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沈安在睁眼望着天花板，抬手擦了擦眼角。
他心中有些怅然，总觉得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或者说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书中的故事，结局很悲惨。
“如何改变呢？”
沈安在内心忽然升起了这样一个疑问，皱起了眉头。
他缓缓起身，看向了屏幕，轻轻敲下了一些字。
“灵符山，青云峰……”
在他的改写下，萧景雪于那荒山当中，做了一个梦，梦中有这么一座青云峰……
但无论他如何去改写，却始终只能改变小命，而无法改天下大命。
最终的结局，依旧是天道碑被夺走，世界破碎，死寂一片。
“不对……还有一个变数，需要有人去打开那个变数……”
沈安在皱着眉。
可要如何改变呢，又哪来的变数？
恍惚间，沈安在脑海当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有些冰冷，如似机械。
“肉身终是虚妄，神魂才是永恒。”
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隐约间头脑有些发胀，似是忘记了很多东西，却又什么都没想起来。
那无数模糊的记忆碎片令他有些分不太清了。
他忽然自嘲，直接关掉了电脑。
“最近工作太累了，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但，那句话却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鬼使神差的，他走上了天台，抬头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俯视下方灯红酒绿。
“肉身才是虚妄吗……”
呼……
清风吹起他的碎发，他恍惚伸手，隐约能感受到掌心有风意盘旋。
“天道……”
恍惚间，他忽然明悟了什么。
是另一个世界，还是过去与未来？
沉默良久，他还是咬了咬牙，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霎时间，虚空变幻，此间景象变化。
黑暗当中，有一块残缺的碑文。
巴掌大小，静静漂浮着。
沈安在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上前，轻轻触碰。
而当他真正触碰到这一角碎片之时，四周黑暗消失，他站在街道上。
无数高楼大厦倒退，变作矮小的砖房，又化作木屋，最终一片荒芜破败。
“天道碑碎裂，天地崩毁，化做了无数的空间碎片，每一个碎片都代表新的开始……”
他看着此间景象倒退，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另外一个世界，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天玄界。
这里就是天玄，是万万千千年后，失去了天道碑的某一个天玄碎片。
而自己，正是遁去的其一。
沈安在再一次摊开掌心，那一角碎片已经消失，但他的手心却是出现了一枚符文。
一枚黑白相间的符文。
死寂、而又生机盎然。
不过如今这枚符文，光泽黯淡，似乎失去了力量。
咔！
忽然，四周的虚空开始崩碎了起来。
无数碎片四散，倒映着万千景象。
而每一块碎片，都是一个空间，内里有无数生灵，无数景象。
他微微皱眉，伸手握住了其中一枚。
嗡！
眼前黑了一下，他再睁开眼，四周已经化作了一片山野，而他也换上了一身白衫。
并且，一些记忆涌入脑海。
在这个时空内，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远方，隐有女子低声抽噎的声音传来。
看着那枯树下，一身紫衣，将头深深埋入膝间抽泣着的女子，他迈步了。
“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这，现在这北明朝可不太平，快快回家吧。”
沈安在上前，温和开口。
女子一怔，猛然抬头。
那张毒纹密布，看上去煞是恐怖的脸庞却是泪光连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师……师父？”
“师父？”
沈安在一愣，任由女子哭泣着冲上来抱住自己。
他失神了一下，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
虽然对眼前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他也没有因为那丑陋的面貌而嫌恶，只是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宽慰。
女子也发现自己似乎把梦境和现世混淆，退后一步抹去眼泪。
她说起了自己的遭遇，沈安在也深表同情，为她开导。
“你救你的人，与他们何关，大不了，下次不救了就是。”
沈安在笑着，轻声开口。
“回家吧，总会有人永远相信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
“回家……”
女子眸光微怔，抬头看着皎洁明月，最终明眸泛光，渐渐笑了起来。
“好，回家。”
释怀的声音落下，四周空间变化。
无数光景变幻间，形成无数丝线，向着沈安在掌心的黑白符文遁去。
那枚黑白符文，亮了几分。
沈安在一步迈出，又走入了虚空中另外一枚空间碎片之内。
不多时，这枚空间碎片也化作无数玄光，遁入他手心的符文。
此处空间碎片不知凡几，他一枚枚收回。
无数空间内，他一次次遇到了这些形形色色的人。
也见到了许多次刚才那个紫衣女子，但她的结局大多算不得好。
不光是那个女子，还有一个黑衣负剑的青年，一个很是正经，沉稳的用符青年……
但都只是昙花一现，每一个空间碎片的最后，都是破碎，而后重新开始。
就好像……轮回周而复始，往复循环。
而如今，沈安在在这轮回之外，一片片的拾起这些碎片，将它们融入掌心的这符文之内。
最终，这万千虚妄之间，只剩下最后一片，也是最大的空间碎片。
那里，上演着一次又一次天玄破碎的，万物死亡的惨剧。
沈安在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入其内。
他来到了一处塔顶，看着此间空荡的一片。
“你便留在这里，成为天玄界破碎后唯一的生机吧，直至等到一个人前来，等那些小家伙们的出现。”
沈安在微微笑着，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此。
他再睁开眼，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只看得到山野迢迢，星河璀璨。
无数人生活在此间，无数人反复死亡，又重新开始。
他看到了那个用符的青年，一次次走进了塔内，追寻到了顶上符文。
却也看到了大灾降临，终究徒劳，一切成空。
当他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徒劳之时，又一世，终于有人站在了他面前。
那是一个白衣男子，朝他伸手，微微笑着。
“做一个交易如何，既然只有破碎这一条路，那我来代你消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