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宋七寝殿后方的银白空地上。
萧兰州已经等了多时,陪他来的还有顾胜耀等人。
一听见少国主叫萧兰州的消息,他们几人便不能淡定。
宋七这人无缘无故的,又是想找茬怎么着?最近萧兰州可是没有得罪她。
寒风素雪、月纱披地。
身后传来宋七的声音,萧兰州四人浑身一怔。
宋七:“萧国师到的挺早。”
四人齐齐转身抱拳:“见过少国主。”
宋七大步越过他们,在裳儿摆好的椅子上坐下,随后二郎腿翘起:“萧国师,你可知错?”
萧兰州心头,现在就是有一万头草泥马跑过,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是哪里得罪她了!
可宋七这个活阎王上次给他造成的阴影还挥之不去,萧兰州气怒之下,不得不将愤恨掩下,恭敬道:“少国主恕罪,兰州不知。”
顾胜耀看得着急,急忙上前一步解释:“少国主,兰州最近一直在议政大殿忙于前线军事,您别是有什么误会了兰州。”
言下之意,萧兰州现在是玄寒的功臣,你别欺负人啊。
宋七撇了顾胜耀一眼,没有理他,继续道:“本殿原本生活得很祥和,你做什么给老头子提议,让本殿选秀?现在一天都不能消停!”
萧兰州一愣:“可是……”你不也找了个自己喜欢的人吗?
怎么现在又怪他?
萧兰州的话没说完,便被宋七打断了:“还顶嘴?高野!”
高野:“在!”
宋七:“给我打!”
高野:“是!”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高野有宋七护着,已经对萧兰州他们这种职位的人不惧怕了,说打就立刻掏出鞭子。
萧兰州瞳孔震颤,之前的痛楚已经先与高野的鞭子,侵入了自己的灵魂。
害怕。
高野大步走到萧兰州身旁,鞭子刚刚挥起,便被顾胜耀抓住手腕。
顾胜耀着急道:“少国主,您打人也该有个道理!”
“道理?”宋七屈起长腿,眉头紧皱,暗含凶气,“本殿的道理就是道理,区区宗门弟子,也敢忤逆本殿?”
顾胜耀真想骂一句尼玛劈!
你个宋七,奴隶出身,现在居然说本殿的道理就是道理?!
还敢说他区区宗门弟子!
高野眸光寒凉:“顾公子,少国主的命令,您也要违抗吗?”
顾胜耀捏着高野手腕的手指都气得发颤了。
毕怀站了出来,拱手提醒道:“少国主,萧国师明日还要去议政大殿。”
“关本殿什么事?”宋七扬起下巴,“再说你们不是还有钱聪?治疗好就是了。”
……她怎么能这样!
萧兰州今天本就忙了一天,现在被打,再经过治疗,一夜就过去了!
休息都不能休息,明天又要去议政!
四个人被宋七气得浑身发抖。
宋七:“顾胜耀,你若再拦,就陪萧兰州一起挨打。”
顾胜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当即一撩衣摆跪下来:“顾胜耀愿替萧国师受罚!”
“嗯?”宋七挑眉,悠的乐了,换了个姿势拄着下巴,饶有兴味道,“你别误会了,本殿是说让你陪他一起受罚,不是替他受罚,谁做了惹本殿不开心的事,谁就要皮开肉绽,你替不了,也没资格与本殿讨价还价。”
顾胜耀猩红的眸子瞬间抬起,里面都是难以言说的火气,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成拳,指甲已经将掌心捏出了几个月白色的印子。
宋七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懒散靠坐回去:“高野,打。”
高野:“是!”
噼啪的鞭子声,毫不留情的炸响在静谧夜空。
宋七窝在椅子中,披风的毛领将她脖子尽数围住,只露出一张微微蹙眉的小脸。
她玩着自己的手指,盯着萧兰州痛苦却一言不发的面容。
这人……
其实长得并不丑。
但自己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极其厌恶,甚至痛恨。
难不成,自己的过往里,也认识这个人?甚至有仇?
可有仇的话,老头子那么宠爱自己,为什么又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重用?这不是违背了他的慈父形象?
还有那本无下心经,同样是云家人,老头子为什么不用?
他想成神,又对古圣那么痴迷,无下心经留给自己不好吗?
她思索着,撑住脑袋,手指轻轻敲了敲太阳穴。
可宋七想了半天也理不清千头万绪,眉头越锁越紧,时间过去了很久,也没有叫停。
顾胜耀还好,是个六阶炼体师,萧兰州已经被打得面无血色,身下的白雪又一次被染红了。
半个时辰过后,宋七想得头疼,捏了捏鼻梁挥挥手:“可以了。”
高野收起血淋淋的鞭子退下。
萧兰州体力不支,痛苦的蜷缩在地面上,毕怀和钱聪立刻去扶他。
两人带着萧兰州,含了含首,便一步一顿的离去。
顾胜耀满脸的气怒,自己站起来,抱拳后也急忙跟上。
宋七瞧着萧兰州虚弱无力,被毕怀和钱聪扛着的背影,那血肉模糊的后背,心里冒出两个字。
活该。
……或许这人在自己失忆前,是真的得罪过自己吧。
宋七沉默着回到自己寝殿,随手放出屏蔽罩。
坐在床上,开始翻看起无下心经来。
.
议政大殿还灯火通明,听说了后院里发生的事,老臣们一个个慷慨激昂。
虽说他们也瞧不上萧兰州,可是——
“国主!大战情势急迫,萧国师统领前线四大首领,本就忙碌,如今再被少国主这样重惩,明日可该如何啊!”
“国主!少国主实在无法无天,任性妄为,您可不能轻纵!”
“国主,难道您真要将玄寒,交到这样一位少国主手上吗?!”
虽说以宋七如今的身份地位,想罚谁就罚谁,别人无法反抗。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孰轻孰重了!
云门辉也被吵得头疼:“兰州不在,你们就不能出谋划策了?”
众人:“……”
不是,国主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少国主这样任性纨绔,他也能包容?!
他就真不在乎,将来有一天将玄寒交到这样的少国主手上,会把他辛苦累积的成果给败完?!
这到底咋想得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