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一战,五万义军也损失了一万余人。薛举父子败退定州,到了城中,薛举赶紧命令体整兵马,补充给养,加上守城的五千兵马合在一起,兵员也得到了些补充,准备迎击杨义臣的大军。
薛仁果进帐施道:“爹爹,敌众我寡,来护儿强悍无敌,加上杨义臣诡计多端,如何退敌?”
薛举听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面有愧色道:“果儿所言极是,来护儿有勇无谋不足为惧,只是这个杨义臣不好对付,在定南为父就是上了他的当,才有此惨败呀。”
薛仁果安慰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爹爹不必介怀。定南离这里也就是二百多里,恐怕杨义臣的大军不日就能兵临城下,我们还是早做打算为是,也不知道主公那边战况如何?”
父子二人正说着,有人来报,说来护儿的先锋营马不停蹄杀奔定州而来,离这里不过八十里了。
“来得好快呀,杨义臣的主力兵马还有多远?”薛仁果问报事的。
“回少将军,杨义臣的兵马才刚离开定南不久,双方相距一百三十里以上。”
薛仁果一摆手,让报事的退出去了,两眼期盼地看着薛举。薛举手捻胡须作沉思状:“看来他们将帅不和是真的,距离这么远,我们得想个办法把他的先锋营给吃掉,先挫挫杨义臣的锐气再说。”
“爹爹,来护儿勇猛无敌,他的先锋营也与众不同,据孩儿观察至少有一万兵马,要吃掉他恐非易事。爹爹有何妙计?”
正说着,有人来报说薛仁越将军回来了。
二人一听喜忧参半,刚要出营帐看个究竟,薛仁越被两个部属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进来了,二人正在惊愕的时候,薛仁越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爹爹救命,杨勇不义要杀孩儿,多亏众将求情,他虽没杀孩儿,却重杖孩儿八十军棍,孩儿趴了三天都没起床,险些就废了!爹爹,我们父子为杨勇立下汗马功劳,他却这样对待孩儿,这样的无情无义之辈保他作什?干脆我们反了吧,把杨勇宰了算了!”
薛仁果赶紧屏退左右,薛举惊问:“畜牲,你胡说什么?主公要杀你,肯定是你触犯军规,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薛仁越添油加醋,声泪俱下哭诉委曲,把自己违反军令的事轻描淡写,至于调戏玉镜主公强行逼婚的事更是只字未提,说完还解开甲衣,让薛举和薛仁果看屁股上的杖伤。
薛举听完之后,虎目圆睁,呛啷一声把佩剑拉出来了:“畜牲,你肯定没说实话,要说杨勇与吐谷公主勾搭淫乐,不思进取我信,要说杨勇嫉贤妒能,认贼为亲,找借口杀你,你就是把天说破,为父也不相信。杨勇的品性为人为父太了解了,你还想骗为父不成?是不是你老病犯了,戏玩美女,杨勇才打你的军棍?说!敢有半字谎言,我宰杀了你!”说着,薛举宝剑就压到了薛仁越的脖项上。
知子莫若父,薛举对自己的两儿子了如指掌,大儿子薛仁果,文韬武略,样样皆能,薛举非常喜爱。二儿子薛仁越文韬武略也不差,但毛病不少,性情粗野,残暴狂妄,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为这事,薛举对二儿子伤透脑筋,今天这一恫吓,薛仁越果然害怕,把实话说出来了。
薛举听完之后,怒不可遏,骂道:“不成器的东西,白活了二十岁,大丈夫何患无妻?你竟敢跟主公抢女人,我们薛家的颜面都让给丢尽了,今天为父非宰了你不可!”说着,一脚把薛仁越蹬翻在地,抡宝剑就砍。
薛仁越吓得面如土色,跪地哭求。薛仁果眼明手快,仗着胆子护住弟弟跪倒磕头,总算把薛举劝住,又斥责了弟弟几句,最后把薛仁越打发走了,营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看着薛举怒气稍减,薛仁果仗着胆子施礼道:“爹爹,这次仁越触犯军法,杨勇打了他的军棍也是他自作自受。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杨勇也太狠点了吧,为了一个吐谷女贼酋,就重打仁越八十军棍,这是往死里打呀。也只有仁越皮粗肉厚能受得了,换别人恐怕就死在军棍之下了。
虽然仁越言行有些过激,但杨勇的确也做得太过分了。他作为义军首领,怎么能与下属争娇抢美?何况对方还是吐谷马贼?我们父子三人鞍前马后,出生入死,为义军立下多大功劳,要没有我们,他杨勇恐怕早就被隋兵隋将剿灭了,他今天这样做,是一点都没给我们薛家留面子呀。”
“住口!不管怎么说,杨勇身上流淌着皇室血脉,招妻纳妾再正常不过了,这与他的性格相符,无可厚非。更何况此举还能化敌为友,博得吐谷兵的相助,主公这样做有先见之明啊。
至于越儿这个混小子受杖责,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自古以来就是兵不斩,将不齐,军法如山。越儿触犯军规,论律当斩,就是他在我的麾下,这事为父也不能饶他。杨勇只是打了他军棍,没要他的命,这已经是给我们父子留了情面了。以后这样不利于义军团结的话,休得再提!”薛举嘴上这样说着,心里也心疼不已,看着薛仁越杖痕累累的屁股,他的心也在颤抖,毕竟儿子是父亲的心头肉。
薛举心说,主公啊,你对待越儿的确有些过了,越儿刚及弱冠,还是个孩子。老夫让他跟着你,一是帮你征战,二是让你管束他,教导他,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对越儿下此毒手呢?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们父子对你不薄,难道你对老夫就如此不讲情面吗?
