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有何吩咐?”
“鄙人有幸得了几两好茶,不知可否劳烦赵娘子,沏上一壶,茶钱照付。”
赵盼儿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已经连续好几天来喝茶了,每次来都是只吃果儿,茶倒是点了,可只是看,未曾喝。
自己心里纳闷,难道三娘的果儿,真这么好吃的吗?
但是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啊?
展颜一笑,说道:“当然可以,只要客官不嫌弃小女子的手艺,不过茶钱就不用了,但是果儿钱,可不能少。”
一笑之下,面若娇花,声音之中略带一丝沙音,再加上那一缕鼻音,娇弱之中带着一股果决,甚是好听。
君子说,可远观,不可。。。
但是曹龙象是个俗人,当了侯爷,内心还是个屌丝,碰到自己喜欢的,不计手段也得弄回家去,不像有学问的人那么开放,可以拼团。
赵盼儿打开装茶的竹筒,仔细一看,是灵隐香林洞产的精品,此茶一年产出也不过七八斤,这一罐怕是有半斤之重了。
此茶虽不是贡品,但是能拿到手的,来头定然也不会小了,心里想着,此人到底是钱塘的哪一位,走到后面去沏茶。
三娘看着赵盼儿一脸疑惑,说道:“怎么了,盼儿?”
赵盼儿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那位不喝茶的客官,今天又来了,还自带了茶叶让我来沏,但是很奇怪,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认识我很久了一样。”
三娘笑着说道:“哈哈,说不定是瞧上咱们盼儿了,谁让盼儿生的是花容月貌,要不我把他赶出去。”
“还是算了吧,每次来都要吃三娘的果儿,要是赶走了,你不是少收了一份果儿钱。”
不一会,赵盼儿将泡好的茶端了过来。
好茶经过好的手法,再配上好水,端是味道不同,将茶叶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喝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
曹龙象喝着茶,品着果儿,好不惬意。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队骑兵呼啸而至,呜呜渣渣直到赵氏茶坊前,才停了下来,一个五十多的中年人,下马之后走进茶坊。
士兵们则是快速的在茶坊门口布防,挡住了其他客人进店,出去倒是自由。
正在喝茶的客人们,一看这个阵仗,丢下茶钱纷纷离去,毕竟老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少管闲事寿命长。
赵盼儿和孙三娘也被吓得呆立当场,只见那个中年人,面带笑意,脚下生风,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曹龙象面前拱手行礼。
“下官静海军副都统楚昭林,见过曹学士。”
曹龙象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此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口阔鼻方,天庭宽阔,身着锦袍,一副员外打扮,锦袍过在身上,颇有喜感。
说道:“楚副都统,太客气了,不过我可当不起两浙路处置使的上官。”
楚昭林哈哈一笑,说道:“曹学士身怀皇命,见官大一级,怎么当不得,沾沾学士的雅气,楚某可否讨一杯茶喝。”
曹龙象说道:“在钱塘,谁能拒绝楚副都统,曹某自然也是不敢的,俗话说的好,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茶刚沏好,楚副都统来的正是时候。
赵娘子,再来一个茶杯,要大的。”
赵盼儿看到二人认识,心中稍稍安稳了一点,但是听到呼叫,竟一时怔住没有动,孙三娘轻轻的推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
有点局促的应道:“好,好的,客官。”
赶紧拿了一个茶杯,走了过来,倒好茶水退了下去,和三娘一起躲在后面。
楚昭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果然好茶,难怪曹学士连续几天在这喝茶,果然这个号称钱塘第一的茶楼,有些独到之处,茶好,人也秒。”
赵盼儿在后面,听到曹学士三个字,马上就想到了曹龙象,没想到那个杀人魔王,居然是这么一副书生模样,还如此俊俏,难怪宋引章回来后,难以忘怀。
另外一个人竟然是两浙路处置使,静海军副都统楚昭林,可是,此人说话竟如此下流,污蔑自己的名节,间接说自己以色侍人,现在自己可是良家。
这让她想到了那段不堪的经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到二人面前,说道:“处置使大人,这茶用的可不是小店的茶叶,是曹学士自带的。”
楚昭林瞥了一眼赵盼儿。
说道:“吆,脾气还不小了,怎么!说不得?
