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的天平，俨然早就倾斜...
江檀跟在周应淮身后，后者没有回头，一直步伐平稳地往前走。
说句真话，他看起来，气质比从前还凉薄，还冷淡。
江檀觉得很好，两人之间就该是这样的。
回环曲折的楼梯，周应淮往楼上走，没有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侧目，看向江檀，“既然答应了我，就不要半途而废。”
“我现在的身份，上楼是不是不合适？”江檀疏离客气：“周应淮，你要我看的东西，你拿下来就好。”
周应淮眼神中流露冷淡，注视着江檀那张故作平静的脸，他开口，薄唇吐字淡漠：“你自己的东西，你要我怎么拿下来。”
“我自己的东西？”
江檀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放在了周应淮这里。
“你买的那些书，都在你的卧室里。”周应淮说：“把它们拿走吧。”
“那些书不是我买的...”
当初，jz机构刚刚开业，周应淮为了让江檀能够快点学会怎么管理一家机构，给她买了很多管理学的书。
江檀抿了抿唇，声音很轻：“那些书，都是你买的。”
“你把里面每一页都划得乱七八糟，这书你留给我，有什么用？”
江檀哑口无言。
她想，拿下来吧，周应淮这个人做事，如果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只怕是不会罢休。
他看起来有多冷清衿淡，骨子里就有多独断偏执。
江檀举步，“好，我自己拿。”
周应淮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萦绕。
两人之间的关系，怎么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他就连要她上楼拿个东西，都要被她推三阻四。
那个曾经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姑娘，现在真是一点痕迹都不存在了。
周应淮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细细的回味，心脏钝痛。
江檀走到了曾经十分熟悉的卧室门口。
周应淮推开门的那瞬间，温热的阳光微醺。
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一个昙花的花室。
不仅仅是江檀从前的卧室，大约是打通了三间屋子，异常震撼。
那些花都含着苞，看起来饱满可爱，在斜射的阳光铺满的房间里，生机勃勃的摇曳着。
明园历史悠久，寸金寸土，奢侈到用来养花。
是周大少爷能做出来的事情。
江檀僵硬的站在原地，听见周应淮的声音，低哑冷清，他说：“江檀，这些花都是我亲手种的，没有假手于人，也养的很好，你能不能回来。”
如果重来一次，那些伤痛都会变成过往。
江檀想，周应淮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可惜她心口一片平静，竟然是没有丝毫触动。
现在说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花很漂亮，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吗？”江檀冷静的看着周应淮，表情不带一丝端倪，她眼神黑白分明，看着周应淮：“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周应淮觉得肺腑之间，好像被堵了口浊气。
他呼吸加重，半晌，沉声说：“江檀，你喜欢的只是这些花吗？”
话问出口，周应淮便后悔了。
他实在是失去了理智，竟然会问江檀这种话。
如此的姿态，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而江檀也有片刻的诧异，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当然，没有人会不喜欢好看的花。如果你要我看中的只是这个，那么周应淮，我已经看完了，现在，你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周应淮玉制的面容，冷清衿淡。
他的眼皮褶皱偏深，看着江檀，带着锐利。
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江檀只当自己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她颔首，淡淡的说：“要是没有别的事，方便的话，麻烦你让人送我一下。”
周应淮看着江檀修长纤细的脖子。
他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在颤抖，突然说：“江檀，当时痛不痛？”
江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什么？”
“那时候...”周应淮抬手，指尖几不可察的颤抖着，他手指轻触上江檀的脖颈，后者下意识后退，他也不强求，重新垂下手，“那时候...痛不痛？”
江檀知道，周应淮在说什么。
苏月的哥哥苏岷在郑珩的家中被打的半死不活，江檀给了周应淮一耳光，之后，场面失控。
江檀眼神平静，如今回想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不痛。”
周应淮却难得失措，“江檀，你太知道怎么惹我生气，可我如果真的想要伤害你，那天的事情，不会就那么算了。我当时...真是被你气疯了。”
江檀说：“是我的错，我不该动手的，这件事本来就是郑珩的错，我不应该迁怒你。”
她连理由都帮自己想好了，省了自己绞尽脑汁的解释。
周应淮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谢谢江檀的善解人意。
谢谢她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好的台阶。
“那...能不能原谅我？”周应淮说：“江檀，我们就和正常的情侣一样相爱，好不好？”
江檀心中一咯噔。
她笑容染上了嘲弄，“相爱的前提是，得有爱，周应淮，你有爱吗？”
周应淮看着江檀美好娇艳的脸，看着这抹和她的笑容万分违和的讽刺，他心中浮现刺痛情绪。
江檀就知道，周应淮不会回答。
她露出意料之中的眼神。
可是下一刻，她听见周应淮的声音，后者低哑音色：“我之前和你说，我没有爱这个东西，但是江檀，我想我也是有的。你得给我一点时间，你教我怎么去爱...”
江檀嗤笑，“你根本就没有这东西，周应淮，我知道你没有，所以那有什么好教的？就这样吧。”
周应淮很想问问江檀，她把之前的江檀藏到哪里去了？她竟然能对自己不留余地到这个地步。
而江檀说完，举步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周应淮拉住她的手臂，他已经没了刚刚的情感流露，这表情又恢复成了滴水不漏的寡淡，“我让人送你。”
江檀没有拒绝。
周应淮看着她，下一刻，将手链塞进了她的手心里，“送你的东西，你不要可以扔掉，但是别放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