挂下电话,乔燃满脸紧张地看着穿着防护服,背着直播摄像的苏凝走向斑马群。
镜头拉近,可以看到几百只斑马站在河边,观察着水面。
而在河面上,漂浮着几十只鳄鱼,正准备一旦斑马群出动,它们就乘势而上,饱餐一顿。
看到这种危险重重的情景,乔燃双拳紧握,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苏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不要命的挑战这么危险的事情?
斑马群观望了一会,为首的斑马将头向上抬起,像是在发号无声的施令一般,然后向箭一样冲进水中。
第一个勇猛的斑马开路,后面的斑马浩浩荡荡跟着飞奔入水。
“大自然真的很神奇,这些动物不会说话,但它们的感情并不比人类少,它们会安排高大强壮的斑马站在外围,幼小老弱的斑马站在中间,一起冲向面对,寻找新的生机。
看着它们被一个个鳄鱼咬住腿,依旧奋力挣扎的画面,真的深深震撼到我的心,今天我就以人类的心情,来感受一下动物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决心情,是一种怎样大无畏的感受!”
苏凝说着目光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摄像,然后飞快地跟着斑马群冲进波涛汹涌的亚马河流中。
乔燃看着苏凝冲向亚马河流的画面,忍不住跟着扯着嗓子大喊。
“苏凝,不要,苏凝,快回来,不要冒这么大的险。”
“苏凝,求求你了,快点回来!”
明知道苏凝听不到,乔燃就是控制不住的破口大喊,仿佛这样苏凝能回头一般。
镜头里的苏凝跟在斑马旁边,像游龙一样迅速往前游。
看着苏凝小小的身体前进,乔燃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
当苏凝游到一半的时候,乔燃看到一直漂在水面上不动的鳄鱼,蓦然飞快地朝苏凝游去。
“苏凝,快游,快游……”乔燃紧张地大喊。
但让她痛心害怕的画面还是出现了,鳄鱼一下咬住苏凝的腿,用力将她往水底拉。
水花翻滚间,乔燃看到苏凝的手在水中挣扎了几下,鳄鱼迅速游出镜头画面。
“苏凝,苏凝……”乔燃声音嘶哑的疯狂大喊着苏凝的名字。
“苏凝,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幸福的,你为什么要寻死,你为什么要背信我们的诺言?”
“苏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眼睁睁看着好友被鳄鱼拖走的乔燃,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身体还很虚弱的她,撕心裂肺的喊了几声,一下气急攻心地晕了过去。
顾斯年呆呆地看着电视里的镜头,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乔燃已经晕过去了。
斑马群在牺牲少部分斑马后,已经全部上了岸。
而对面的镜头里,并没有捕捉到人类的镜头。
她死了?
顾斯年脑海里浮现第一次看到苏凝的画面。
那一年她五岁,她倒在下着暴雨的巷子里,意识迷糊间,对他轻轻软软地说。
“哥哥,救我,我不想死!”
画面转换到那个旖旎迷醉的夜晚,她同样用轻柔娇软的声音说。
“哥哥,轻一点,我疼!”
转眼间,他们相识二十年。
她就这样死了吗?
被鳄鱼吞腹,死无全尸?
那个一心想暴富的作死女人死了,他再也没有阻碍的追求乔燃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会那么痛?
养条狗死了,都会伤感,更何况是一个养了近二十年的人?
心疼是正常的反应,这说明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主人。
对,就是这样!
他不是为苏凝的死心痛,只是因为两人相识太久。
她死了,他理应象征性的心痛一下。
仅此而已!
顾斯年如是这般安慰自己,任由心痛蔓延!
……
半个月后!
乔燃在病房里,边吃早餐边看早间新闻。
女主持人用悲伤的声音播报:“近年来,西兴战区边境冲突持续升级,昨日y国驾驶最新歼机闯入我国边境,我国飞行员温时墨第一时间进行拦截阻止,敌方不退反攻,两人在攻守之间,在平阳海上,军机相撞,机毁人亡,尸骨无存,国家授温时墨一等功烈士英雄称号,后续相关部门将对温时墨家属进行安抚疏导工作。”
乔燃脑子瞬间爆炸了!
