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娴被丢在那乱葬岗的坟堆上,身上穿着的大红嫁衣早就和她身上鲜血融为了一体,破败的不成样子。
王府的侍卫早就已经离开,此处是处乱葬岗,只有死人才会来这里,根本就见不到活人的踪迹。
沈景娴努力的睁开眼睛,但是眼前却已经是看不清东西了。
娘亲,你现在在哪?你死的时候痛不痛啊,是女儿不孝,女儿真的错了。
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乌云布满了天空,电闪雷鸣之中,照亮了沈景娴死不瞑目的眼睛,她睁的大大的,里面全是她的不甘和怨恨。
时间过去了半年。
沈家已经被驱逐出京,回到了沧州老宅。
此时春风和煦,柳树抽芽,新的一年已是到了春日,一个一身孝头戴小白花的小姑娘借着一辆运柴的驴车,进入到了沧州城之内。
她轻轻的下了马车,笑眯眯的给驴车的车夫老板塞了几块铜板,“多谢大叔带我进城了,不然我可是要赶好久的路。”
那一脸和善老实的庄稼人连连摆手,“你太客气了,我这不过是顺路的事情,快去找你的家人吧,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在外面,挺不安全的。”
沈景娴还是坚持着将手里面的铜板塞进了这车夫的手里面。
若是没有遇见这驴车,她来这沧州城,怕是不易。
她还是很感激这个车夫的。
沧州城界不算繁华,地处边西,是沈氏老家的所在之地。
沈家作为南唐百年前的开国元勋,在进入满京之前,其根基一直是在沧州的,后来到了沈文和这一脉,其余的旁支沈氏弟子都已经分家离开,当时沈家根基庞大,可是除了她父亲,也就只有三叔沈文承做到了皇商,他们为了手中能够得到的沈氏银子,便分了家产。
后来因为他们在满京待不下去,便回了沧州城老家,当时在沧州城城中的祖宅是分给了她父亲,如今其余的沈家人,估计都在沧州乡下。
沈景娴回来,也不是为了寻他们的麻烦,而是为了找她的父亲,自然是要来城里面。
她还打听到,沈三爷在城中买了一处宅子落脚,目前继续做些生意,勉强糊口。
沈景娴一身重孝,面容清丽好看,在人群之中格外的显眼。
有位贵人的马车恰好停在路边,循着外面人群声看去,蹙了蹙眉。
马车内正坐着一位清贵男子,眉眼之间沉若山湖,淡淡了询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
刚刚看向马车之外的舒朗男子哈哈一笑,“只是一个身着重孝的小姑娘,并没有什么,不过有些奇怪,不曾听闻沧州城内还有如此貌美的小姑娘,怕是与故去的第一美人不相上下。”
有人沉重的叹了一声。
“莫要再提。”
另一边,沈景娴扣响了沈府紧闭的大门。
沈景娴冷哼一声,母亲去世,父亲发疯,剩下的这些人当真是不把父亲放在眼里面,青天白日的紧闭府门,究竟是谁教给他们的规矩?
如今还尚不知父亲在他们的手里面犯了多少的罪。
沈府门口并没有小厮看守,不远处闲着犯懒的一个丫头听到了门口的声音,躺在椅子上,堆着满身的肥肉,使唤着另外正在洒扫的丫头去开门,“快去,你是聋了吗,还不赶紧去开门?”
那丫头也不吃她这一套,翻了个白眼手上的扫把使得更用力了,“我是得了左姨娘的命令来洒扫的,可不是来这里听秀春姐姐你指挥的,你要开门,就自己开去,别想着指派别人。”
那个名叫秀春的胖丫头一把将自己手里面的碎瓜子皮子扔在了地上,“就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在我头上逞威风?真要论起亲疏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才是左姨娘的亲妹妹,现在府里面可是什么都不会听她的,跟了个没用的主子,你也就只能做个下贱的丫头!”
这话一说出来,那个呛声的丫头立刻甩了扫帚,撸起袖子来就要跟秀春打架,“你什么意思你,左姨娘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了,让你这么作践她,秀春,别以为你扒上了赵姨娘就可以在府里面作威作福了,我跟你说,老爷现在还活着呢,且看来日吧!”
“小贱蹄子,你说什么胡话!”秀春可是跟她一点都不客气,当即就给了小丫头一巴掌,“可心,你要是好好的做奴才,我还不为难你,你要是这张烂嘴里面再败坏我的事,我就撕烂了你的嘴!”
秀春压低声音凑近可心,眼里面都是阴毒,说道:“还以为现在是在过去的沈府里面啊,跟着你们主子别做春秋大梦了,夫人死了,她左姨娘就能上位了?可比忘了老爷是疯了的,现在整个沈家都在赵姨娘的手里面,我现在日子好过,姐姐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你别沾着我的福气还不知好歹!”
“咣当!”
沈府的大门被一把推开,秀春和可心同时被吓了一跳,齐刷刷的向大门口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小姑娘走了进来,看身形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料子也算不上好料子。
秀春当即怒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我们沈府!”
“呦,这沈府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秀春做主了?”沈景娴走近了些,让众人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秀春大惊失色,惊慌的向后退了两步,“你是,大小姐?!怎么可能?”
可心喜出望外,眼泪当即夺眶而出,“大小姐您回来了!”
她扑向沈景娴,跪倒在沈景娴的面前,失声痛哭,“夫人死了,大小姐,他们说你也死了,之后老爷就疯了,左姨娘现在控制不住家里面的局面,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不可能!死去的大小姐已经十七岁了,这丫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是大小姐,可心,你别被这贱人给诓骗了去,来人啊,快将这骗子打出府去,可不能让她再继续妖言惑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