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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厄姆属于极端顽固的秩序派,就是被自然联盟称作狂热的晨曦信徒。他本是贵族出身,作为没有继承权的次子,遵循古规皈依晨曦教派。与复仇军首领布莱克师从前任黎明骑士团长,受到导师的影响,恪守教义,一根筋到连大主祭也觉得他过于刻板的地步。

当年未满十岁的多伊尔被带到新都,考虑到她的性别,大主祭特地让大神官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让内厄姆当多伊尔的剑术导师,也是希望从思想上遏制恶魔血统觉醒,将她培养成一个虔诚的晨曦信徒。不想事与愿违,被封印的半魔最终还是觉醒了。

从内厄姆的角度来看,多伊尔鲜少与外界接触,心思单纯,就算是出任务也都限制在新都的范围。只走了一趟克伦伯格封印就破开,必然与同行的自然之子脱不了干系。

林克同样对晨曦教派没有好感,还在地球时,赫尔就说过晨曦教派过于偏激。如果不是晨曦信徒顾忌太多,又怎么会把多伊尔培养成过度敏感的性情,她要是粗枝大叶一些,这封印也不一定会破。

在城主府专用于招待客人的别院里,大神官为双方进行了正式的介绍,这有做虽有些多此一举,通过那段不算短的切磋,战斗的双方都已经明白彼此的身份,不过她还是想借此提醒几位当事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知怎么搞的,林克和内厄姆就是互看不顺眼,连点头致意这种最基础的礼节都不愿意。

阿丽西娜忽然有翻白眼的冲动,天知道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绪了。

“哼~”薇拉冷笑一声,以眼神鄙视内厄姆的虚伪。

和多伊尔不同,一直被封印的她对晨曦教派的人没好感,包括照顾多伊尔的大神官阿丽西娜。

内厄姆的视线立刻扫向林克身旁的薇拉,怒火释放后,他的情绪也冷静下来。

能明显的感觉到‘多伊尔’的异常,不是解除魔法后面容与身体上的变化。眼前这个压根就不是他教导了多年的弟子,眼神、嘴角所组成的表情分明是另外一个人。一推敲,内厄姆就明白了,半人半魔,多伊尔是人,这个,是魔,被封印的另一半,她们俩是一体双魂。

“叫她出来,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命令式的语气不止是薇拉。林克也特别不爽。“她和你也没什么可说的。”

薇拉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地点头。表示和晨曦的狗腿子无话可谈,多伊尔已经叛教,现在已经不是晨曦的人了,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眼看内厄姆嘴角一抿。刚压下的怒火又有抬头的趋势,大神官大喝一声:“够了!你们是小孩子吗?林克阁下,请约束自己的行为。”

被点名的林克按了按眉心,“抱歉,我太情绪化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黎明骑士特别的反感,大概是受对方那种看到某种污秽的眼神影响吧,尤其内厄姆全身上下充满了说教者的气质。看到他,林克的感觉不是圣骑士,而是神父。而且是固执的想让所有人都听从他教化的那一种。

内厄姆面无表情,心里多少对林克的举动有些讶异。

身为神的使徒,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承认错误?

训斥完林克,阿丽西娜又转向内厄姆,“你也是。如此莽撞,我怎么能放心地将重任交付于你?”

想起大主祭的叮嘱,内厄姆握拳放在胸前,一板一眼地说明他的来意,接替大神官看守半魔的封印。

本来封印的事,阿丽西娜和林克已经谈妥了,可经过刚才那一闹,他又改变了注意。

且不说与内厄姆合不来,光是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个性,就算带在身边非但帮不上忙,只会制造麻烦。接下来他不但要与贵族打交道,还要深入南炎洲的兽人领地,这家伙肯定会坏事。

内厄姆看也不看林克,“这可不是阁下说了算。”

眼看两人又要杠上,阿丽西娜真心觉得大主祭这次的人选选错了。

明明林克的个性是那种不会与人轻易起冲突的,怎么一遇上内厄姆就变得如此尖酸刻薄呢?

“别忘了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阿丽西娜这是在提醒林克,与地之柱相关的神力是由晨曦提供,他不能拒绝晨曦教派委任的封印监视者。

这一下可戳到林克的软肋了,当即不再反对,不过他也提出要求。可以让内厄姆同行,但不能插手干预他所做的任何事。

林克并未注意到,就在他忙于和晨曦教派两位代表商谈之际,已经和薇拉互换表里的多伊尔被罗蕾莱拉进意识深处,进行了一场只有她们两人才知晓的对话。

【想办法说服林克带上那个晨曦骑士。】

罗蕾莱特地将自己弄进意识,就为了说这个?多伊尔很不解。

【柱对林克的影响太深了,也许柱是无意识的,但林克的思维与柱高度契合,我担心林克迟早会失去自我。】

自然之子也分三等:获选、使徒、化身,每一个阶段的力量都有天壤之别。林克现在是使徒,罗蕾莱怀疑上次与风之柱的会面,他差一点就成了‘化身’。那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神临,而是从身体到思维都成为柱在物质界的媒介。

多伊尔听得毛骨悚然,变成化身后,林克会怎么办?他本人的灵魂和意识呢?