手里的小米粥一下打翻在身上,滚烫的小米粥隔着一层薄被灼痛她的皮肤,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烫似的,没有拉开沾满小米粥的被子。
她还没有从苏凝被鳄鱼吞食的死讯中反应过来。
温时墨也死了。
早间新闻播报,平阳海上军机相撞,尸骨无存!
官方播报的事情,不可能作假。
那个让她讨厌的男人死了。
那个让她拼了命也要救的男人死了。
那个让她爱过恨过也拼命过的男人——死了!
他那么强悍无敌!
那么智勇双全!
那么足智多谋!
那么无所不能!
怎么会死呢?
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为了给对方一个血的深刻教训,所以选择以身殉国,维护国家安宁吗?
想到自己昏迷前说的那些话,乔燃又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温时墨。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如果她不说来世今生,不再相见的话,温时墨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把给他解毒的事情告诉他,他就不会因为时日无多,用这么绝决的方式和对方同归于尽了。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乔燃,是你杀了温时墨,你就是一个刽子手。
乔燃,你就是一个狗屁王八蛋,你明明救了人,还清高的不告诉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很不一般?
沉浸在自我批判中的乔燃,只觉得胸腔里像被千斤巨石压住一般,疼得她不断用力捶胸口。
仿佛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不会那么压抑那么痛。
“噗……”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乔燃嘴里吐了出来。
常青森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乔燃的病床上一片狼藉。
被子上沾满了鲜血和小米粥,乔燃长发凌乱,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捶自己胸口。
常青森连忙上前将乔燃身上的被子扔到地上,拉着乔燃的手不让她自残。
“乔燃,你冷静一下!”
乔燃冷静不下来,她心里有一团烈火在烧,想要发泄出来,可偏偏嗓子又像被一块石头堵住,让那团烈火找不到出口。
她觉得自己压抑难受的快要死了。
全身的皮肤都像在油锅里煎炸一般,尤其是脸上被徐雪漫刀子划过的受伤皮肤,像是被撒了一层盐在油里炸一样,又疼又痒,奇痒难耐的她一把用手将结好的疤撕掉。
顿时,鲜血迅速从撕掉的疤痕往外流,将乔燃的半边脸染红。
乔燃却依旧感觉不到奇痒消退,继续用手不停的抓脸上的伤口,很快,半张脸被她抓得面目全非。
“乔燃,别抓了,别抓了,再抓你的脸就毁了!”常青森试图抓住乔燃的手,但他根本就不是发狂的乔燃对手。
顾斯年进来的时候,看到乔燃疯狂的模样,瞳孔猛缩,心脏一阵剧痛,连忙冲上前将乔燃禁锢。
“快拿镇定剂!”
早上看到温时墨殉葬的新闻,顾斯年就知道乔燃一定会接受不了,于是第一时间就赶紧赶过来。
他以为乔燃会哭。
但没想到那样强大自信的乔燃,竟然因为温时墨的死发狂的折磨自己。
被顾斯年抱在怀里的乔燃,依旧试图挣脱顾斯年的怀抱,她嘴里呜咽着,发出沙哑痛苦的声音。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斯年知道乔燃这是受刺激说不出来话,压抑的难受,必须让她说出话来,她胸口的那口气才能顺过来。
“乔燃,你冷静一下,温时墨已经死了,你再折磨自己他也不会活过来的。”
“温时墨死了,他死了,他和y国军机相撞,火花四涧,他死无全尸了!”
“你不是恨温时墨戏耍你吗?你不是说永远也不会爱温时墨了吗?他现在死了,你永远也不用再见到他那张讨厌的脸了。”
“……”
在顾斯年言语刺激下,乔燃又气急攻心的吐出一口血。
这一下,乔燃觉得被憋得快要死过去的心脏瞬间突破捆绑它的束缚,自由跳动了。
乔燃嘴角流着血,眼神呆滞地看着电视机,嘴里轻声呢喃!
“温时墨死了……”
“哈哈!温时墨死了……”
“太好了,温时墨那个讨厌鬼死无全尸了……”
说完这句话,乔燃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眼睛向上一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拿着镇定剂跑进来的常青森,看到昏迷在顾斯年怀里的乔燃,知道这管镇定剂用不上了。
顾斯年看着怀中自己把自己折磨得像疯子一样的乔燃,心里复杂难言。
如果不是因为还深深爱着他,又怎么会把自己折磨得这么狼狈。
现在好了,他死了,你的心就能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