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下意识的扭头望去，那人嚣张的踱了上来，“哎呀！这小脸儿……长得比身材还棒！老子今天可是有艳福了！”
大堂的领班一见了这架势，赶忙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说：“四爷，这位……是我们店里的客人！你可千万别会错了意？”
楚楚偷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竟然似曾相识。微一沉吟……便恍然大悟的认了出来——这位正是上次在校门口，和李维世一起来找茬儿的金四爷。
金老四面有不悦的望着领班，恶狠狠的问：“怎么的？你会说话不？什么会错了意？就算不是你家的小姐……我看到了美女，打个招呼还不行？你算老几？给我让开……”说着，一把推在了领班的肩上，满脸谄笑的继续和楚楚搭讪，“美女……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呢？我们在哪儿见过吧？”
楚楚不发一言的转过了身子，直奔向了大门口……她心里最清楚：这种真正的无赖，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哎……你别走啊！”金老四忙张开了双臂，拦在了楚楚的面前，边色迷迷的上下打量她，边慢慢的向她靠了过来，“我就跟你说一句话，行吧？你在哪个包房？和谁一起吃饭？我给你买单！来吧……大家交个朋友嘛！”
楚楚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大步，她可不想让这个无赖的脏手搭在自己的身上……
“哎……你怕什么啊？”金老四支着通红的牙花子，有恃无恐的伸出了手里，色迷迷的就要搭上楚楚光滑的肩头……
“哎……四爷？您怎么才到啊！大哥等了你半天了！”王总适时的出现在大厅，不顾肥胖的身体，几个大步就跑到了两人的身边……
不知道是因为跑的太急，还是担心事态演变的过于严重？王总的额头上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边在衣兜里掏出了块手帕拭着汗边满面笑容的站在了金四爷的面前，“四爷！您还得先谈正事儿呢！其它的……一会儿再说吧？你信不信我？我上次答应你的事儿，今晚一定给你办到！”王总事故而狡猾的化解着眼前的危机。
他是见惯了这种尬尴场面的人……自然有一些应对的小伎俩。
王胖子谨慎的走到了金四爷的面前，故意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着……楚楚也听不清二人到底说了什么，只看着金老四的脸……一点一点儿又笑逐颜开了，“哎……老王！还是你知道我的喜好！一会儿我和叶老大谈完了……就按你给我许诺过的，必须都给我落实了！”
“必须的！必须的！”王总回头悄悄的向楚楚使了个“快离开”的眼色，就似有意若无意的引着金四爷转过身子背对着她，楚楚连忙识趣的快步离开……耳边还听到王总小声的说：“放心吧！四爷，要不……我先带你过去看一眼？”
楚楚回头看去，那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
她连忙跑回到车旁，司机正百无聊赖的在车里听着音乐，一见楚楚连忙关掉了音量，下了车，“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还是您落下了什么东西？”
楚楚笑着摆了摆手，上了车……在包里拿出自己原本准备好的一条黑色高领及膝长裙，快速的换上了身。又将叶青云给她定制的礼服，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了包里。
心里暗自好笑的琢磨：这么漂亮的一条裙子，某人的一番殷殷之心，也许以后……就要永远的挂在衣橱了，再也没有机会穿了！
自古就道：本性难改！
叶青云对待自己女人的掌控欲，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横！
楚楚回到大厅，早有服务员等在电梯旁，见了换好衣服的她，殷勤把她请进了电梯，送上了顶楼……
楚楚刚才听的明白，猜想金老四和叶老大要在这里会面……她心里暗自祈祷别再碰上金老四，她真的不愿意再雪上加霜——让原本就看她不顺眼的叶青山，更有微辞……电梯门一开，她轻巧的向着静悄悄的大厅望去，见外面空无一人，就连忙放轻了脚步，向着假山后的包房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叶青山语气沉重的声音，“老三！我说了这么多？你也不回话，到底是听没听进去？”
楚楚猜想两人一定是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放慢了脚步，靠在了假山的背后……