【大概就像生命死亡后回归生命之流那样,融入成为柱的一部分,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我不是自然之子。他最近的变化很大,无论思维还是行事方法都越来越‘神性化’。今天是他自你之后,难得的表现出属于人,属于‘林克’的情绪。】

其实多伊尔也感觉到了,现在的林克,和在瓦奥莱特初识的那一个已有所不同。确如罗蕾莱所说,他身上的疏离感越来越强,思维、行事的动机完全以自然作为出发点,根本不考虑人类的立场。当真是受了风之柱的影响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再与火之柱接触……会不会……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也许柱是为了防止他成为第二个希克斯,一直在暗中影响他。】

罗蕾莱的话让多伊尔觉得前后矛盾,【可你不是说只有织命者自己做出的决定,才不会被神灵预言吗?假如柱操控林克,选择织命者不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所以我才用影响,而不是操控这个词。】罗蕾莱担心林克最后会变成一个只会听从柱行为的傀儡。

这一点,是林克在建造地神殿抽空了收集到的信仰后,她突然想到的。

自从希克斯封神后,柱就一再的削弱自然之子的力量,就算这次是为了对付希克斯。让林克同时拥有四柱的力量也还是太冒险了。要是他有什么异心。以柱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阻止。

林克说创建教派是他的主意,可他真的能确信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受到柱影响后做出的决定?

【他们的谈话接近尾声了。】多伊尔打断罗蕾莱的思绪。

【记住我说的话,无论如何也要让那名晨曦骑士留下。】罗蕾莱解开屏蔽。多伊尔的意识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将前魔法女神的话告知了拥有身体控制权的薇拉,惹得薇拉很是不快。

【我讨厌那家伙。】

【你也不希望林克被柱同化吧?】

薇拉确实不想,林克是唯一一个肯接纳她人,她不希望他变成神祇的一部分。神的冷酷,她已经体会得够深了。

极不情愿地,薇拉同意了让内厄姆留下,她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林克愕然。

“我也不喜欢他,可他毕竟是多伊尔的剑术导师。”薇拉把多伊尔推出来当挡箭牌。“大神官和内厄姆是多伊尔在晨曦教派唯二亲近的人。”

林克不疑有他,以为多伊尔本人不方便说,就让薇拉转达。再加上晨曦确实还供给着地之柱的神力,他也不好拒绝晨曦教派的要求,既然连被监视的本人都没意见。自己又何必一味地反对……

看这边林克松口,阿丽西娜又开始做起了内厄姆的工作。

“忘了大主祭的叮嘱吗?”

“没忘。”内厄姆答得坦然。他也没想真的对多伊尔做什么,只是有些气不过才动手。

自己教训徒弟,是自然之子非要搀和搅局,才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她师傅没错,可你知道克伦伯格公已经签了正式的协议,将多伊尔过继给林克当养女吗?”

内厄姆猛地转头,眼神古怪地看向正小声说话的林克与多伊尔,“他们可一点也不像父女。”

“别多想,林克已经四十岁了,他可不是那些龌龊的贵族。”知道内厄姆在想什么,阿丽西娜劝说道,“你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了,这个人虽然有点古怪,但本性善良,不会做那些出格的事。多伊尔的封印也多亏他,才没演变到最糟的状况。”

“不是受到那家伙的影响?”内厄姆年纪比多伊尔大整整一轮,名为导师,却把从加入晨曦教派起就被迫隐瞒性别的弟子当做亲人看待。

“详细的情况,我稍后会跟你详细的解释,大主祭派你来可不是让你跟自然之子打架的。”作为内厄姆的半个抚养人,阿丽西娜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虽然不大情愿,可一想到大主祭的命令,内厄姆再有什么不甘也只能以任务优先。

经过大神官的调停,双方都各退一步,林克同意晨曦教派的骑士跟随,随行监视多伊尔的封印,内厄姆答应了林克的要求,绝不干预自然之子的任务。

这次不愉快的会面就这么打上句号了,阿丽西娜带着内厄姆离去。

对林克来说,个人的喜好还是其次,他最担心的是晨曦骑士的职业与脾性会破坏他的计划。

“那种木鱼脑袋,你能指望他看到教义不允许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薇拉嗤笑一声,眼神却是扫向林克昨天夜里放在桌上没来得及收到次元袋里的活火。

在踏进入房屋的时候,她就感应到那个与众不同的东西了,在物质界长大的薇拉快步走过去,没想到手刚一碰到,原本像石头一样坚硬的活火变成一团黑色的火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林克和薇拉都始料未及的。

