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白天见过的工头——王德发。江山早就觉得这人不正常,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敢杀人!
江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只身一人便追了上去。
王德发修为不高,还不会御剑飞行。所以此人的修为最高也就是炼气三层。
别看不会飞,但是仗着一身灵力所以身体素质极好。江山若不是当过猎户,险些就被他逃了。
江山别看只是炼气二层,可仗着身体素质过硬,生生把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不足三丈。
王德发走不脱,回头看到追兵只有一个娃娃,顿时冷哼一声,用刀尖指着江山说道:“哼!就凭你也敢追我?我看你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少废话,还我三哥命来!”
王德发面目狰狞,冲过来劈头便是一刀。江山手心里早已叩住一个纤细狭长的“火”字,只等这厮过来便完成最后一笔,随后甩手抛出!
此时江山的动作像极了要空手入白刃的架势。王德发心中冷笑,只要江山敢用手接,他能保证一刀下去就把这小子劈成两半。
可是他手里的刀刚劈下一半,就看到江山甩出来的那只手。手就是普通人的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是手里的东西却很不一样。
王德发看到一道炫光从江山手心冒出来,朝他扑面而来!
他虽然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可也从强光中感受到一股灼人的热浪。
危险!
他已经朝江山冲过来,此时想要停住身子是办不到的。不过这家伙反应却是极快,看到强光出手的瞬间,刀就已经松手。
王德发整个人好似一面坍塌的砖墙一样拍在地上。江山跟过去骑在他身上,解下对方的腰带,倒剪双手将其捆好。
有意思的是,整个过程中王德发没有丝毫反抗,任由江山像捆粽子一样绑的结结实实。
江山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王德发这么凶,按理说这家伙就算不反抗也会骂几句。可是这人自从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像……死了一样。
翻过王德发的身体,粗犷的脸上七窍流血,面目十分狰狞,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江山再探探王德发的心口和丹田,不由得摇了摇头。
王德发已经死了。
“这家伙也忒不禁摔了。修为比我还高,自己摔个跟头还能摔死,怕不是来碰瓷的吧?”
此时师砚也已经追来,这位六公子脚步踉跄,到此时还有三分醉意。
“凶手抓到了吗?”
江山叹了口气:“抓到是抓到了,可是他已经死了。”
“死了?”师砚异常惊讶,他手里抓着王德发甩出去的刀,鲜血还在滴滴答答顺着刀尖流淌,问道,“是你杀了他?”
江山摇头:“不是我杀的,他是自己摔死的。”
师砚咬牙切齿道:“还真是便宜了他!”
鲜血还在顺着刀尖流淌,江山盯着这口杀死老三的刀,怔怔出神。
他的朋友很少,老三算是一个。只见过两面就愿意将制符之术传授给他,这世上对江山这么好的人并不多。
“回去吧!”江山哀叹一声,拖着王德发的尸体返回阵法之外。
老三的尸体就在房间门口,脊背朝天,半个身子压在门槛上,身体向门外倾倒,头颅滚落到院子里。鲜血顺着石阶流了满地。
看样子,老三应该是去房间里检查阵法,发现有人潜入便冲出房间,刚到门口就被王德发一刀毙命。
猎人最善于通过观察猎物活动的蛛丝马迹,来寻找猎物的踪迹。故此江山只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便推断出大概。
“既然凶手已经死了,还是先把老三的尸首收敛了吧!”
师砚的情绪很低落,老三虽然只是师冰的一个仆人,可是跟他却极其投缘。如今老三身死,师砚也颇为伤感。
江山没有说话,这是师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深夜中连续两声惨叫也惊动了师冰等人,说话间三道人影从空中落下,正是师冰、霍燕飞和廖大师。
见老三死在房间门口,师冰狠狠攥紧了拳头。老三跟随师冰多年,最是忠心耿耿,如今身死怎教她不心痛。
师砚简单把事情经过讲说一遍,师冰的脸上始终罩着一层寒霜。
“五姐,对不起。”师砚满脸懊悔,“要不是我喝醉了,老三也不会……”
师冰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沉默很久才幽幽问道:“王德发是什么修为?”