很久……叶青云才缓缓开了口，“大哥！你要我回什么话？我觉得……有些事，还有必要再说得更清楚嘛？”
“怎么没有必要？你把妈给你的那枚……那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最清楚吧？”叶青山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了一截，一向不露声色的他，竟然也有无奈的时候……
“意味着什么？我当然知道！”叶青云的语气里带着一贯认定了就无法改变的倔强，“从我把那枚胸针给了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她是我叶青云一辈子的女人！”
“胡说！”叶青山几乎暴怒的轻吼着……楚楚猜想，如果不是在这种公众场合，叶大哥很有可能就要不管不顾的发起火来，“老三！你现在是越来越不知道轻重了！你才多大？以后要见得漂亮女人还有多少？干嘛现在就要承诺一辈子？”
“大哥……我喜欢她，不是因为她漂亮，她就算有朝一日，病了丑了……我的心也还是一样！”叶青云反倒是心平气和的回道：“不管以后还有多少女人比她好！也不管我还有多少年的路要走？我认定了……就是认定了！我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不会开口跟别人许诺或者解释！用不着！我只对她和我自己的心负责！”
“那如果我死了呢？”叶青山咬牙切齿的接过了话茬，“老三……如果有一天，我横死街头了呢？你也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你只在乎这个女人……我的仇？家里的事业？手下的兄弟？还有上千口子靠我们叶家吃饭的人……你都可以不管不顾？”
叶青云毫不犹豫的冲口而出，“我可以！大哥……我想过了！咱们家……收手吧！钱多少才是多？现在有的，这辈子也花不完……干嘛还非要做这些蝇蝇苟且的营生？”
“放屁！”叶青山大概是真的急了，“啪”的一拳击上了身边的假山……
两个男人对峙着，空气里一派凝重肃穆……
好久……
叶青山才放低了姿态继续说，“老三……有些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我原本是想着……让你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用问，安安心心的上大学，快快乐乐的成家生子！不用像我一样……”叶青山的声音最后低到了几不可闻，没过多久，就又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可是，现在看来……这也许就是我的一个梦！是我们家的命！老三！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能不能答应大哥？帮我照顾好我的儿子，送他出国去念书，远远离开这里的一切是是非非？”
“大哥？好好的干嘛说这些？什么死啊活啊的？怎么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毕竟我们还是亲兄弟！也许……我还可以帮些忙？”
叶青云的性格一向吃软不吃硬，叶青山这几句煽情的话，他一定是扛不住的……
“老三！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最近……我和金老四有一些冲突，现在看来，恐怕要越演越烈了！事态最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出来混的呢？都要时刻做好最坏的打算！也许这次呢？不是他死……就会是我！”
“大哥！”叶青云沉重的叫了一声，就住了口。
仅在这一声简短的呼唤里，楚楚就听得明白而真切——某人心里原本倾向于自己的天平，又被亲情的砝码给打乱了！
“老三，我就是不放心你！如果我死了，你答应我！你不愿意也好，抵触也罢！你都必须要逼上梁山，接管家里的一切！别天真的以为你走了……一切就都会烟消云散！即便我的仇可以不报，即便你我要金盆洗手……嘿嘿！老三，你也是聪明人，树欲静？那风呢？会听我们的左右？”
楚楚终于明白了……
曾经，叶青云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走上了大哥的老路？放弃了自己的宁静而选择了风风雨雨的生活？
原来，就只有一个解释——不归路！身不由己！
她在心底暗自下了决心，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她都要打醒精神维护好叶青山，因为——她现在是唯一一个知道，叶家大哥会在平安节的夜里，死于非命的人……既然知道要发生的一切，也许？她就有能力阻止些什么？
无论无何，她至少要去试试……就算为了叶青山的生命！还有……为了叶青云的安宁和她自己的幸福！