“爹爹,请恕孩儿多嘴。孩儿心中一直有话,不吐不快。”薛仁果再次施礼。
“讲。”
“遵命。爹爹,据孩儿看来,杨勇的文韬武略只在您之上,不在您之下,此人外表风流成性,放荡不羁,实则心细如发,机敏过人,更善于蛊惑人心。不但将士们拥护他,老百姓也很崇拜他,照这样下去,我们父子恐怕只有永远臣服其下了。更重要的是,如果杨勇真就成了霸业,恐怕他会卸磨杀驴,对我们父子不利。今天仁越之事,孩儿认为这是杨勇有意在试探我们的反应,爹爹还是早做打算为是。”
薛举听了,心里不禁一动,沉吟良久道:“果儿,思深虑远,决非是杞人忧天。奈我们义军刚刚起事不久,地盘不过是通胡之地,军马不过数万之众。隋炀虽然昏聩,然坐拥全国之力,兵甲数百万,悍将数千员,相比之下我们太弱小了。眼下,大敌当前,我们闹不和,无异于自取灭亡。古时,多少英雄豪杰都是这样烟消云散的,我们不能重蹈覆辙,而成为后人的笑柄。这些话为父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明白吗?”
“孩儿遵命。爹爹,眼前我当如何破敌?”薛仁果又回到眼前的话题。
薛举稳定住情绪,又沉吟了半晌,但脑子还是一片混沌,理不出个头绪。正在这时,有流星探马进来跪报,主公与吐谷兵马化敌为友,带着十三万之众出奇兵取了定南,切断了隋军的归路。
薛举父子听了顿时喜出望外,薛仁果道:“爹爹,主公兵马神速,这次我们不用担心了,只须坚守数日,等主公兵马抄了隋军的后路,我们出城掩杀,兵力上我们也占优势,前后夹击,杨义臣和来护儿必败无疑。”
薛举手捻胡须,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果儿,我们应该这么办,放弃定州,退守定西!”
薛仁果听了一惊:“啊?爹爹想使空城计?”
“嗯,为父要让定州变成隋兵隋将的棺材城!”薛举点头道。
“可是爹爹,来护儿倒没什么,杨义臣恐怕不会轻易上当,而且他们有十五万大军,而我们只有五万之众,这空城计如何施得?一旦我们被杨义臣的隋兵隋将包围,岂不弄巧成拙?主公的十三万兵马远在定南,远水不解近渴呀,此计若不成,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薛仁果担心道。
薛举摇头道:“果儿,此言差矣。我们摆下空城,不怕杨义臣来,就怕他不来!主公的兵马中,吐谷骑兵是主力,行动神速,这点距离根本不是问题。只要我们撤出定州,为其摆下一座空城。以来护儿的狂妄骄纵,非进城上当不可。我们在定西顺便再补充些兵马,杀回来围而不歼,以引诱和迷惑杨义臣部。
杨义臣必然对身后主公的大队人马心存芥蒂,但又不能坐视城中的隋兵隋将灭亡不管。这样未及开战,敌军心已涣散。他或倾力来救,或分兵迎击,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公的大人马很快就能杀到,里应外合必然能全歼杨义臣的大军。此计虽然冒险,但定然可行。”
薛仁果一听大喜:“爹爹运筹帷幄,孩儿愚钝,现茅塞顿开,这就去传令。”
“嗯,记住。让老百姓也一起撤出,城中的禽畜、粮草一丝一毫都不能留下,明白吗?”薛举补充道。
“遵命。”薛仁果施完礼后,兴冲冲往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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