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田明山和织游的对话,众长老纷纷在人群里寻找青禾宗弟子的身影。
各宗门制服完全不同,即便人群与凶兽混乱,也不难看出,里面没有一件制服属于青禾宗。
楚凌峰伸出手指,在空中轻划,玄天境的场面顿时变换。
于是,众人就看见青禾宗弟子身后的场景,分明不在战场内,并且与战场那边的紧迫相比,他们十分悠闲,只有几个炼体师在周围巡回,其余人在屏蔽罩内休息。
那名长相一眼就令人注意的黑衣女子,此刻牵着一头驴,不知道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所有长老:……
织游给雷嫣使眼色:……这宗主派来的首领人,是啥情况啊?
“宋七倒还是老样子。”楚凌峰意味不明地笑出声,也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
野鹤宗炼法长老金道明不解扭头:“楚长老认识这位小辈?”
楚凌峰盯着玄天境,点头道:“不只是我,当初那场乌龙,何忠、言芸丽、段棋令和田明山,以及你们宗门前去林无城的长老,也都见识过她了。”
被点到名的四人纷纷点头。
“当初觉得这件事不重要,便没与驻地沟通。”言芸丽出声。
而其他长老皆是不解,什么乌龙?不过一个天赋值一点的符箓弟子,居然敢来驻地,还被这么多长老知道?
这个宋七……倒是需要注意一下。
田明山冷笑出声:“确实是老样子,这摆明了就是临阵逃跑了,织游,你们青禾宗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织游刚想反驳,他身侧一席紫衣的雷嫣忽然勾起嘴角,眯起双眼气势顿时将田明山锁定:“田明山,你还真是闲活得长了。”
田明山缩了缩脖子。
雷嫣虽然是炼技师,但是她能将炼技修炼出杀技,这种修炼方式,其余宗门至今没有破解,只知道她杀人于无形,一般都不敢招惹她。
织游委屈巴巴的,将圆乎乎的身子往雷嫣身后躲了躲:“师姐……”
雷嫣冷哼,视线放在玄天境的宋七身上。
没人会比炼技师更珍惜生命,他们炼技师做的就是治病救命的活,所以雷嫣从不赞同这种磨炼方式,但事实证明,牺牲少数成全多数,这事可行。
她无法反驳。
今日看见自家宗门的首领人第一时间带着弟子逃跑,在其他宗门弟子不断陨落中,自己宗门未伤一分一毫,她十分欣慰。
终于有人和她思想一致了。
“楚长老,再不出手,弟子们就要撑不住了。”朱烈宗炼体长老符执换焦急道,“目前除玄门宗弟子,其余宗门已经损伤过半,再继续怕是要全军覆没。”
楚凌峰点头,隔空给陆祁传音:“殿下可以出手了。”
遥远的驻地边缘,陆祁坐在树杈上,闭眼听着底下惨烈叫声,耳中忽然传来楚凌峰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了眼下方光景。
血流成河,气氛悲壮,数不清的断肢残骸铺满地面,无论是人还是班戟虎都有折损。
相比于一开始符箓师们漫天的符文,到现在符文也见不到几处,天赋力耗空的人不在少数,的确岌岌可危。
陆祁轻飘飘落在地上,闲庭信步般穿梭在混乱战争的双方。
就在还活下来的弟子们,逐渐睁大的双眼中,他捏豆腐一般,一手捏死一只班戟虎,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此等碾压之态,与杀殿表现出来的‘清瘦’丝毫不符。
也是由此,幸存下来的弟子们,第一次意识到,传说中的杀殿有多可怕。
千名弟子拼尽全力,死伤过半都无法将班戟虎群歼灭,而杀殿就像在做一件最普通的事,就将局势勘定。
陆祁背对一众目光,往自己来时的位置走,他的衣角忽然被抓住。
陆祁扭头垂眸,看向趴在地上满脸悲愤的人,他目光无波无澜,却让趴在地上双眼通红脸色苍白的弟子,脊背汗毛都立了起来。
弟子恶狠狠地擦掉嘴角鲜血,目眦欲裂控诉:“为什么,为什么殿下有扭转乾坤之力,却不早施以援手!”
“蓝河!别说了!”袁柯手脚并用地跑过来,拉开蓝河扶他起来,颤抖出声,“殿下莫怪。”
蓝河已经快疯魔了:“若是殿下早点出手!就不会死这么多人!殿下!你的心是石头吗!”
回音响彻这片区域,无人敢出声,都顶着伤痛,胆颤心惊的看着相互对立的三人。
蓝河虽然鲁莽,可他问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但他们眼里那名谪仙一般的强大男人,没有一句辩解,就像只是听见风声后,缓缓离去了。
单建德站在树下,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盯着陆祁的背影胸膛渐渐起伏。
他也……不明白。
为什么,殿下连自己国所属的宗门,都不愿救助一下。
难道殿下当年说出要与国主决裂的话,是真的吗?
殿下他……实在是冷血至极,叫人失望。
另一边。
宋七打量着大家休息好了,差不多该转移阵地,出去探路的福年年回来,猛喝几口水:“宋姐,咱们好像不用挪位置了,那边战斗停了。”
闻言,所有人都注视了过来。
“人还都在吗?”
“怎么回事?是凶兽赢了还是七宗赢了?”
“别是都全军覆没了吧?”
“没有没有。”福年年忙对提出疑问的众人摆手,艰难咽下水,其实她探路的时候,就听见出来的那个地方,凶兽的叫声呈现凄惨渐消之势。
福年年挣扎了一小下,迂回过去看了,正好看见蓝河等人在指责陆祁。
“但是杀殿居然不为自己辩解诶,你们说他是不是真像蓝河说的那样,心里特别冷血,就连自己国的宗门也不在意?”福年年摊着双手大为不解。
溪明流抖开扇子,略微思索:“不确定,不过袁柯、蓝河和单建德都是朱烈宗的关门弟子,朱烈宗位于第三宗,是朱焰国的第二大宗,杀殿此举,实在令人心寒。”
萧靖早碰了碰发呆的宋七胳膊:“你说句话。”
宋七盯着地面被压倒的野草,瞳孔微颤。
听见这一消息的时候,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记忆里的小陆祁笑意盈盈,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愁云,他不顾身份,也会为奴隶们求得一线生机。
明知黄金符笼会禁锢他一生,却为了朱焰和他姐姐,自愿进入。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能眼睁睁看着数千人进入死局,面对别人的指责,也一言不发?
宋七捏了捏兜里的福娃娃,朝着来时路坚定抬眼:“结束了,法船也该来接了,咱们回去。”
福年年:“哎!宋姐你慢点啊!你是符箓师又不是炼体师!跑那么快干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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