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儿正说着话,忽听几声鸟鸣从背后的黑暗中传了出来。我隐约觉得有些熟悉,急忙举着手电追了过去,手电光打在远处,猛地看到那只金鸟不知怎么追着我到了这个地方。
那只金鸟,分明就是在李老头家时从我手中飞走的“工艺品”。它身有金芒,穿梭在峡谷之中,不时鸣叫。
“金鸟?”陆枫琴也是听到了鸟叫,又见我神色匆忙,也随着我看到了那只被光亮照地金灿灿的小鸟,“秦五爷还没死!”
“什么?”猴子浑身打起了寒颤,“头,我……”
“怕什么,有我在。秦五爷肯定已经不在世上,我就怕是那个柳松名要跟我对着干。”陆枫琴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一丝凶狠,“李爷,这金鸟莫不是秦五爷搭着银票和玉佩一齐传给你的?”
“给我?你说这只鸟啊?可没有,我刚碰到它它就飞了。”我觉得这事没必要隐瞒,也就一五一十地说了。陆枫琴不停点头,似乎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胖子戳了我一下,轻声道:“李晓,你可蒙我个大事啊……那玩意儿照你说的不是个活牲畜,逮住咱可就发财了。往城里一卖,嘿嘿。”
“曹爷,你这么说可就错了。这金鸟确不是活物,可它却是专门传信的家伙。”
忽听金鸟的叫声焦躁起来,陆枫琴脸色一变,大声喝道:“快往里面跑,有东西上来了。包火、威廉、猴子,你们殿后。”陆枫琴给我的印象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此时他的语气不善,我也知道要出事了。
峡谷周边的火光忽的灭了,只听峡谷中除了水声又传出了无数簌簌地某种昆虫振翅的声音,我经历过蝗灾,这声音分外耳熟。
我们几人争相朝秦汉墓甬道的伸出疾跑,胖子大叫道:“是尸虫!全是带翅膀的尸虫。”胖子这一吼不要紧,我霎时被吓地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若不是陆枫琴拽住了我,我估摸至少我也得崴断一只脚。
身后包火三人不知在做什么,只听一阵枪响,似乎还是连射,我才意识到他们原本还带着大火器。
甬道极深,我们无暇四顾,但一幕幕不停转换的场景还是让我感觉到兵甬没了,四周都成了青石墙壁。
“爷,你们俩往前跑,一定别回头,我回去看看。”陆枫琴交代完后,转身冲了回去。
一阵“砰、砰”声响,我两侧被红色的火光映出了四五道模糊的影子,这一阵疾跑,胖子隐隐疲乏,眼看着就要落在我的后面:“操,胖子,要命的时候你还不赶紧,吃奶的力气使出来。”我身手去抓胖子,也许是命悬一线让我激发了潜能,胖子被我拽着速度又有了提升。
“娘的李晓,革命未成,生命不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胖子喘着粗气吆喝了两句口号,“我决定了,这次要是活下来我就要锻炼身体,谁拦我我就干他。”
我也是有点体力不济,也打气道:“有这嘴就行,赶紧冲。”
火光渐逝,我和胖子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少,唯有我和胖子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停,停,我跑不动了,跑不动了,让我死吧,让我死吧。”胖子的手电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他慢慢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双手支在腿上,躬着身也是不停喘气,还好,好歹我练过体育,一时间还有余力,赶紧过去拉住胖子:“你……你……你给老子起来,趁现在再往前走走,不然……不然过几个钟头你就废了。”
胖子依言勉强推着墙站起来,耷拉着脑袋不停哈气:“俺爹从小就教俺跟恶势力做斗争,咋一见到恶势力俺就舜了呢。”
“你少说两句吧,还是不累是不。”我照了照胖子的脸,已经惨白如雪,我架着他一起朝前走,时不时地朝着四面照着。
古人的能耐真不是现代人可以揣摩的,这一道青石路,莫说是人力修得如此平整规范,就是开着机器也未见得能比他们好。
“哎呦,胖子你快看。”走了也就百米的距离,眼前的景物又一变,人甬又出现了。
胖子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已经勉强自己能走动了,他指着一个人甬脚下喊道:“那个……手电,好像是我那把啊。”
我俩走到胖子说指的人甬前,我捡起手电左看右看,倒是没看出什么特殊来。
“我在这手电上磨指甲来着,你看,你看这里。”胖子一指手电上的划痕,果然如他所说。
我握着手电,手心里微微有些发汗:“你啥时候把手电扔了。”
“我哪知道,肯定是在路上。”胖子回道。
“废话。”我给手电又换了电池,打开递给了胖子,“咱们往前走走,没准能看出点什么来。”
