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玄郁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转声问道:“那你好端端的在人家姑娘面前弹什么《凤凰鸣》?这是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好不好,还好今日在这的人是我,若是别人,指不定你有嘴也说不清。”
洛于桑冷笑道:“我现在不也是有嘴也说不清。”
程玄郁心中暗骂自己为什么要跟洛于桑做朋友,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挨骂的。
有人陆陆续续的送上来桌案和蒲团,还有一壶正在煮着的茶水,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人打扰了。
洛于桑也不再席地而坐,很自然的将自己的古琴放在另一张安置的桌案上,接过了程玄郁倒的茶水,“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云海雾茶的味道干净而纯粹,若非百分百适合它生长的地方,绝对不会存活下来,生长条件极为苛刻,能在沧州遇到,也是难得。”洛于桑竟是比平日里多说了很多的话。
程玄郁品着茶,很是自在的模样,“沈家应该是想要凭着来年的云海雾茶竞争皇商,若是他们能够种出上品的云海雾茶,怕是皇商的位置非他们莫属了。”
皇商的位置每年都是很有限的,他做生意多年,知道民间竞争的有多厉害,能够拿出一件能够被皇家选上并赞赏的东西来,并不容易,况且沈家刚刚经历过那么大的风波,竟然这么快就有绝地求生的勇气,属实是让人佩服。
“若是来年他们上贡的时候,记得帮我拿一壶来。”洛于桑十分的不客气。
程玄郁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再理会他。
沈景歌下山之后,才发现是茶师傅是被庄子上的茶农给拦住了,似乎是有头牛不小心闯进了茶苗田里面,给踩坏了一些,现在正在想办法补救。
沈景歌笑笑,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更不会说什么责怪的话,就是瞧见那些茶农忙里忙外十分自责的模样,有些恍惚。
在沈景歌快要离开的时候,山头上突然传来古琴弹奏的声音。
应该是洛于桑在弹奏,琴声绝妙,回荡在整个山间,让人如痴如醉。
不愧名为琴笙公子,这一手绝妙的琴音,世间罕有,她在满京的那些年,见过无数琴音卓绝的乐师,但是在造诣上没有一个可以超过洛于桑的。
沈景歌以前只隐隐约约的听说过他的名号,不成想到这个人的本领竟是这般高超。
让她望尘莫及。
洛于桑弹奏的还是《凤凰鸣》,这首曲子她只在一个老乐师的手里面听到过,也只演奏过一遍,告诉她能记多少便记多少,她不会再弹第二遍。
这首曲子讲述着男女相恋缠绵缱绻的感情,但曲子的结局无比的悲凉,同样也失传了许久,沈景歌自问,自己是弹不出来的。
当然沈景歌也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对方对自己有意,才会弹奏这曲《凤凰鸣》,像洛于桑这种清贵世家的公子,性子孤僻做事独断一些也很正常,他只是喜欢这片茶山,又不会影响什么。
在那一天之后,沈景歌就不知道程玄郁和洛于桑会不会再去富德庄的茶山了,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忙。
一直住在客栈的沈文叙他们,在沈文承停了给他们支付的房费之后,一行人就被客栈的老板灰溜溜的撵了出来。
自然,客栈的老板也是沈文承提前打点好的,交代了千万不要客气,一点情面都不要留。
所以这三家人,就这样被客栈的老板给扔了出来,衣服和锅碗瓢盆的都给扔了一地,实在是难看的紧。
沈文叙的老婆王氏还在对着客栈的老板高声叫骂着,“我们是沈家的人!你们竟然是敢这么对待我们,你们不得好死!”
客栈的老板被骂的铁青了脸,客栈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都在指指点点的看着,客栈老板无所畏惧当街喊道:“是你们拖欠房费不给的,每天还在客栈大吃大喝,一点教养尺度都没有,把我客栈里面的客人都吓跑了,我没找你们多要银子就不错了,你们当真是不知好歹!”
“放屁,房费一直都是三房那边给出的,找我们要算怎么回事!”王氏急了眼,她才不肯出银子的。
客栈老板一脸嫌弃不屑的看着他们,“没想到你们吃白食还吃上瘾了,老爷子我也是活了一把岁数了,开了这家客栈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你们当人家沈家老爷是什么人,凭什么好吃好喝好住的供着你们,要我说,你们还是赶紧麻溜的滚回你们的乡下,不知所谓的东西。”
王氏像个泼妇一样在街边咒骂着,沈文林身边的妾室们赶紧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还顺手牵了不少别人家的东西,沈文庆一家老老实实的,无论是他媳妇还是身边的孩子,都抱着自己的东西,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有些不耐,但也只是站在路边没有说话。
沈文叙和沈文林两个人的脸色极为的难看,他们二人在沧州城内逍遥了许久,一直都是沈文承在背后给的银子,要是光凭他们手里面的银钱,只怕早就给花费光了。
沈文承给他们断了银子的事情,他们二人也是突然之间知道的,根本就没有觉察到,沈家的下人其实已经有好几天都已经没有来过客栈了。
“就因为我们前几天去闹了一场不成?”沈文林有些气愤,恨恨的咬着自己的牙,“是三哥自己想要买大宅子的,我也打听了,那个地方住下我们兄弟几个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三哥怎么就这么小气,非得要把我们赶出来,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客栈我们是住不下去了,接下来还要留在沧州城吗?”
没了沈文承的银子,他们如何在沧州城立住脚也是个问题,以前在乡下过得怎么都好,如今过了更好的日子,谁还愿意回到过去的苦日子。
沈文叙也是冷着一张脸,舌头抵着后牙,“先找地方住下来,我们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