有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楚楚吃惊的回头望去……赵默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她的身后，又在嘴唇上竖起了一根手指，比了比一边的阳台，楚楚会过了意，连忙跟着他步出了大厅。
“你都听到了？”赵默双手插在裤袋里，迎着习习的夜风，背对着楚楚，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章楚楚……你都听到了？你听到三哥是怎么对你的？我们都清楚他的为人……他是不会轻易谈感情的！我很早就看得出来……他对你和别人就是不一样！什么木大小姐？那不过是三哥自己骗自己，自己和自己玩游戏，最终？还不是满盘皆输？”
楚楚也不回话……。两个人都是默默望着城市里的万千灯火。
有什么可说的？她如果还不如赵默了解叶青云，那么……自己也就不值得某人倾心费力的去爱！
“进去吧？赵默，阳台上还真有点儿凉呢！”
“好！”赵默跟着楚楚回了大厅。
“怎么？你们怎么在一起？”叶家哥俩听到赵默故意关门的声音，都齐齐的看向了他们这里，叶青云第一个皱着眉头向着楚楚先发话了，“阳台上风不大嘛？你怎么叶没穿大衣？”
“还好！没感觉冷！”楚楚搓着冰冷的手，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叶青云连忙大步迈到了她的身边，仔细的看了看她冻得红噗噗的小脸，心疼的把手暖在了她的双颊上，“还说不冷？脸上都是冰冷的！算了……你赶快回包房吧！我也……马上就来！”
楚楚听话的点了点头，叶青山只佯装着没看到眼前的一切……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好巧不巧的，王总伴着金老四也到了大厅，他见了几个人的情形，心里大概就猜到了七八，金老四有意的打量了几眼楚楚……
这一细看，他随后又恍然大悟的拍着额头叫着：“哎呀！我这才看出来……这不是刚才楼下大堂那位？”他伸出手点着楚楚，“唉！看我这记性……你这么一换衣服，我就有点儿认出来了！你不是李维世的女儿？哦……对了！我记得了，上次雪魅还说，你是叶老三的小女朋友，怪不得你刚才那么一身性感的打扮？送货上门吧？是给老三过生日来了？怎么？干嘛又换了一套？”
叶青山笑着抱了抱拳，“四爷！小孩子的事儿干嘛要放在心上？还正正经经的拿出来问？不就是交个小女朋友嘛？我家老三都多大了？手里又有点儿钱，有个把女人还是个新闻嘛？”
“别！叶大哥……”金老三满面的横肉不自觉的抖动着，皮笑肉不笑的说：“这可不是小事儿……别人也就算了！就这个小姑娘家里还欠我们一屁股债呢！既然老三肯认她，那就是也认了她爸爸的债，这个嘛……你也知道的！我如果不把钱要回来……给了你们这个面子，以后外面的其他人会怎么看我？我自己的兄弟又会怎么看我？”
“这个？好像不是咱们今天要谈事儿吧？来……”叶青山向着隔壁的包房里一指，接着说：“咱们进去再说！”
金老四看起来——不是来者不善就是有恃无恐，面上仍旧挂着不冷不热的笑：“当然要谈！不过就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就有些寂寞……任谁都知道，我喜欢小姑娘！这妹妹就一起来跟着喝一杯吧！反正早晚她也得替她爹还钱的，不是吗？”
赵默正要开口，叶青山就一个眼色把他拦了回去，“那也好！老三，你带着你的小姑娘来，跟四爷喝几杯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四爷是什么身份？难道还能欺负她不成？”
这几句听似不咸不淡的话里面，玄机却很重，楚楚也听的明白，大概的意思是：“我们还没准备好跟人家翻脸！人家也不一定会得寸进尺……今晚，大家最好都是消消停停的过！”
“哦！”叶青云为难的答应了一声……他也是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这里的利害关系。
时机未到，像他们这样的家族，最好……都要做到万事完美，胜券在握！
楚楚握着叶青云的手，给了他一个了然于胸的眼神……爱他，就要理解和包容他的一切！
此刻的叶青云也许还不是很清楚——面前的这个看似弱小的女人，愿意为他承担的……比他自己预期的还要多！
几个人进了包房，散坐在偌大的圆桌旁，气氛……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沉默。
“咳咳……”金老四先清了清嗓子打开了僵局：“叶大哥，咱们也不用藏着掖着的！你看我？今天就自己一个人单枪赴会的到你的地盘上，一个手下都没带！也算诚意十足吧？咱们的生意……”
叶青山连忙摆了摆手，“四爷！你知道的，我家老三从来不参合生意上的事儿……再说了，还有个小姑娘，也算是个外人！我们等等再谈这些也不迟！”
“那……也好！”金老四沉吟一下接着说：“那要是这样？我们就先喝喝酒？缓解一下气氛？叶大哥……你可别怪我！我就有个好色的毛病，喝酒我一定得跟妹妹喝！小姑娘……你叫什么来着？”金老四向着楚楚点了点下巴，“这桌上你最年轻吧？来……把酒给大家倒上！”
