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北斗才从水里冲了出来回到了栈桥上,而凝光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如若北斗还不回来,那凝光就该差人下去找她了,不过还好,北斗看上去安然无恙,最起码没有缺胳膊少腿。
“呼......”
北斗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对凝光说道:“弄清楚了,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加棘手。”
她一五一十地将龙皇的话语复述给了凝光,而凝光一字不落地将其听完后问道:“她言语的可信度有几分?”
“不清楚,但这样欺骗我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我仍然追着鲛人的事情不放,她没有说服我的能力,而且看上去也并不打算说服我,只是想与我合作。”
凝光稍加思索,龙皇的话语只不过是一面之词,必然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如若真的有一个帝临境的强者的话,那么事情就真的会麻烦的多。
除非北斗就此退去不再去管鲛人的事情,那么那个龙尊估计也不会来找麻烦。
但北斗很显然不可能退缩的。
与此同时,烛夕突然从旁边的水里冲了出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两人的面前,北斗一看是龙族下意识地就拿起了古华大剑。
然而凝光却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是敌人,而后对烛夕问道:“想必刚刚的谈话你已然尽收耳中,那么在你看来,此事孰真孰假?”
对此,烛夕摇了摇头说道:“哪来的什么帝临境的龙尊,我在位时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一号人。”
“可你在位距今已然数百年之久了,这数百年,龙族自然也在改变的,也许在你不知情的时候他们有了这样一个龙尊。”
听闻此言,烛夕矢口否决道:“龙尊什么的也许有可能毕竟只是一个名号罢了,但他绝对不可能是帝临境的,要知道一旦到达帝临境,那他就不可能在这里待着了。”
“哦?”
烛夕的言论让北斗和凝光都十分的困惑。
为何修炼至帝临境就不可在这里待着了呢?
“你们这些修士自然不清楚,但尽鼎天的规矩我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尽鼎天?”
“就是仙界的一座仙都的名字啦,境界抵达帝临境的修士将会被尽鼎天的仙人们带离人界列入仙班,但是啊,听上去挺不错的,实际上这只是尽鼎天的那些家伙为了排除不确定因素的手段罢了。”
“竟有此事......”
“对啊,自上古时期终结,人族当道,三界分明后,这近万年来成为帝临境的修士没有一千也得有八九百了,那些家伙们沆瀣一气,霸占尽鼎天后对于那些修炼至帝临境的修士几乎就只有两种态度。”
“看得顺眼的就招揽,看不顺眼地就以【天罚】之名将其神魂俱灭,连轮回的可能性都给抹除了,可以说是一群坏到骨子里的混蛋了。”
烛夕的这番说辞可以说彻底颠覆了北斗和凝光对于帝临境强者的认知。
北斗追问道:“你为何知晓这些事情?难道说你是帝临境的修士?”
“我可以是那种境界,但没必要,因为我父亲就是这样死的,父亲在得知尽鼎天的真相后,不愿与那些整天只知奢靡享乐,草菅人命甚至以此为乐的家伙们同流合污。”
“所以我父亲就被杀死了,魂飞魄散之际他最后的残魂将此事告知于我,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飞升成仙,只不过是从修炼的牢笼跳到了一个更为拥挤的牢笼里了。”
听完后,北斗看向了凝光,而凝光却并没有质疑她的话语。
“帝君可知此事?”
“我也不知道帝君是否知晓这群人的所作所为,总之,若那人是帝临境的修士的话,那尽鼎天的人肯定会知晓的,他们坐落在上面,没有任何事情能瞒过他们的眼睛。”
“不过,也不排除他用别的方法躲过了尽鼎天的搜查,反正我是做不到,但这件事情的可信度很低,但不排除这个所谓的龙尊是玄劫境八九阶的修士。”
“嗯......即便不是帝临境,玄劫境八九阶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存在。”
听闻此言,烛夕笑道:“你们对付不了不代表我对付不了,今儿这事跟我有莫大的关系,当年陷害我围攻我的那些家伙们一个都跑不了!”
看着她自信的模样,北斗很是困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我不过是一个被迫下台的龙皇而已,但毫不夸张地说,我的血脉比现有的任何一名龙族的血脉都要古老,曾经沧溟海的东方海域是我的地盘,可如今......也即将回到我的掌中!”
从北斗这边打探好情报后,烛夕已经准备行动了,一个最多洞虚境的龙皇,一个估计玄劫境八九阶的“龙尊”,这些敌人对于烛夕来说算不上什么强敌。
“但凡事慎重一点总没错的,你们准备何时再去龙宫?”
“什么时候再去?唔,前不久刚被捅了几个窟窿,虽然再生丹的效果很不错,但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我打算今天晚上再去,至少她许诺给我不会再让更多鲛人死了。”
“你信她?”
“信不信也由不得我,我的全力一击虽然差点杀了她,但也仅仅只是差点,所以我也算是败在了她的手中,而身为败者的我可没有多余的选择。”
“好吧。”
烛夕虽然有信心,但她还是不打算现在就去,毕竟那个龙尊身份不明,到底是怎样的北斗也没问出来个大概。
所以自己一个人去还是不太保险,到时候跟着北斗她们一起再探龙宫也无妨。
.......
另一边,烛夕跟钟离说了这些事情,并对钟离问道:“帝君,尽鼎天的人似乎还并不知晓您的存在,按照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我们.......该怎么做?”
