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最要紧的不是曰本人,也不是冯玉祥,而是冯玉祥与共c党的联合。蒋介石的判断是共c党想利用冯玉祥,以抗曰为旗号,目的恐怕是想在北方造就一个江西。庄继华的使命就是拆散这个联盟,只要他们不联在一起,那谁都成不了气候。
第二天庄继华和宋希濂他们一起去陆军医院看关麟征和梁楷,一个月的战争下来,陆军医院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伤兵满园都是,护士根本不够,院子里不时可以看见一些女学生,身上的白帽子或白围裙显然是临时借的,住院部的走廊上也加满床位,只留下窄窄的通道,到处充满痛苦的呻呤。庄继华面色凝重,实在难以想象以北平的实力,居然连这样一场战争的伤员都无法承受。
由于伤员太多,以至于关麟征这样的高级军官也没有单独病房,他与梁楷住在同一个病房中。看到庄继华他们来,关麟征既意外又高兴,特别是庄继华,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能在北平见到他,当初整训川军时,他被庄继华狠狠收拾了一次,不过这却没成为他们之间的芥蒂,相反有芥蒂的却是杜聿明。关麟征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梁楷比他稍微好点,只是腹部中弹,好在都不影响交流。
“曰军士兵的战术意识极强,班排战时应用合理,还有就是枪法极好,”当庄继华问起曰军战术时,梁楷首先答道:“另外他们的炮火也很猛烈。”
“还有一点,曰军的步炮协同比较好;比较之下,我军缺少防空武器,缺少反坦克武器,部队派系众多,没有统一指挥。”关麟征说着有些懊悔,在古北口时,东北军112师张庭枢部和他们同守古北口,梁楷本来建议,由他们本部守住古北口一线主阵地,让张庭枢守守侧翼,可他没听,坚持要张庭枢守在一线,结果张部一触即溃,导致他措手不及,全师被分割成两部分,他就是在打通联系的战斗中负伤的。
“实际上,从整体来看曰军战术并不出奇,”关麟征总结道:“在我看来,比不上你和薛岳搞出来的那个正三角突击,只是他们的火力太猛烈,我师从蚌埠启程时,实在太匆忙,重火器基本没带,只有几门迫击炮。”
“我也有这种感觉,曰本士兵的个人战术十分出色,除此以外,我没感到什么特别的,除了蛮力外,没什么出奇的。”古北口被突破后,梁楷指挥部队在南天门建立阵地,硬顶了曰军四天四夜,杀伤曰军两千多人,自己付出了近五千人的伤亡。
“萌国,你要与曰军交上手时,构筑阵地时要特别注意防炮,我们在古北口就吃了大亏,没有工具,挖不动石头,只能挖点浅浅的战壕,”关麟征想起还很懊恼:“文革,现在我明白了,为何当初你非要死皮赖脸的骗了萌国和光亭他们的薪水去打那个工兵铲,要是在古北口我们有哪个工兵铲,我们至少可以再守三天。”
杜聿明看着关麟征轻轻的建议道:“你们可以把这方面的情况整理一下交给校长,与曰本的战争还长着呢。”
“对,我建议你们在内容中增加装备部分,班排一级要增加那些火力,如何进行打坦克和防空训练。”庄继华补充道:“最后,麻烦两位,送给我一份。”
关麟征看着庄继华,忽然笑了:“感情你们不是来看我们的啊,是来给我们布置任务的。”
庄继华笑了笑站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你们好好养伤,如果不死,还会见面的。”
关麟征和梁楷默默的看着他们,他们知道这几人出现在病房中绝不是偶然的,庄继华负责西南开发,宋希濂更是被称为御林军的八十七师师长,他们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肩负与他们相同的任务。
出了医院后,庄继华返身返回中南海居仁堂,找到何应钦要求他派一个排护送,何应钦没问为什么,立刻下令从总部警卫团中抽调一个加强排给他。庄继华吧这个排交给了伍子牛,宋云飞带来的那五个士兵成了他的贴身卫士,是他给自己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然后他去花旗银行取了四十万银元和五十万美元,在傍晚时与黄绍竑一起登上去张家口的火车。
火车空荡荡的,热河失守后,一度风传曰军的下一个目标是察哈尔,察哈尔各地民众纷纷外逃,张家口的富人们向北平涌来,更多的却涌向太原,这个时候去张家口的不是庄继华他们这种负有使命的军人就是投机商人。
车轮寂寞的发出单调的咣当咣当声,庄继华与黄绍竑坐在包厢里沉默无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黄绍竑此行是去沽源附近的孙殿英部,顺便视察一下赤诚附近的防御。庄继华想的却是义勇军的问题。
“季宽将军,你有东北义勇军的情况吗?”庄继华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整个列车里有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实际上这列火车上的乘客已经算是比较多的了,白天的乘客更少,因为白天有可能受到曰本飞机的轰炸。
