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身重金芒剧毒,也不是不知道只有死了才可以解脱这样的痛苦,她无数次想要死过去,但却一次次清醒过来,沈景娴告诉自己,她还不能死,她还没有手刃仇人,她还没有报仇的机会,她怎么能够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她得等着宫元致倒台,她要看着伪善的卓林琼如何露出她的真面目,她要让这些人像她这般痛苦。
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上的皮肤溃烂,虽然人还没有死,但是身体上早就发出了属于死人的腐臭味,每天过来给她喂米汤的下人都用布巾捂着鼻子,生怕是闻到一星半点,实在是难以忍受她身上恶臭。
沈景娴对此已经麻木了,习惯了身上的疼痛与恶臭,也习惯了他人看怪物的眼神,他们带着嫌恶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责备她,为什么不快一点死。
她当然是不能死,宫元致还不敢轻易的杀了她,如今她的失踪恐怕宫元致都无法对外交代,更何况是杀了她,她现在还活着,那就说明沈家还没事,爹娘尚且还在,那么一切都还有生机。
只要她活着,要想看他们死,她必须活着!
活下去,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地牢当中阴暗无比,根本不知道外面究竟是过了多少天,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
若非每日有人来看一眼她的死活,估计她都要以为自己失聪了。
隐约间,她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今日她还没有昏死过去,直道刚刚不久之前有人已经来过,怎么这还没多久的功夫,怎么又来看她这个活死人?
“咣当!”一声铁锁被打开的声音惊到了昏昏沉沉的沈景娴,她努力的挣扎着抬起头来,隐隐约约在面前的亮光之中,看到了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人。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想必也知道,来人是卓林琼。
卓林琼看着眼前这个瘫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的女子,她心里面畅快极了,用手帕掩住口鼻,娇滴滴的故意恶心沈景娴,“娴姐姐,你过得怎么样了,妹妹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这内心里惶恐不安呢。”
灯火逐渐照亮了这间昏暗的小破地方,好久都没有见过光亮了,就算是烛光不刺眼,她还是感觉晃得眼睛疼。
“娴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你我姐妹亲切,见面自然是应该好好叙叙旧的。”卓林琼的呻吟就像是魔音绕耳,怎么也摆脱不掉。
沈景娴的眼睛适应了这样的光线,向着卓林琼的方向看过去,等她看到卓林琼身上究竟是穿的什么的时候,心中的怒火压抑不住,激的她又吐出一口血来。
看到沈景娴如此狼狈的模样,卓林琼咯咯的笑了起来,“哎呀,还是娴姐姐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你自己的陪嫁衣服,我记得这一针一线都是伯母为娴姐姐你亲手准备的,当时娴姐姐可是珍惜了,怎么,如今穿在我身上,娴姐姐感觉不好看吗?”
沈景娴翻身想要爬下来,伸出手就要去拽卓林琼身上的衣服,沙哑的嗓子里面粗粝的喊出几个字来,“你……怎么……配!”
这是为了她成亲,母亲一针一线亲自为她准备的,嫁衣嫁妆,哪一样不是母亲费尽心血置办的,沈家为了她的婚事可谓是付出了许多,如今却是落到了别人的手里面!
卓林琼就站在沈景娴的面前,让她看得见却摸不着,她听清楚了沈景娴的话,脸上的笑容有些狰狞,“我不配?沈景娴,难不成只有你才配的上穿这么好的衣服吗?在你的眼里面,是不是所有不如你的人都是下贱卑劣的,只配在你的手底下讨生活?”
说罢,卓林琼情绪变得激动,恶狠狠的踩在了沈景娴的手背上,“脏,真的是太脏了,街头上的乞丐都没有你这么脏的,娴姐姐,你不是最爱干净了吗?可你现在就像是臭水沟里面的鱼,真的让人恶心,说真的,你怎么还不去死啊,只要是你死了,所有人都可以过上好日子,你知道吗?”
她想起这些日子宫元致对她的冷脸,心中更是恼怒的很,她现在怀了孕,前三月胎还没有完全坐稳,根本就不能服侍宫元致了。
那日沈景娴大婚那天,为了羞辱沈景娴,她冒险行事,回去之后便胎象有些不稳,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吃药。
宫元致也根本不来看她,分明她怀的是他的孩子,三皇子竟然是一点都不上心,卓林琼担心自己失了宠爱,才会趁着宫元致当下并不在王府之中,前来羞辱沈景娴。
卓林琼恶狠狠的踩着沈景娴,听到她发出来的难听的痛苦呻吟,十分的嫌恶,“叫什么叫,沈景娴,你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我会如此恨你的吧?”
沈景娴伏在地上没有吭声,只是在沉重的呼吸着。
卓林琼自顾自的说道:“或许你现在都还觉得我是狼心狗肺,背叛于你,可是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呢,九岁那年我不过是不小心用糕点弄脏了你的一条贵重无比的裙子,你表面上说没事,背地里却是让我爹把我打的半死,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即便是你沈景娴的一条废弃不要的帕子,那也是比我的性命都要贵重的东西,别以为你平日里施舍我的那些东西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你不就是拿我当你养的一条狗吗,你说我凭什么拿你当姐妹,在你身边我就是等着这一天,拿走属于你的全部东西,以后你们沈家的荣耀只能是我们卓家的荣耀,你和你那清高的父母,一起到黄泉地狱里面待着吧!”
听到卓林琼提起她的父母来,沈景娴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露出早就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的脸,“什么?”
卓林琼装作有些惊慌失措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瑟瑟的往后退了几步,“哎呀,这可怎么好呢,怎么能跟娴姐姐透露伯父伯母的事情呢,这不是平白的让娴姐姐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