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可那些话，那声音，清清楚楚，反反复复的在耳边重叠。
细想想，在天桥下，她提出要成婚做交易的时候，慕镜尘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她。
打从她入府之后，从李玉到小郡主，再到太后赏赐的那些女人，她确实在无形之中，成了一颗能打乱局面的棋子。
帮他解除了很多麻烦。
难道说，从一开始，到如今，慕镜尘都是在利用她吗？
利用她解除王府的麻烦，利用她为林家报仇？
什么喜欢，什么钟情，都是假的？
小婢女端着早膳经过，看到霍嫣站在门口，微微屈身行礼，“参见臻王妃……”
凤溪姑姑的喊声，让霍嫣心中一惊，思绪瞬间就被拉了回来。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慕镜尘已经发现了她。
和老王妃一样，满眼错愕的看了过来。
可是看着慕镜尘弹射起身，一脸慌张，大步迎过来的时候，她却突然转身，鬼使神差的逃走了。
“阿嫣……”慕镜尘喊着，转头看了一眼老王妃，眼中尽是无奈的恼意。
见慕镜尘追出去，老王妃暗暗叹了口气，朝门外喊了一声，“凤溪。”
“是，老奴在。”
“通知沈叙之，他的建议我听了，让他继续给我盯着他们两个。”
“是，奴婢这就去。”
慕镜尘一直追到了盛清园大门外，才拉住了霍嫣。
可是霍嫣却猛地甩开了他，转身大步上了马车，“车夫，走！”
“阿嫣……你听我说……”慕镜尘看着紧紧关上的门，没敢硬闯。
车夫也只是看了一眼慕镜尘，见慕镜尘没有阻止，便自顾的驾车走了。
从盛清园到摄政王府，不近不远，驾车也就两刻钟。
清早，街上没什么人，一些做早点的，零零散散有些散客。
霍嫣听到叫卖声，叫停了马车，朝门外喝了一声，“刘叔，买两个包子给我。”
“是，娘娘。”车夫闻声，忙去买了两个包子隔着车窗递了过来。
霍嫣一边吃，一边哭，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反正就是觉得委屈，慕镜尘那些话，就像是一把把利刃一样，不仅冰凉刺骨，还很疼。
“再买两个。”霍嫣隔着马车带着哭腔喊道。
“是。”
车夫闻声立刻又去买了两个包子。
霍嫣接过包子哭的更凶了。
跪了一整晚，为了什么狗屁认可，连上昨日，她连顿饱饭都没吃上。
马车还停着，车夫就在门外守着，直到霍嫣又一次喊他。
“刘叔……”
这次刚开口，便有人递过两个包子来。
但这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拇指上还有一个白玉扳指。
霍嫣刚接过包子，便意识到了什么，举着手便准备将包子扔出去。
可这时候，马车的门却开了。
慕镜尘看着正要扔包子的霍嫣，轻轻叹了口气，“包子确实不能一直吃，要不给刘叔？”
霍嫣不理他，脸色阴沉，目光清冷，“谁让你上来的。”
“我刚在隔壁铺子里买了鸡丝粥，你只吃包子，不怕噎着啊。”
“好，粥放下，人下去。”霍嫣冷声喝到，慕镜尘僵了僵身子，微微点了点头。
将食盒放在了马车上，又轻轻关上了门。
慕镜尘骑马跟在外面，霍嫣盯着食盒里的那碗鸡丝粥，却一点胃口也没了。
就这么并肩走着，穿过长街，再到王府，最后走进见月苑。
霍嫣本来要进屋的，可是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调转方向朝揽月阁而去。
慕镜尘见状，重重叹了口气，急忙追了过去，“阿嫣……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你对自己母亲说的话，都是假的，我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让你说真话呢？”
霍嫣头也不回的反驳道，继而传来一声冷笑。
“你说的也没错，我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你给我带来的好处也不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
“你和老王妃把我请去祠堂，说了那么多，讲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替你查真相，替你报仇嘛。”
说着，霍嫣骤然停住了脚步，转身道，“好啊，我还有一件大事，我们再做一次交易。”
“你帮我找一样东西，我帮你报仇，到时候一拍两散，我回我的乌灵大陆，你当你的摄政王叔。”
慕镜尘听着霍嫣的话，脸色大变，心里也不由的咯噔一下。
他一直知道霍嫣会走，迟早要走，可是就这么听她说出来，心里却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不敢阻拦她离开，那里有她的亲人和族人，有她尊贵的身份，和要继承的责任。
可是他又不舍得。
“你别说气话，那些话，真的只是应付我母亲，不想她过多的干预我们，伤害你。”
慕镜尘强压下了心里的不安，拉过了霍嫣的手。
可霍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下这些，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麻烦你，离我远点！”霍嫣冷声喝到，猛地甩开了慕镜尘，大步回了卧房，死死的关上了门。
揽月阁早就修好了，一切和以前一样。
就像当初，她刚嫁进来时的模样。
霍嫣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不由的微微一颤，像是昏睡痴迷的野兽，骤然清醒了一般。
这张陌生的脸，她硬生生的给看习惯了，不仅习惯了，还有莫名的亲切感和熟悉感。
可到底，这张脸，不是她自己的，而她也不是霍嫣。
她说的也并不都是气话，她是乌嫣月，她迟早要走的。
想到这，霍嫣冲着门外喊了一声，“阿环……”
“奴婢在……”
“你和江都换件衣服，待会陪我出去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
霍嫣和江都，阿环，是从另一道门离开的，根本没有经过见月苑。
而等慕镜尘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霍嫣他们已经坐着马车走了很久了。
“娘娘，我们去哪啊？”阿环坐在霍嫣一旁，小心的递过一杯茶。
霍嫣顿了顿，看了看车窗外，短短不到一个时辰，长街上便热闹了起来。
“去城外，三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