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懒得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再动,不过既然包火说了,出于礼貌,我还是坚持坐起身接住了吃食,一股脑地将东西塞进嘴巴,囫囵咽下。
等众人分吃完东西,秦威廉道:“包火,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地形。”
猴子坐在较为阴暗的远处,闻言也道:“我和你们一起。”他站起身,走近了我们。
近处稍有光亮,我被猴子的样子吓得一颤。虽说他面相被破,脸上被包扎后仍露出了一双杏仁眼,那双眼睛似有红光,让我猛地想起了地底下的那群老鼠。
他们三人走向洞口,忽听到猴子尖叫了一声捂着眼不住后退。秦威廉和包火赶忙询问他情况,他直叫眼睛疼。
“应该是还没适应过来,你再坐会适应适应。”
包火搀着他回到洞内,对我和胖子吩咐道:“你们互相照应着点,我和威廉到这四周看看。”
“别啊,我们和你一起。”胖子说着就要起身。
“你们又帮不上什么忙,歇会吧,恢复体力。”包火劝道。
“听包火哥的,胖子你坐下。”我拉了一把胖子,腰间被格的一疼想起了一件事。
我抽出匕首问道:“胖子,在索桥上的时候你都干嘛了?咋又一声一声地喊‘包火大哥’了?”
“你说那时候啊……他告诉我……”
“啊!”一声惨叫从猴子的嘴里发出。他蹭的站起身,眼球通红,牙齿被磨得“吱吱”直响。
“他咋啦?”我俩被吓了一跳,也是猛地站起了身。
猴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和胖子,口诞沿着嘴角不住往外流。他的样子和狗要咬人前一模一样。
“我操,快跑。要吃人啦!”胖子惊呼道。
我和胖子都在农长大,没少挨过狗追,眼见猴子的这幅样子就如同要发作的狼犬,第一反应就是撒腿就跑。不得不说,人身上确实有时运这个东西,时来草木是金,时去珍珠化银。
我和胖子扭头就跑,猴子扑起在后。还好我和胖子应对得早,几步就进了阳光里,猴子哀嚎了一声,也没敢再追近。
跑出洞口我回头望了一眼,猴子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正死死地盯着我们。
老话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的心霎时凉了半截。
我和胖子左右招呼包火和秦威廉,大声喊着“出事了”。这么会儿功夫他们也没走多远,听到喊声便飞奔而回。
“怎么了?”包火看到我们脸上挂着焦急之色,赶忙询问。
“猴子……”我指了指洞内,“他发狂了。追着要咬我们。”
包火和秦威廉对视了一眼,朝洞内喊道:“猴子,你怎么了?”他打着手电朝洞内照射,亮光所及,猴子被在手电照射下撕掉了脸上的绷带,狰狞狂笑,也没有言语回应。
胖子被吓得不住打着寒颤,上下牙碰个不停:“他这是丢了魂了?”