烛夕不清楚岩王帝君的真正实力,她只知道岩王帝君很强,比她还强,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强者都要强大。
对此,钟离神色平静地说道:“据我上次暗访尽鼎天已有一千多年,我对他们并无很好的印象,若那龙皇口中之事属实,且如若一定要战斗的话,那我等定然会引起尽鼎天的注意。”
“唔?恕烛夕无礼,帝君莫非......有忌惮之处?”
钟离微微点头,说道:“我的实力算不得强,但他们带来的威胁也不过堪堪,我所忌惮的并非我一人之安危,而是担忧届时开战会波及人界。”
要知道玄劫境和帝临境可以说是两个天差地别的强度差距,帝临境强者举手投足间便可开山分海无所不能,钟离在实力层次上不曾忌惮,他所忌惮的是到时候人界会因此生灵涂炭万里倾灭。
“原来如此......帝君实力这般强大,为何不一开始就镇压尽鼎天呢?”
钟离思索片刻后,说道:“岩王帝君之名响彻三界于我而言并非幸事一桩。”
说人话就是钟离觉得会很麻烦,自己是来度假的,又不是来当领导者的,管这管那,镇压这又镇压那的,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更何况这是这个世界本身的走向,自己身为外来者,过度的干涉并不会让一切变得更好,现在外界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世界的末路是自己脱离这里的唯一途径。
干涉过多可是会影响到结局的,现在的钟离是半身,但仍有部分能够改变世界的管理者的权能,结局的改变对于钟离自身也有影响。
虽然钟离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干涉过多少次就是了.......
“并非幸事一桩?唔......帝君,果然另有忌惮之处.......”
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了起来。
烛夕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居然会令岩王帝君都为之忌惮,但她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情不是该自己考虑的。
“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会作为旁观者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尽鼎天的仙人若依旧这般我行我素且仗势欺人甚至草菅人命,我自会令他们安分守己。”
“那......帝君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龙宫?”
听到这个提议,钟离眉头微微一动,沉思片刻后说道:“凡事又岂能过于依赖岩王帝君呢?你也好,千岩宗也罢,若凡事只靠岩王帝君来决定的话,于你们而言并非有过多好处。”
“你们还需有自己决定自己解决的想法。”
钟离可不想跟着其他人冲入海底跟那些黏黏糊糊的海洋生物一起畅游。
再说了,自己也有办法在不入海的同时也能保全几人的办法,自己根本没必要入海。
而且,如若真的遇见强敌蛰伏海中,那钟离也自然有自己的办法把他揪出来。
“原来如此,帝君是想告诉我们不要一直依赖您的力量吧?确实,身为修士,若一直依赖外力的话,只会令自己道心不稳,延误修炼甚至走火入魔。”
见她能理解,钟离也不再多言。
自己就待在船上就可以了,自己不需要跳进海里跟海洋生物谈论人生。
想起这些东西钟离就想起了奥赛尔,想起奥赛尔钟离就想起了那段清理海洋生物的日子。
想起那段日子钟离就一阵恶寒。
这种恶寒可以说已经刻在了钟离的内心,钟离记性很好,更别提这种印象深刻的经历了,钟离做梦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那烛夕先告辞了。”
说罢烛夕就遁入了水中,离开了这边。
与此同时,抱着孩子的甘雨正坐在船头处眺望着远方海与明月的交汇之处。
平静的海面上映出了另一轮明月,形成了一副双月相衬之景。
“唔呃......嗯。”
怀中本该熟睡的孩子此刻竟睁开了双眼,注视着抱着自己的甘雨。
单纯的孩童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娘亲。
她顺着甘雨的目光看向了海面。
当她看到大海时,她忽然感觉到身体里的血脉逐渐沸腾了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中涌出。
下一刻,耀眼的蓝色光芒将她笼罩,甘雨吓了一跳,她发现怀中的孩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成长。
在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就从一个襁褓的婴孩变成了一个三四岁的幼童。
一双灰青色的发丝尾端又衍生出渐变的白色,一对龙角下是一张白净的脸庞,其上缓缓睁开一对鎏金色的眸子。
“唉?这是?”
甘雨顿时有些懵,难道说龙族的成长都是这么迅速的吗?
不过甘雨回过神来看着身上空无一衣的孩子,她立刻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了自己小时候的衣物,连忙给她换上。
看着面前换上衣物的孩子,甘雨发现自己小时候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没有哪里太大或者太小。
“似乎......还挺合身?呼,太好了......”
甘雨松了口气。
“娘亲!”
孩子却露出了笑容,冲上来扑入了甘雨的怀抱。
“唉?这......”
在孩子尚不知情的时候喊上两句娘亲也就算了,可现在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了,甘雨刚想告诉她实情,钟离在此时却走了过来。
看着甘雨怀中的孩子,他也是一愣。
“爹爹!”
却见她又兴奋了起来,从甘雨的怀中跑开,来到钟离面前对着钟离伸出了双手求抱抱。
“唔......”
钟离看了看她,看着他那双无比期待的清澈又单纯的眸子,钟离还是没能拒绝她的拥抱请求,很是不熟练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哎呀,这孩子虽然是女孩,但还蛮像你的嘛,钟离。”
归终的声音在耳畔想起伴随着一阵飞沙缓缓飞过钟离的鬓角。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哪怕还小,但这女童的模样竟能看得出几分钟离的模样。
“帝君......此事我也不知其因为何......”
甘雨现在也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嗯......烛夕?”
“在!”
烛夕突然从旁边的小水潭里冲了出来,落到两人的面前。
当她看到这个孩子时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哦哦,怪不得你一出生就能化形了,原来你跟我差不多吧,帝君,这孩子还在卵时估计被她母亲施了术法,限制了她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