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船终于到了宗门门口,大多数人的树塔都搭好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还没搭完,但也神采奕奕,他们已经掌握了搭建树塔的要领。
法船停在地面上,周瑟率先下船,魏沾平和沈英引着新弟子们一同下船后,魏沾平才把法船收起来。
青禾宗建立在群峰之处,宗门门口的大牌子宏伟闪亮,从门口进去就是上山的阶梯。
不少内门外门弟子已经在门口等着。
原本新弟子进宗,他们是不必来的,但这次不同,与新弟子一起回来的还有符箓长老,是青禾宗除了宗主之外,最尊贵的唯二之人。
青禾宗还有一名符箓长老。
一众内门弟子先行拜见周瑟:“拜见长老。”
周瑟挥挥手。
内门弟子们抬头,忽然看见长老身后五十多个人,个个都背着一堆……树、树叶子???
“这、啥情况?”
“这届弟子,怎么看着精神不太正常呢?”
“难不成这是什么新时兴的装饰?”
“谁用树叶做装饰。”
“……”
周瑟丢不起这人,回身拉起萧靖早和宋七便踏空而去。
“师父!我树塔要吹散了!”高空的风,吹得宋七口水都飞了。
“闭嘴!”
宋七憋憋嘴,不情愿地把嘴闭上,小心翼翼地把树塔扔掉,只护住一个里面有水的。
周瑟看她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搞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把新弟子都给带偏了。”
周瑟沉痛地闭闭眼,这才是宋七进入宗门的第一天,连宗主都还没来得及拜见!
周瑟带着他们落到一处山峰上,山峰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树。
他刚要接着训斥宋七,一回头,宋七突然抬着小手,笑嘻嘻地把树叶子举到周瑟面前:“师父,这是我给你留的,险些被你晃洒了。”
萧靖早在一旁,认真点头,目光炯炯有神:“很好喝。”
周瑟一愣。
宋七给他留的?
他细细扫过宋七稚嫩脸颊,身材瘦小,眼神单纯,才不过八岁,是孤儿又是奴隶,常年寄人篱下。
她表现出异常的成熟,倒是叫自己忘了,她终究是个孩子罢了。
现在她成了自己的徒弟,又这般楚楚可怜地讨好他,周瑟心里火气渐消,逐渐不忍。
罢了,孩子罢了。
周瑟板着脸,决定浅尝一口,并告诫她以后不可哗众取宠。
他接过树叶子,将水抿进嘴里……?
空气一阵安静。
师徒三人互相对视,静默无言。
周瑟把水喝光后,甩甩袖子转过身率先往山上走,声音平静地道:“你爱搞一些小东西就自己搞搞,切记别出去丢人,咱们住在山顶,太阳下山之前,你们俩走上来。”
宋七和萧靖早只能看见周瑟无波无澜的背影,却不知周瑟的表情极度扭曲。
擦,什么水这么好喝,她最好以后天天搞,自己以后也能沾沾光,劳什子花露酒酿,垃圾!
没想到这个徒弟还有些用,总算是把周瑟卡在心上的鱼刺给拔除了一些。
周瑟的身影没一会就消失不见。
宋七浑身放松下来,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幸亏自己反应及时,不然少不了这臭老头的训斥。
人情世故,果然哪个世界都需要。
旁边默默看着她脸色变化的萧靖早:“……”她一点也不避人,装也不装全套。
周瑟说让他们自己上去,就真把他们扔在这了。
宋七和萧靖早欲哭无泪,认命地往山上爬,得亏是宋七打包了一大堆食物没吃完,中午两个人就吃点,继续往上面爬。
周瑟躲在空中看着。
这是他给新徒弟的第一课,坚韧。
修者之路艰难险阻,非坚韧不可入门。
萧靖早来自傲虎萧家,白武大陆各个城池都好战,这样的民风影响下,萧家这个庞大的家族更无亲情可言,只有强者为尊。
萧靖早能一声不吭咬紧牙关往上走,周瑟毫不意外。
令周瑟意外的是宋七。
她看着瘦瘦小小还背着一个大包,竟也如萧靖早一样,闷头爬山,不喊苦累。
周瑟继不忍之后,微微点点头。
还以为以她的性子,没两步就要吵着不爬了。
宋七上辈子为了养弟弟,什么苦没吃过?
她记得原来送外卖,电动车没电了,又赶上电梯维修,怕超时被罚单,硬是拼命跑了两条街爬了二十一层楼,压在最后一分钟给人家送到了。
想着这些过往,和自己那个可爱的作精弟弟,宋七都没有注意自己已经喘成了狗。
月上枝头。
宋七和萧靖早终于走到一处木头栅栏围起的小院子前。
两个人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早已经将身上衣服全部浸湿,发丝散乱粘在脸上。
他们成功于月辉下相视一笑,少年意气风发足够耀眼。
可下一秒,两个人噗通噗通两声,双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同一时间,不同空间。
玄寒风霜无不及之地,是名副其实的寒冰之国,放眼望去尽是凉到人骨子里的白色。
小陆祁已经到了一天了,玄寒国主没有出现,楚凌峰也消失不见。
他和小杜任由两个玄寒护卫被关在一间宫室内,宫室外围全部由黄金符笼罩住。
“殿下,他们也太没礼貌了!虽说是来做质子,但您可是朱焰的殿下!”小杜裹着棉被举着拳头,为陆祁鸣不公。
小陆祁捧着书卷,靠在火烛边看书,柔软的目光落在文字上,昏黄烛火倒映下,琉璃双眸倾泻出一地温柔。
玄寒国。
真冷。
门被从外打开,一名身穿银白色盔甲的护卫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将手中的银色餐盘放在桌上。
餐盘里只有两碗黏糊糊的不知什么东西,比奴隶,不,比牲畜吃的东西都不如!
小杜看见餐盘里的食物,顿时怒火中烧,跳下床榻指着护卫鼻子破口大骂。
“你们什么意思?!我们殿下金尊玉贵!岂能用这腌臜餐食?!你们国主呢!楚长老呢!叫他们出来!定是你们不用心服侍,看我不告你们的状!”
护卫无动无衷,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国主亲令展开:“殿下谅解,是我们国主与朱焰国主一同商议,为防殿下天赋再次暴走,从今日起,只能用这无天赋力的食物,并不得学习任何功法。”
说是为了防止天赋暴走,实则断了他的修者之路。
小陆祁往他举着的亲令上看过去,上面确实有姐姐的字迹和朱焰国章,做不了假。
他手指紧了紧,最后无力地松懈下来:“本殿知道了。”
护卫拱拱手,挥手示意门外的人进来,将小陆祁堆成山的书全部搬走,如同抄家一般。
小杜在一旁吱哇乱叫,却改不了任何现状。
待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大门再次紧闭,小杜已经委屈哭了。
自打跟着殿下,他就没受过这种屈辱!
他都如此,别说殿下了!
陆祁捏着袖子里的那张画,有些庆幸勾勾嘴角,幸亏宋七给他的画他随身带着,没有夹在书里一同收走。
他还可以临摹。
不然这漫漫囚犯生活,该如何熬过去。
陆祁想,或许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修习功法了,他们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做不了修者,自己终究是一个长寿的普通人。
这么想着,陆祁脑海里忽然哄的一声……突破初阶二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