“东北义勇军最大的一股是冯占海所部,”黄绍竑转头看着庄继华,沉凝片刻后说:“其次算邓文,冯占海是辽宁人,是张作相的侄儿,曾经当过张作相的卫士,进过东北讲武堂,九一八之后在辽宁起兵抗曰,后来撤退到哈尔滨附近与李杜合兵,哈尔滨失守后,率兵经内蒙撤回热河,所部兵力大约四万人;其次就是邓文,邓文在义勇军中有比较高的威信,是马占山的部下,从东北一路打过来,所部兵力大约六千人。冯玉祥的基本实力其实不大,只有汾阳军校的三千多人。”
黄绍竑娓娓道来,神态比较轻松,似乎丝毫不为庄继华担心。的确,现在他表现出来的神态与他的心态是相符的。他知道庄继华问这些的目的,他虽然没看也没问士兵们抬上车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可凭本能就知道那里面装的是钱。他在心里暗自称赞庄继华的精明,那些退到察东的部队最差的是什么,不就是给养吗?庄继华人没到就已经抓住了他们的命脉,所以他很看好庄继华此次察东之行。
“我有点不明白,为何军分会没有派人收编这些武装呢?”这个问题从了解到察东的情况后就萦绕在庄继华的脑海中,可他一直没问,他估计这里面肯定有原因,何应钦那里问不出什么来。
“唉,”黄绍竑轻轻的叹口气,面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文革,其实这也怪不得中央,你在国内的时间不长,对国内的情况不清楚,这些年打来打去,大的打成小的,有地盘的打成到处乱窜的,这些到处乱窜的部队行程杂军,杂军是各方面都很头痛的问题,一方面他们有实力,另一方面他们的实力不强,军纪极差,对地方的危害很大,这些年中央已经处置了好几批了,也落下个吞并杂牌的名声。退到察东的这些部队就是这样,委员长本想派人收编这些人,可敬之反对,认为这些人除了扰乱地方外,没有其他的用处,倒不如任其自生自灭。事情就这样耽误下来了。”
黄绍竑实际是给何应钦留了面子,察东反攻的第一个提出者实际不是庄继华,而是蒋介石,不过蒋介石的想法是从察东反攻热河,以收复热河为目标,但何应钦反对,蒋介石也担心把仗打大了,也就没坚持。
庄继华来了后再次提出察东反攻,但庄继华的反攻目标却是以守住长城防线为目的,这个目标更易实现,更主要的是,他论证了曰本现在也没扩大战争的目的,所以才有了他这次察东之行。
“文革,你对我说实话,从察东反攻可行吗?”黄绍竑问道。
庄继华抬头看看他,很认真的说:“可行,只要目标不要要求太高,我对这次反攻的前景作了三个估计,最好的情况是收复半个热河,其次是守住长城防线,最差也能拖延战争时间,让曰本人付出更大的代价。”
“哦,”黄绍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能详细说说吗?”
庄继华摇头说:“我还没有详细的计划,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说着他抬头看看车厢门,见没什么动静才说:“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切断曰军的供应线,曰军供应线最长的接近两千里,短的也有一千多里,让东北义勇军和热河义勇军去敌后,打击他们的运输线,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为以,采取打了就跑,有利则打,不利则不打的作战方针,将曰军后方彻底搅乱,然后根据曰军的变化,再在正面战场作文章。”
黄绍竑边听边回忆地图,一面印证和设想打法,庄继华想了想说:“季宽将军,我有个想法,请将军参详。”
黄绍竑的思路被打断,他抬眼看看庄继华说:“你说说看。”
“如果孙殿英没有当汉歼,还请将军努力说服他,向围场以南和朝阳附近各派出一支部队,注意不是要他反攻围场或者任何城市,就在那一带活动,劫道打闷棍都行,反正就在小曰本的运输线上闹腾,逼他们分兵保护运输线就行。”庄继华说。
“你的打法有些奇怪,”黄绍竑思索着说:“怎么有点象共c党的游击战术。”
“呵呵,就是他们的战术。”庄继华笑道:“尼采说存在就是道理,红军尽管装备很差,可他们用这种战术屡屡击败装备很好的我军,说明这种战术在以弱击强方面是有独特之处的,既然如此用用又有何妨。”
“你呀,我真没想过,你还在德国柏林军校留学过。”黄绍竑颇有兴趣的看着庄继华,国内正规军校出来的军校生都很少有看得起这种战术的,更何况国外军校出来的。
“你知道,有个着名的伟人说过一句话,”庄继华似笑非笑的说:“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谁呀?”黄绍竑努力思考,这个着名人物是谁。
北平到张家口的路程只有两百公里左右,即便以这个时候的火车速度,凌晨两点多种的时候,火车到了张家口车站。庄继华和黄绍竑往外一看,车站月台上戒备森严,岗哨布满月台四周。
“回去,不许下车!”有人刚跳下火车,就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