包火摇了摇头,喊着秦威廉一阵嘀咕,两人就想进洞按住猴子一观究竟。
“包火哥,带上这个。”我把匕首递给包火,“凶物镇邪,怕是猴子被什么东西上身了。”虽然我是如此想也是如此说,只是这段行程也是怪事频发,匕首在身也没让我得了好处,权当是一把凶器借给包火。
包火手里一颤,虽然是拿住了匕首但还是说道:“秦五爷的宝贝……谢了,小爷,回头我再还你。”
“别客气。包火哥你一定得小心,猴子的样子就像是我们里的狼狗要咬人,凶的厉害。”我叮嘱道。
“我现在也没有把握。我踅摸应该是那瓶药水的事儿。”包火定住心神,交代我们不要乱动,从包里取出了麻绳,“先绑了再说。”
“上帝,他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我要是带了蒜和十字架就好了。”秦威廉几次喊话猴子都得不到回应,此时猴子也是凶性大发,躲在阳光后对众人一阵野兽般地嘲讽。
包火和秦威廉一齐进入洞内,几次对话猴子都没有结果。猴子仿佛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只是干嚎。阳光成了他与众人的分界线,如若一道雷池,让他几次欲要扑起而不成。
“威廉,你叩住猴子的头,千万别被他咬到。”
两人冲入黑暗,一时间打斗骤起。猴子武力惊人,力量也变得出奇地大,包火、秦威廉本就是人高马大,却次次制不住猴子,甚至几次被他甩飞到一边。
缠斗了半天,猴子忽然向后躲闪,痛苦地惨嚎:“别管我,快走。找到头,告诉他猴子不能跟在他左右伺候了,来生再见吧。”
“猴子……”包火大呼。
我和胖子站在洞外,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过听声音,猴子已经自杀了。
我叹了口气:“作孽哦……”
不多时猴子的尸首被秦威廉和包火抬了出来,他的喉咙上有一道切断了喉管的刀伤。
我不忍观瞧,背过身去。我的喉咙处酸疼,一股从胃里翻上来的东西冲击着我不住干呕。
“怎么没血?”胖子喊道。
我扭过身,看到胖子被吓得愣住,眼睛直勾勾盯住了猴子的喉咙。
我再看之下确实如此,不只猴子的喉咙处没有出血,连他身上、脸上的伤口也似乎少了一些,脸上原本如同婴儿嘴一般张着小口的伤口也粘合成了一道缝。
“唉。”包火叹了口气,“咱们找个地把他埋了。连带我背包里那俩残肢。”
他一提醒,我才想起跟随我从洞里上来的两只断臂。包火把匕首还给了我,交代我背着背包和他们一起走。
找了一处树荫下,包火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工兵铲挖出了一个半米多深的坑。
这一短时间里谁也没有开口,猴子的死是谁也没有预想到的。包火、秦威廉脸上沉重,我和胖子也敢多嘴多舌,自讨没趣。
包火招呼秦威廉一起把猴子放进坑里,秦威廉几次张口却没有动,直到他锤了锤拳头,才说出了心里话:“包火,我想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了。”秦威廉看了看猴子的尸体,又看了看我们,等待着包火的回应。
“你说。”包火点了点头,从身上摸出了一包烟,拽出几根递给我们三人。
我和胖子自然是没敢接,秦威廉也拒绝了,从怀里掏出了一包没有烟嘴的烟,点着深吸了一口。
他那烟吐出的烟雾出奇地大,呛得我和胖子一阵咳嗽。
秦威廉夹着烟卷,解释道:“骆驼香烟,美国大兵的最爱。”他换了个地方座下,挨住了包火,说道,“越南战场上,我们也见到过那样的红药水。有一个越南猴子的精锐部队,他们的士兵身上都有一小瓶这样的东西。近身战之前他们就会喝掉那些东西,刀枪不入,个个像吃了。”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我们如果不焚烧掉他,就切掉他的脑袋。”秦威廉指了指猴子,掏出军刀,“我憎恶魔鬼,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可以代劳。”
包火按住了秦威廉的手,摇了摇头:“稍等会儿。”包火看了眼我和胖子,见我脸已经抖作了一团,说道,“你们到附近转一转,不要走太远。”
我和胖子依言照做,死人的尸体还要再杀一遍,这种残忍的事情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畏惧的不是秦威廉的神神叨叨,而是对秦威廉的冷血感到畏惧。这种前面还跟你勾肩搭背兄弟长短,背后就给你一刀的人太可怕了。
我们刚要走,包火又喊住了我:“对了,小爷,你把那两截人手也带到别处埋掉。这件事我没办法帮你处理。”
我捡起工兵铲,又将包火递给我的人骨接到手里。包火说的对,既然这对人骨是扒着我逃出古墓,那我就该帮它入土为安。站在阳光下,我的脑子也活奋了不少。老道士曾经跟我说过,道家讲现世报,你的言行、思想会导致的行为,行为是善就占善因,自然就得善果。