楚楚也没看叶青云，就自己站起了身为大家斟酒……
她心里很清楚，这种场面……如果叶青云真是过于维护自己，也许反倒会落个把柄在对方手里。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叶青山才会每次提到自己，都是轻描淡写的漠不关心！
金老四虽然好色，可也不至于猴急到这个地步……他大概也是想估量清楚，楚楚会不会是一个可以要挟叶家的把柄。
这种关键的时刻……大家都想刺探彼此的虚实，掌握更多必胜的筹码！
“你还上高中吧？刚过十八吧？”金老四故作垂涎三尺的模样，看着身边斟酒楚楚，“你会不会喝酒？来……陪四爷喝一口！”边说着边把自己面前的酒杯递到了楚楚的唇边。
“嘶……她不会喝！要喝？我陪你！”叶青云还是没有忍住，不顾叶青山眼神里的警告，还是先发了话，“楚楚……你回来！你又不是服务员，用你倒什么酒？”
“呦！老三脾气还挺大？”金老四看着叶青山得意的笑了，“怎么？这小姑娘就那么重要？给我倒杯酒就是委屈她了？叶老大……你弟弟最好要弄明白，像我们这样的男人，兄弟才是手足！女人嘛？嘿嘿……要多少？还不是有多少？”
叶青山脸上的神色也不好看，低垂着眼帘，手指机械性的轻敲着台面……
金老四一见没人回话，就又再接再厉的试探着叶家的底线，“既然老三过生日嘛？我也得送一份大礼啊！我决定了……就在李伟世欠我的钱里，给他抹掉二十万！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吧？”
“多少钱？李维世能欠你那么多？”楚楚明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可还是一个没忍住，就心直嘴快的问：“你怎么会借给他那么多钱？”
“唉！我心肠好嘛！他又说同意把你抵给我……我就借给他了，再算上利息！现在恐怕也有上百万了吧？”
“上百万？你这是要吃人嘛？”楚楚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行了！我也该走了！”叶青云不温不火的说，“四爷，你和我大哥不是还有正事儿要谈？我那边还有一下子客人呢！我也得过去打点一下！”
楚楚向着叶青云俊朗的脸上望过去，心里真是为他感到骄傲……这个男人，不管他再怎么生气，面上依然是沉静如水，这份能成大事的不动声色，一直都是她最敬佩和爱慕的。
楚楚也跟着他站起了身……
“你要是硬要走？我也不强留！可是这酒呢？倒上了？没人喝？是不是有点儿不大好看？”金老四看来今晚真是要挑衅到底了，想来……他在和叶青山的谈判中，一定是很有胜算的把握。
所以叶家才会一再退让……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叶老大刚刚会和叶青云犹如交代后事一般的严肃凝重！
叶青云嘴角挑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那我喝吧！一杯酒也没什么？”楚楚说着就干了面前酒杯里的威士忌，一股辛辣一下子钻进了胃里。
“就一杯？老三？你的小姑娘？喝酒就这么不懂规矩？”
叶青云略微侧过了身子，不耐烦的直面着金老四冷哼着：“哦？你定的什么规矩？我们还真不大懂？”
金四爷点了点桌子上整瓶的酒，阴深深的笑而不答……
叶青云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胳膊上的青筋暴突，好似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他猛地大跨了一步上前……叶青山急忙的出声制止，“老三……别激动！”
就在这一瞬间，楚楚已经眼疾手快的抓起了酒瓶，飞快的打开瓶塞，嘴对着瓶口一仰脖子……“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
她只是想，尽快结束眼前这一切……
她只是想，不让叶青云左右为难……
强烈的威士忌灌进了嘴里，呛着她的喉咙，耳边迷迷糊糊听到叶青云在向她吼着：“章楚楚！行了！你还敢喝？”
她不管不顾的继续着……
如果这一瓶酒能解决眼前所有不必要的麻烦，她愿意……为他承担。
“啪”的一声，叶青云抢下了她手里的酒瓶，一下子就砸向了墙角……酒瓶的碎片飞溅起了老高。
屋里一下子静的出奇……
就连金老四和叶老大，也都被叶青云的强悍震慑的一言不发。
楚楚朦朦胧胧的感到一阵昏眩袭来……一歪头，就倒在了身边的椅子里。
“怎么？四爷？把她喝成这样？就这么完了？”叶青云冷漠的声调里，有着山雨欲来的强势……
－－－－－－题外话－－－－－－
往下呢？这要咋办？
这生日要泡汤了？还是会有个意外的进展？
楚楚醉成这样，要送哪儿去呢？
叶青云会不会和金四爷干起来？
明天再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