活性化的魔焰忽然对着近在咫尺的薇拉喷出一团火息。林克救援不急,眼睁睁看着薇拉的上半身被火焰包裹。

人工的织物瞬间就变成灰烬,身体却丝毫未损,薇拉对赤裸上身丝毫未觉有什么不妥,手指做出抓握的动作,高炽的火焰立刻萎靡。

看她无事,林克也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是个什么玩意……”一回头,薇拉就见林克不自然地四处乱瞄,再一瞥自己光溜的上半身,顿时明白他为什么一脸的不自然。“我和她已认你为父。没必要乎这些。兽类从不穿衣,也没见它们觉得尴尬。”

“我毕竟是人,好吧,曾经是人。”多伊尔和薇拉半人半魔。前者完全接受人类的教育长大,后者常年被封印,无论思维还是行为都更接近于野兽,林克知道以后肯定还会多次面对这样尴尬的情景,只能催眠自己尽快适应。

“这东西叫魔焰,是深渊的元素生物,人类把它称之为活火,据说可以用来锻造魔道具。”林克有些诧异,自己昨天不是和多伊尔说过这东西的用途吗?薇拉与多伊尔一体双魂。尤其是在人形态时,一表一里,怎么会不知道他和多伊尔的谈话内容?

“魔道具么……我不需要,给她吧。”也不知薇拉在想什么,忽然就和多伊尔交换了。

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多伊尔可就没有薇拉那么淡定了,林克赶忙褪下外衫递了过去,顺便将魔焰接手。

与薇拉接触全无反应不同,看似火元素的深渊魔焰再度高涨,‘呼’一下窜到屋顶,除了两人贴身穿着的衣物,房间里的一切都开始冒烟。

林克一边压制散播到空气里的热量,一边向罗蕾莱请教怎么锻造魔焰,矿石和活的生物毕竟不同,他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类东西。

【压制它,用你的力量,就向锻造矿石一样,强迫它改变形状。至于激活后要如何使用,那就是持有者的问题了,多伊尔是魔龙混血,深渊魔焰伤不了她。要想锻造成魔道具,也只有在它活性化的情况下才能完成。】

【改变形态不会杀死它吗?】林克有的是办法对付魔焰,他担心搞砸了,多伊尔就没有合适武器。

【元素本身就是无形的,所谓的锻造,也不过是把它冷却凝固为某个特定的形态。】罗蕾莱提醒林克,别忘了灵魂锻造,只有使用那个技艺,才可以在不杀死元素生物的情况下完成锻制。

“我准备用这个给你锻造一把武器,双手剑行吗?”林克征询多伊尔的意见,她比林克还要窘迫,只能点头作答。

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双手剑的造型,林克选了他认为比较帅气的一把。

按照罗蕾莱的指导,先用神力压制住魔焰,再使用灵魂锻造把没有固定形态的火焰变形为想要的武器外形。

这是多伊尔第一次目睹林克制造魔法道具的场景,黑色的魔焰逐渐变黑,并被拉为条形,大致的形状固定后,细部以极快的速度刻画出来。黑色剑刃上有密密麻麻的细纹,远看像鳞片,近看是火纹。剑柄足有三分之一的剑身长,两条向外弯曲的龙形组成手柄,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等林克将刚完成的双手剑交到多伊尔手中,本来已经固定了形态的黑色的剑刃开始扭曲,犹如沸腾的热水,炽热的温度再度捐出土重来。

多伊尔可以感觉到一股能量要挣脱剑刃的束缚。无需林克提示,她本能地用自身的力量去压制。尽管还不熟练,可这就好比婴孩吮吸乳汁,根本无需引导,本能地学会了。

自从恶魔血脉觉醒,多伊尔时常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不受控制的能量,想要冲破身体的束缚,让她产生一种渴望战斗、破坏的欲望。每当这种想法无法抑制时,晨曦所下的封印就会显现,如同铁链般在身上一圈圈勒紧,让她四肢无力,两眼发黑。

此刻,这种被压制的破坏欲再度被魔焰给勾起,多伊尔满头大汗地握着刚新鲜出炉的双手大剑,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情况有点不对劲……

林克正要伸手去碰多伊尔,遭到了罗蕾莱的喝止。

【没人能帮她,你也不行,必须由她自己熬过去。魔焰是深渊具有代表性的生物之一,是魔龙的从属,身为魔龙半魔,多伊尔必然会受到它的影响。】

【你怎么不早说!】林克用魔焰给多伊尔制造武器,本是好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

【她必须得学会掌控压制自己的魔性,否则只会给你带来麻烦。】罗蕾莱让林克不要插手,她再度通过契约连上多伊尔的意识。

【你必须压制住你的本能。薇拉能做到,你也一定行。】更多的时候,掌控身体的是多伊尔,罗蕾莱对她也更不放心。身为人类,多伊尔比原本就是恶魔的薇拉更容易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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