我和胖子远远地离开包火和秦威廉,但也在他们目力所及的地方。我挖了个坑,将两只断臂埋了进去。
“其实啊……”胖子蹲在一边看着我,“我觉得它们像是给咱们找到进尸骨堆的入口那俩干尸中的其中一个。”
“也不一定是,或许是朱祁钰身体的一部分也没准。或者是挖出在棺材下面那条通道的主人。”我给这双手埋了一个土堆,眼看胖子又要发虚,赶忙把话题拽了回来,“管他是谁呢……早晚尘归尘、土归土。”
我相信包火和秦威廉的决定一定是把猴子分尸了。再严重一些也无非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又给了猴子的脑袋一刀。“以防后患”这个词很奇妙,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为了杜绝这个可能,就会“赶尽杀绝”。通用于所有人种,不分国界。
“你和包火在索桥上是怎么回事?”为了拖延时间,也为了让胖子不再胡思乱想,我提出了这个心头中的疑问。
“还能怎样……我原以为他是要害我,实际上人家是要救我。我到了索道上就要动手杀他,也是当时冲昏了头,再者咱们当时也跟他们不熟啊。”胖子摊了摊手,“我肯定打不过他,就被缴械了呗。不过有一件事他倒是跟我解释清了,只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我一怔,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我便说道:“啥事啊……”
“你不是一直问秦五爷是谁吗?就是李贵,你李爷爷。”胖子一本正经道,“包火大哥跟我说,陆枫琴和他都是秦五爷的手下,陆枫琴用了手段逼秦五爷退了位……甚至啊,他猜测是猴子给秦五爷下了毒。别人害不害你不敢说,包火肯定不会害你,他在我面前对天发誓了。”
我倒是也早有了猜测,只是从胖子嘴里得到印证……我心里还真是很别扭:“我说你啥都清楚怎么不早找机会告诉我呢?”
“我也想啊……可除了逃命的时候,其他时候陆枫琴都在,我也没机会。”胖子做出一副无辜的姿态,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李晓,坏了。”
“怎么了?”我看他一阵紧张,赶紧问道,“咋了?”
“小日本的实验室里还关着一个呢……和猴子一样的丧尸。”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隐隐听到我们出来的洞口传出了一声嚎叫,似人似兽。
“不是没有吗?”我紧张道。
“在那个关押室里面,你们倒是胆子大,也放心。我提心吊胆地来回看,我就扫到那间他们说有尸体的屋子下面探出来两条人胳膊,惨白、惨白的。”
“哎呦我的亲娘,你怎么不早说。”我恨不得一脚踢死胖子,这事儿得赶紧通知包火和秦威廉,要是靠我们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回头又一想,我咂摸出了点滋味。我倒是没急着报信,指着胖子道:“胖子,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是啥也清楚啥也装傻啊。”
胖子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愣神:“李晓,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死不了,他们可全都护着你呢……我呢?我要是多句嘴,没过索桥我的命可就已经丢了。”
“胡他娘的扯淡。你的意思是就显我能耐了?”我一时气急攻心,脸色拉了下来,急的来回踱了几圈步。想着想着我就要再骂胖子,不过这时候包火已经在招呼我们过去。
“人民内部矛盾,回头再解决。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得让他们知道,不然咱俩真出事谁也别想跑。”我跟胖子叨念了一句,回过身就朝包火他们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我指了指胖子:“包火哥,胖子有话对你说。
胖子瞪了我一眼,也是没好气,不过也没耽误正事。他对包火说道:“在关押室里面,你们看到的那个有尸体的铁门……你们往前走了没多久,我就瞧见有双手从底下伸了出来。要是我没猜错,应该和猴子的情况一样……”
“,yd。”秦威廉眼睛有些发直,“60年的丧尸,撒旦的副手。”
包火把胖子拽到身前,神色凝重:“你说的是真的?早你怎么不说?”
胖子被包火的凶相唬住,一阵腿软,险些摔倒在地。他哆嗦着道:“我当时以为自己看错了……哪有人能活好几百年啊……你这是冤枉我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