师砚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应该不到炼气四层,否则他早就御剑逃走,也不会被江山追上。”
师冰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老三的修为她再清楚不过,这是喝了多少酒,才能被一个炼气三层的蟊贼暗算成功?
师砚又道:“老三是炼气八层,要不是因为多喝了几杯,怎会被一个炼气四层的鼠辈暗算?都怪我,闲来无事偏要喝什么酒!”
师砚说着抡起巴掌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他的手被师冰牢牢抓住,抬起脸时,那张俊秀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此事也不能怪你。若是他不贪杯,也不会被人偷袭。”
师冰命人连夜买来一口棺材,将老三的尸体成殓,棺材就摆在偏院中。
王德发也跟着混到一口薄皮棺材。
薄皮棺材又叫狗碰头,野狗只要用头一撞就能把棺材撞破大餐一顿,因此得名。
江山最佩服的就是做这种棺材的木匠。居然能用锯子把棺材板切割得比纸还薄,堪称手艺人中的天花板。只可惜这一身本事没用对地方,不然何愁发不了财?
众人忙碌之时,霍燕飞进入阵法中详细检查一番,确定阵法并无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地底的阴气还在咕嘟咕嘟往外冒着,不过与白天相比已经稀薄很多。看样子要不了明日午时,阴气便会消散殆尽。
见阵法无碍,众人心中都微微一松。出了这番大事,师冰三人也索性留下一起看守阵法。无论如何,决不能再出事端。
夜漫长而静谧,一个时辰前还有说有笑的三个人,如今已经有一人躺在棺材里。剩下的两人也坐在石阶上一言不发。
师冰三人在门口的桌旁坐定,具都面沉似水,气氛有些压抑。
江山突然站起身向偏院走去。
“你去哪?”师砚问道。
“我去看看三哥。”
师砚欣慰的苦笑道:“难得老三能有你这个朋友。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好。”
老三的棺材还未封盖,浓浓的血腥气散出很远。
江山面色阴沉,借着月光仔细检查老三的尸体。
在第一眼看到老三尸体的时候,江山就已经对老三的死产生疑问。三人虽然都喝了酒,但是唯一没有喝醉的就是老三。师砚说老三因为醉酒而被偷袭,江山根本不信。
老三的尸体上有一大片淤青,应该是摔倒之时所伤。致命伤便是脖颈处那一刀。
如今脖颈处的创口虽然因痉挛抽搐变形,不过也看得出,造成这种伤口的凶器必然非常锋利。
他想起王德发手里那口刀,那口刀的刀身很厚,虽然也很锋利,但绝对砍不出如此平整的创口。
杀死老三的应该是一种极其锋利轻薄的锐器。他突然想起廖大师的那口飞剑,只有那种锋利的剑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脑海中老三倒在门口的样子清晰浮现。
王德发的刀如此沉重笨拙,挥舞起来的力道必然会将老三的身躯向后推,他的尸体又怎么可能会向前倾倒?
这说明杀死他的人并不是从面前出手,而是从背后下手。凶手站在老三的背后,老三却并没有叫喊。
出事之前老三应该是见过凶手的,他为什么会没有喊呢?
江山浑身一抖,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三的手掌很厚,由于体温逐渐消失,手掌也变得冰冷。老三的右手手指因常年握笔而形成几处硬茧,看来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苦练制符之法。放下老三的手,江山心中凄然。
他轻轻捻动手指,指尖有些干涩,仔细一看,竟是一层细灰。这层灰的细腻程度明显不是地上的泥土。
“嗯?”
江山心中起疑,他记得老三当时在收拾碗筷,手上怎么可能会有灰呢?莫非是他曾经摸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