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申玉霞舒心多了,她不必担心安保和白郎追来了。她大口地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进入肺部,全身的血液好像立刻就被洗净了似的。
“我解放了!从今往后,我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过几天好日子了,完全不用再考虑安保和白郎的事。以后,再带着舒畅的好心情回东洲去。”
海上的水平线,逐渐消融在乳白色的烟雾中,看不清天与海的分界线,四周也没有其他船只,倍显安宁而寂寞。素养较高的船员们知道,没有船长的命令不得到甲板上去,以免打扰了申玉霞。所以,申玉霞有一个非常舒适的氛围,可以一边躺在藤椅上晒太阳,一边安享宁静给自己带来的快乐。
她听不到船员们的谈话声,只有船底那乏味的机器轰鸣声传入她的耳膜,申玉霞的精神完全放松下来,她渐渐困了,眼睛却在朦胧中望着无边无际的海洋……
下午时分,海风起来了,海浪也随之加高,并且下起了小雨,申玉霞不得不回到船舱中。
船舱四壁上贴着厚重的壁纸,书柜上则整齐地摆着装潢精美的书籍,其中有游记,有探险故事,也有诗集。由此可见,申先生不仅喜欢旅行,也一定喜欢读书。
申玉霞看了一下四周的摆设,发现许多父亲在国外买的古董,依然摆在书柜和桌子上,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出来,她非常怀念父亲。
在书架上,摆放着一本E国诗人的名着《海盗》。申玉霞从上面拿下这本诗集,专心地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觉得眼睛有点累,就放下了书,披上那件斗篷,走上甲板。
雨比刚才更大了,甲板已经发滑,整个游艇也开始左右摇晃。如果不抓住船桅杆,很可能坠入海中。冲天的海浪此起彼伏,看样子,暴风雨要来了。
她爬到铁梯上,进入船舱,正见卫永安船长在用望远镜眺望四周,水手头目掌着舵。
“船长,今天有台风吗?”
“不是很厉害,但是,还是应该注意暴风雨。我们在黎明以前,大约可以到普济岛了。”说完,船长用望远镜朝船尾方向望了一下,低声自语道:“哇!好厉害嘛!”
“什么?你在说什么?船长。”
“没,没什么。”
船长回答得很不自然,而且,在他脸上有一种无法掩饰的惊讶神色。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有……有一艘船尾随我们。”
“那又怎样?”
“小姐,那条船虽然比醒狮号小得多,可前进速度却快多了。”
“是一条什么船?”
“小姐,你亲自看吧!”
申玉霞从船长手中接过望远镜,调整焦距后依然看不太清,只是模糊中辨别出,在起伏的海浪中有一条小小的白船随浪沉浮。
“它是什么?是海军的鱼雷艇吗?”
“应该不是,没见过海军有这样的鱼雷艇。”
“那是不是潜水艇?”
“也不像。”
正说着,那条船如同疾驰的骏马,朝“醒狮号”驶来。
“啊!原来是一艘快艇。”
“让我看一看。”
申玉霞再一次接过望远镜,看了好久,才慢慢地把望远镜放下,她脸上已没有了血色,浑身摇摇欲坠。
“看清楚船上的人了吗?”
“看清了,是一个男人!”
“身材高大,外表英俊,还有一个男人在驾驶快艇,……哇!速度太快了,简直是在全速前进!”
那艘快艇在巨大的海浪之中忽而站在浪尖上,忽而钻进浪谷里,正以极限速度前进;船头所劈开的两道白色的海浪,就像两个巨大的翅膀。现在,不用望远镜也能清晰可见船上的人了。
“噢,原来是三个人,两男一女。”
“那个站在船头的男人,好像要跳入海中!”卫永安船长惊呼道。
“那个男人……不是白郎吗?那条快艇不正是‘水手号’吗?”
申玉霞心中暗自叫苦,她失望地坐在甲板上。
“他从哪儿知道我离开了福灵山庄?他又怎么知道我坐的是这条游艇?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冒着台风危险追踪我呢?”
申玉霞决心摆脱白郎的纠缠,她通知卫永安船长,让他设法避开。
“船长,那条船是朝我们来的,船上的那个男人总在纠缠我,现在又追了上来。”
“小姐,请放宽心,他追踪你,却不能对你有丝毫伤害,我能够阻止他上到‘醒狮号’上来。”船长微微一笑,继续说:
“那艘小型快艇,对我们这艘六百吨的大型游艇无可奈何,除非他实在是活腻了,想与他一起同归于尽。”
申玉霞把头摇了摇,忧心忡忡地说:
“那个人非常固执,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你就放心吧,小姐,不会有事的。”
银白色的“水手号”正以极限速度冲破风浪向“醒狮号”靠近。申玉霞已经能非常清楚地看见白郎的面部表情了。
他的神态自若,对于申玉霞私自溜走一事,他没有一点儿生气或蔑视的意思,在他的脸上,只有严肃。他用目光观测着两条船的间距,决定着航行路线,并用犀利的眼光,向驾驶员表达自己的意愿。
驾驶员正是老石,而在老石旁边,有一个年轻女人,她用一条鲜艳无比的披肩围住上半身。很快,申玉霞就看出,那个女人正是那个女歌手。
终于,“水手号”和“醒狮号”并肩前行了。这两条船由于海浪的冲击好几次差点碰在一起。而每次将要碰撞时,老石都非常轻巧地避开了。
“那个人很棒嘛!在这么大的风浪中,他还能站在桃壳似的小船上,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并把双手插在裤袋内!”
卫永安船长站在甲板上,不觉赞叹道。
船员们也都跑了上来,吃惊地望着白郎的一举一动,申玉霞也站在旁边看着。
白郎从裤袋里抽出双手,低下头对老石耳语了几句,老石立即转舷,“水手号”的船头马上向“醒狮号”靠拢,两条船立刻就要撞在一起。
“危险!你们想要干什么?”船长惊恐之下,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