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树坪的村民们在E军大部队撤走之后,断断续续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翘首等待的宋云和诸葛健,一致认为诸葛芸和姜伯老夫妻到村外躲藏起来了,他们一旦看到E军撤走以后,就会马上返回庄园。因而,他们耐着性子等待着,但是直到日暮时分,诸葛芸和姜伯夫妇仍然没有回来。
“我们进庄园去吧!”
宋云疲惫不堪地对诸葛健说。
“好吧!”
两人向大门走去,然后登上了玄关的石阶。正门虚掩着,宋云和诸葛健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进去。
客厅里异常混乱,可见庄园中的E军撤退得十分匆忙。在深红色的地毯上,凌乱的脚印残留了下来,大批的文书和书本,乱七八糟的垃圾,扔在了地板和桌子上。
钉在墙上的大地图,也许是E军指挥官用来指挥战斗的工具,E国人竟然连如此重要的地图都遗落在此地,可见E军撤退的实在是太乱太慌了。
桌子的抽屉都敞开着,里面七零八落地散着一些东西,也无非是些文件一类。宋云仔细地翻阅着,曾经去E国留学的他读通这些文件并非难事。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文件,有关E军事状况的机密文件可能已经被带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书信。”
他们草草一阅便丢下了这些无用的东西,迅速地跑到二楼上去,因为诸葛芸的生死才是最让他们揪心的事。
诸葛芸的卧室门开着,宋云和诸葛健两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但是屋子里并没有诸葛芸的人影。
“天哪!芸儿被E军抓去了吗?然而,房间里秩序井然,一丝不乱,而且整齐洁净,也许E国兵并没有进到芸儿的房间……”
宋云暗自揣度。
镀金的大时钟倒落在地,上面的时针指向三点十五分,已经停止转动多时了,可是问题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天的三点十五分。
诸葛芸的衣物在橱子里叠放得整整齐齐,甚至连下面的裤子、围巾也放得如当初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有杂乱的迹象。
“也没有什么异样啊!只不过芸儿不在跟前……”宋云四下打量着房间的周围,一边自言自语着。
“啊……”宋云突然大叫一声。
“什么事?姐夫……
诸葛健正弓着背去长椅下检查皮箱,听到叫声,他蓦地挺直了身子。
“画像……那幅肖像画不见了……”宋云缓慢地说。
从前高挂在墙上的黑衣女人画像不见了。
“究竟谁拿走了它?他有什么企图吗?唉,真是想不通!”
宋云和诸葛健两人不断地在庄园里搜索一切线索,可是,既没有找到画像,连诸葛芸、姜伯夫妇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也许他们三个人已经悄悄离开这儿,逃到东洲诸葛宇的家里了,假若真如此的话,我就该放心了……”
宋云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为了防止万一,两个人又回到院子里认真地搜寻了一遍。宽敞的院子里草木苍翠,景色一如当初。碧绿、柔软的草坪上,古典精致的凉亭依旧如故。
宋云和诸葛芸喜结连理之后,他们经常坐在这座亭子里观赏夕阳余晖的良景,或是依偎在长椅上,数着夏夜里满天的星星。至今,宋云还清晰地记起了诸葛芸那流光溢彩、喜不自胜的脸庞,一股热切的思念潮水又汹涌地涌上心口。
他坐到凉亭里蓝色的陶瓷椅子上,双手摸着陶制的桌子,眼睛触到旧景,不禁倍觉伤感。接着,他把目光投向树木后边棕褐色的砖墙上。
“啊?……”
宋云大吃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具上身倚在砖墙上,半倒在地的死尸呈现在宋云眼前。
这正是庄园管理员姜伯和他妻子的尸体。一条铁链紧紧缚住他们的胸膛,而铁链的两头则拴在一个铁轮子上面。两个人的手垂在身侧,脑袋低垂在流血不止的胸膛上。
“他们被枪杀了……太残忍了,他们竟然连年老体弱的老夫妇也要杀害……”
宋云一想到这儿,全身因愤怒而颤抖不止。
那条绑着姜伯夫妇的长链子在地上堆成一团,另一头则接在第三个铁轮上。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人也被链子索着,但是宋云和诸葛健却没有发现那具尸体。
宋云贴近墙角仔细地搜查。他们在砖墙上突然找到了三个弹痕,其中有两个在姜伯老夫妇头顶的墙上,也许是执行射击的E国士兵没有瞄准目标而失手射偏的痕迹。
另一个弹痕位于第三个轮子的边上,似乎也没有瞄准。
诸葛健察看了墙上的弹痕之后,突然大叫一声:“姐夫……”
宋云从那边跑了过来。
“姐夫,你看……”
弹痕上沾着一根长长的头发,可见那颗射偏的子弹在掠过第三个人的头顶时,他的头发被弄断了,继而射进了砖墙里。
诸葛健轻轻地把头发拉起来,头发梢与弹痕慢慢地分开了,落在他手里。他将那根长头发对着夕阳的光线看,那是一根黑色的长发。
宋云的脸色“刷”地白了,他头重脚轻,快站不住了。诸葛健赶忙双手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宋云。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从仓库里取出了铁锹,在森林里挖出两块墓地,而后埋葬了姜伯夫妇。
两人默默地为这对老夫妻祈祷了一会儿,再次来到了诸葛芸的卧室。宋云失魂落魄地从地上把大时钟捡起来,挂在墙上。
钟表上时针的位置还保持了原状,宋云认为这样会比较妥善一些,说不定这能够成为日后有力的证据。
“也许那个时刻,E军刚好闯入这间卧室,将芸儿拖了出去。可能是芸儿拼命反抗,墙上的大钟才会掉在地上,停止了转动。
“唉,即便知道了这些情况也没有用。芸儿也许已经被枪杀了,第一颗子弹虽然打断了她光洁的头发,但是,第二颗子弹必定会射穿她的心脏。”
想到这儿,宋云忍不住热泪滚滚,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然而,宋云找遍了庄园的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诸葛芸的尸首。宋云悲痛欲绝,他将那两三根长发用纸包好,热吻了几回,收起放在胸口的上衣口袋里。
悲愤不已的宋云和诸葛健两人,沉默不语地走在二天前的森林小路上。
“我的心已随芸儿死去了,可面前的路依旧是那么危机重重,阴暗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