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谈的功夫,军队已然驶入了城池。
令无名有些诧异的是,此刻街道上灯火明亮,居民们皆是打开着门窗,不断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见到灯火照耀下的吴启和他身后的帅旗,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吴元帅进城啦!大家快出门欢迎啊!”
顿时间,城中喧闹一片,不断听见有人吆喝着吴启到来的消息,非但如此,原本只是在家中探头张望的士兵纷纷走出家门,目含敬仰地望着吴启。
此刻的吴启,在万家灯火的映照之下,却仿佛比阳光照耀下的吴启更加神圣。
路上有不少正在清理战局的五行军士兵,见到居民出门,却也并未阻拦,自顾自完成着自己的工作,好像并不担心他们会对吴启造成什么威胁。
而吴启呢,对这些出门迎接他的居民也是微笑示意,时不时还会招一招手,并没有约束这些普通百姓。
而百姓们呢,虽然都走出了家门,可都是自觉地在路边站立,并没有走到路中阻挡吴启等人的行进道路。
无名彻底震惊,他本以为被破城的百姓不闭门窗就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这些百姓见到地方主将进城还夹道欢迎上了,这阵势像恭迎自家天子一般;更离谱的是,五行军对这些上街的百姓没有丝毫约束;最重要,也是最离谱的,没有约束的百姓们,竟然自发在路边站立整齐,丝毫不影响吴启等人的行进。
天子出行都没有这般风光吧,吴启在南野简直是受万人敬仰啊。
不过无名回忆了一阵对吴启的记载,也就不觉得惊讶了,“启每破一城,必开仓放粮于城中百姓,于府衙摆公堂三日,为百姓平冤屈之事。”这对普通百姓来说简直是活菩萨啊,不仅开仓放粮,还能为民平冤,百姓能不夹道欢迎吗?
就这样,吴启等人在万家灯火的照耀之下,一路抵达了府衙。
此刻太守府衙已然被五行军包围了,一名老态尽显的男子此刻双手上枷,被两名五行军士兵看押在府衙门前。
吴启等人在府衙之前驻足下马,谁知这老人一见到吴启,便破口大骂:“吴启,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打着什么光复南野的旗帜,在南野大肆发动战争,每到一处还不忘收买人心,你借着刘氏的势力给自己涨声望,所怀之心有识之士皆知也。刘氏待你不薄,但最后也不过是你刀下厉鬼罢了,你就是个不忠不义的小人。”
吴启听着这老人的谩骂,脸上却是笑容不改,等老人骂得满脸通红,吴启笑问道:“哦?骂完了吗?”
老人见吴启这副表情,脸色愈加气愤,却好像再也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语了。
吴启随即不再理会这老人,昂首踏入了府衙。
府衙之中五行军士兵的身影不断穿梭,一名名身着南齐官服的官员被押解出府衙。
此刻虽然已然到了散衙的时间,但由于今日情况特殊,太守将官吏都召集到了府衙加班。
这下反倒是方便了吴启等人,不用挨家挨户去抓这些官吏了。
这时一位黑甲将军走到吴启面前,向他汇报起俘虏的官员情况。
无名打量着四周,一名身着官服的南齐官吏在两名士兵的跟随之下从他面前经过,却并未被枷锁束缚。
待黑甲将军汇报完毕,无名不由有些好奇地问向吴启道:“吴先生,同为这城中官吏,为何还有区别对待啊?”
吴启笑了笑,道:“虽是一朝为官,但亦有良恶之分,良官自当受敬,岂能以枷锁束缚之。”
无名一怔,不确定地问道:“先生怎能确定这城中官吏之良恶?”
是啊,良恶这种东西是很难评判的,虽然一城之中百姓对官员的评价很大程度能反应一个官员的好坏,但也有特殊情况啊,有些官吏只做面子工程,仍旧能够受到万民敬仰;有些官吏呢,在官场上遭受排挤,即使做了好事,也有可能被宣传成尸位素餐甚至助纣为虐的庸官。
吴启意味深长地笑着反问道:“小友觉得刘祁通敌,我却未处以重刑,可算是评判错误啊?”
无名再次发愣,看来自己的担心属实是有些多余了,连刘祁那档子事,吴启都能做出一个良好的评判,普通官吏的评判应该都不成问题。
吴启带着无名在府衙之中巡视了一阵,见没什么问题,便说道:“这边没什么事,咱们去粮仓那边给百姓们放粮吧。”
无名不由疑惑道:“吴先生,这么晚了还放粮吗?”这会天都已经完全黑了,对于大部分不去烟火之地的普通百姓,现在是睡觉时间了,虽然刚才确实有许多士兵夹道欢迎,但无名还是觉得此刻放粮有些奇怪。再者说,这大晚上的放粮不会出岔子吗?
还不等吴启回答,一旁的陈江笑着道:“无名小友啊,这城中的百姓们可就盼望着这个呢。”
还不等无名再问什么,吴启等人已经率先朝着府衙之外走去,无名只得跟上。
等到了大路之上,无名再次震惊了,现在是亥时,这个时间点,南野第一城——南魏城中都只有寥寥几处烟花之地有着灯火。
可这金台城呢,万家灯火通明,不但如此,百姓们仍旧静静站在路边等待着什么。
见到吴启的瞬间,静静等待的人群顿时人声鼎沸,诸如“恭迎吴元帅”、“吴主帅神威”之语此起彼伏。
等一行人行至粮仓前,场面更加壮观,本应该是乌黑一片的仓前空地,此刻在百姓们一盏盏小油灯、一把把小火炬的照耀之下却是亮如白昼。
诚然,一盏小油灯在这黑夜之中光亮不显,一把小火炬在只能照亮方寸昏暗,但这成千上万的油灯、火炬足以照亮一切。
见了吴启的到来,拥挤地人群却是自发让出一条通道。
吴启等人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行至粮仓门前,此刻负责清点粮仓的士兵们已然做好了放粮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