胖子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看出什么?我记得咱们一路上也没有拐弯啊。”
“是这么说啊。别琢磨了,往前走走就知道了。”我心里寻思着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或者也可能仅仅是遇到某种古人修造的回廊。
我隐约记得从第一个人甬到我们跑到人甬消失,记忆当中也就几百米的距离,这一走也真没有走上多远,迎面就看到四个人影在远处,像是陆枫琴和包火三人。
“陆哥。”我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我,我挥舞着手电朝他们打起了招呼。
“砰”!我毫不怀疑是子弹打在什么地方发出的声音,一股尘土味很快荡在了空中。
“胖子,快跑。不是他们四个。”我拉住胖子扭头又往回跑,一阵“砰砰”的子弹炸响在我周围,“狠茬,小爷记住你们了。”
“我操,这他娘的又是谁啊?”胖子呼哧带喘地一阵骂娘,“三万五千里长征也没这么难吧。”
我恨得一阵牙痒痒,都什么时候这胖子还跟我胡扯:“别叫唤了,赶紧跑。你还想被打成渔网捞鱼还是怎么着。”
“我是真跑不动了……”
有两波人进了甬道?我怎么琢磨也是不像。
我又连拉带拽地架着胖子一阵疯跑,直感觉眼睛都冒了星星才停了下来。我指挥着胖子关了手电,两人就地靠在了墙边休息。
赶尽杀绝?陆枫琴那帮人应该不会这么做啊。
“从哪又冒出来一帮子人。”如我一般聪慧的脑子有点不够使了,这都哪跟哪啊,活见鬼,“不行就跟他们拼了。”
“拼?突突死咱们。要是我带了我爹那把鸟枪,也不怕他们,可现在咱有啥?”
“那咋整,咱们跟组织上脱离了联系,只能成立独立排了。”我正跟胖子商量着对策,猛地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屁股,“胖子你干啥,摸小爷屁股干嘛。”
“我有病啊,摸你?你能赶上俺家二翠的屁股蛋子软乎?我操,你摸我干嘛?”
“去你娘的,谁摸你了。”
我和胖子蹦了起来,慌忙拿手电去照,这一照不要紧,一个翻着两手跪伏在地的干尸展现在了我俩的面前。
“这边还有一个。”
这俩干尸驮在地上,就如同里门口蹲着的一对石狮子,彼此对称,几乎相同。我朝它俩远处再看却没有第三具这种东西,再看它俩中间也仅仅是一面青石壁。
“胖子,咱们上手摸摸,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怎么我有种感觉这是道门呢?”
见胖子怯生生地在两具干尸身上来回照灯,我也只得自己上手,沿着石壁一点点摸上去,也没见有什么类似门或者可以挪动的石头机关。摸这一阵也是过了不少时间,我一时气急,用力踹了一脚墙面。我承认这一脚我用了不少力气,可是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就听“哗啦”一阵响,石壁被我踹出了一个洞。
我再次上手一模,从洞口探了探墙壁的厚度,这才发觉这墙只有半寸厚,完全就是磨出了一个样子唬人。
“李晓,那俩东西没了。一眨眼就没了。”胖子吓得手脚哆嗦,我也被他地叫声吓得踉跄朝后退了几步,仔细一看,那两具干尸还真的没了。
我撞着胆子道:“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封建迷信。胖子,现在摆明了就这儿有条路,下不下你决定。我看了,这里面有个楼梯。”
“前后都是一死,没得选啊。”胖子硬着头皮道。
“那你还傻愣着,上手啊。”
我俩把洞口扒大了许多,我顺手抄出掩在身上的匕首防身:“跟紧我,是死是活咱爷们全看老天爷了。”
现在我俩也是身不由己,前有狼后有虎。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干。我打着手电进了洞,光靠灯光还真看不出来这洞的深浅。还好这洞里有石板铺设的阶梯,阶梯上灰尘很厚,略宽于当代人的步子要求,大致就是我下一级台阶步子迈小了卡脚,迈大了扯裆。阶梯旁边的洞壁上多是黑灰色的石块,偶尔也能看到一些白色的凸起物,我摸了摸了判断不出来是什么。
我在前胖子殿后,向下走了一阵,胖子拽了拽我,道:“李晓,要不你在后面吧,我总感觉有人跟着咱们。”
“嗯,成。”我侧着身让过了胖子,朝身后照了照,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了很远,灯光已经看不到进来时的洞口了。我跟着胖子一路朝下走,因为说话的声音被洞内内壁反射很是空灵,让人汗毛直冒,也就渐渐不再多做交流。
我跟着胖子走了很久,也是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这一阵沉默期间我仔细地倾听着洞内的声音,终于我还是发现了与我们不和谐的另外一个脚步声:“胖子,停。谁,谁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