楚某可不如曹学士斯文,再来聒噪,今天说不定得演上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了。”
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把赵盼儿吓的脸色发白,噤若寒蝉,心里都想扇自己几个耳光,自己以前也没有在意过这些说法啊,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冲动。
曹龙象笑着说道:“几年不见,官当的大了,脾气也跟着大了,瞧把人家吓的,万一吓坏了,在钱塘很寻摸到这么个地了。
行了,赵娘子,劳烦再上几碟果儿。”
赵盼儿这才如释重负,转身快步走向后面,心里慌得一批。
楚昭林说道:“是有好几年不见了,变化真大,谁能想到当初一个文弱书生,今天竟然成了鼎鼎大名的静海候曹学士。
当年哭着喊着不学武,如今手上怎么也得有十数万条人命了吧,大帅有你这个侄子,估计要开心到睡觉都能笑醒了。”
曹龙象喝了一口茶,说道:“他啊,确实睡不着,谁叫他曾经的老部下这么能干,离开汴梁之后,平步青云,更是在钱塘这么个地方,混的是风生水起。
走的时候,还担心我不知轻重,得罪了楚副都统,落个魂归钱塘江的下场。”
这话一出,茶坊内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赵盼儿和孙三娘被吓坏了,都是大官啊,万一打起来,倒霉的一定是自己的茶坊。
楚昭林苦笑了一声,说道:“哎吆,九将军,我老楚再不是东西,也不能害了我的救命恩人呐,当年要不是您一句话,恐怕我已经死在汴梁了,哪有今天的老楚。
就听说丁丑那厮,在代州跟着九将军,混了这么大的一个功劳,可是羡慕坏了老楚,北征这么好的机会,咱也没有捞着,真怀念上阵拼杀的时候啊。”
曹龙象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茬接话,转头对着赵盼儿招招手。
“赵娘子,果儿呢?赶紧上。”
然后转头对着楚昭林,说道:“其实你也在拼杀,只是战场不一样,路都是自己选的,自己做的主,怪不了谁。”
楚昭林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是我猪油蒙了心,走到今天这一步,怪不得谁,不过九将军的救命大恩,我一直记得。”
曹龙象说道:“行了,往事不必再提了,你今天来找我,想必是有些想法的,你说我听,你有什么打算啊?”
楚昭林看着曹龙象一脸的认真,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了。
正好赵盼儿端着茶点果儿过来,一边摆放,一边介绍,心里震惊不已,堂堂的两浙路的处置使,在曹龙象面前也会局促。
太可怕了,这个人。
放好果儿,赶紧离开。
楚昭林看了端起茶杯,一口干了,正色说道:“曹学士,话既然说到这了,今天来见您,一是叙叙旧,二是想跟曹学士说上一句话。
钱塘的水很深,以您的家世,和现在的圣眷,何必来趟这道浑水呢?
如果您能收手,跟宥阳大案相关的人,我做主可以都交给您,这样岂不是很好,让您安心回汴梁交差。
包括萧钦言的事情,我也能给个交代,这样朝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曹学士,您看如何?”
曹龙象说道:“老楚,你有你的难处,我呢,也有我的职责,不过你还能记得几年前的事情,也愿意出来说几句,我很开心。
今天这话,不管是你,还是谁让你说的,我都当做没听见。
不是我曹龙象较真,而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楚昭林站起身,对着曹龙象认真的拱手行礼,说道:“九将军,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了。
最后说一句,曹学士,真要是到了那一刻,老楚一定报答了救命之恩。
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曹龙象仍旧没有起身,只是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看着骑兵呼啸而去。
也好,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那几个老东西都挺沉得住气的,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不给你们留面子。
真把自己当刀来用了,也不怕割伤了自己的手。
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了,站住说道:“赵娘子,今天的事情,最好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对你没什么好处,明白吗?”
赵盼儿出来行礼,疏导:“多谢曹学士维护之恩,您之所言,盼儿谨记在心,这茶钱盼儿是万万不能收的。”
曹龙象摆摆手,说道:“这可不是今天的茶钱,你这茶坊最好关上一段时间,省的惹上麻烦,这钱算是给你的赔偿,好了,再会。”
说着就出了茶坊。
赵盼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剩下的茶叶,追了出来。
“曹学士,您的茶叶忘带了。”
曹龙象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留着,等我下回来了,再喝。”
赵盼儿看着如此离去的曹龙象,心里想想着,要是自己那未婚夫婿,也能有此能耐,该多好啊。
孙三娘跟了出来,说道:“真是吓死我了,这些当官的真是招惹不得啊,接下来真的要关门吗?”
赵盼儿正要回答。
“盼儿姐,你没事吧?我听说茶坊出了大事,叫当兵的给围了,没出什么事情吧?”
宋引章乘坐着马车,赶到到了茶坊,人还没有下车,声音到是先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