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峰。
“哥,你到底答不答应?”沐流漪哀求着,她已经软磨硬泡了小半天,沐流觞只是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哥,我求你了,流漪长这么大从来没求过你,你就带我下山吧!”
“不行。”说完见亲妹妹可怜兮兮的表情,沐流觞又有些不忍,“我可以去呼啸山走一趟,但是你必须要留在宗门里,一步都不许出去。”
“哥!人家就求你这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嘛?”沐流漪抓着亲哥的衣袖来回摇着,嘴里就像含着一个大夹子,嗲声嗲气的哀求着。
沐流觞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一向举止端庄的妹妹做出这种恶心人的姿态,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哎呀!你松手!真受不了你!”
“就不松,除非你带我下山!好不好嘛?”
“好!我答应了!”
沐流漪终于松手,那个面对刀山火海也面不改色的汉子,居然被一个夹子音恶心得打了个哆嗦。
一个猥琐老头儿的声音如同九霄惊雷传入沐流觞耳中:“沐流觞、谭融、乔恒,你三人速至天鹰堂乘坐飞舟前往呼啸山!”
“弟子遵命!”沐流觞心中得意,可还是一脸无奈的表示抱歉,“流漪,这可不是我不带你,狗长老点名安排,哥也是没有办法。”
老不正经的苟泽生神识扫到沐流漪,顿时眼前一亮。【这丫头资质也不错呀!是哪个误人子弟的王八蛋把这么好的苗子给耽误了?】
“沐流觞啊,你妹妹要是也想去就让她去吧!”
“啊,这……”
什么情况?沐流觞顿时懵了。【不怪别人都叫你老狗,你是真狗呀!】
“多谢师公!”沐流漪纳头便拜。
“不用谢我。丫头,这次下山你是主角。不管遇到什么人都别怕,他们三个给你当跟班,你就给我使劲吹牛、使劲装!有本长老给你打配合,一掌不把他拍出屎来,都算他拉的干净!”
“谢谢师公!”
苟泽生觉得这称呼好像有点不太对,难道不是应该叫师叔祖吗?
除非……
老狗试探问道:“丫头,你怎么叫我师公呢?”
沐流漪诧异片刻,“家师周倩是您的弟子,您难道不记得了?”
老狗一拍脑门,他就一个女弟子周倩,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刚刚骂的那个误人子弟的王八蛋居然是自己的徒弟。
周倩要是王八蛋,他苟泽生不是王八也是鳖呀!
“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弟子了,以后见到周倩就叫师姐。懂了吗?”
“啊,这……好吗?”
这位狗长老也太过不拘小节,一套神操作连饱受江山神奇脑回路洗礼的沐流漪也懵了。
“我已经传音跟她说完了,就这么定了!你以后管我叫师父!”
“是,师父!”
“行了,忙你们的事去吧!”
苟泽生神识散掉,不知做什么去了。沐家兄妹被雷得外焦里嫩,徒孙瞬间变成徒弟,这狗长老办事也太不靠谱了。
呼啸山。
真王府是黄天界的最高统治机构万神宫的下属分支,当然不可能为两位白罗界的神宣传事迹。
上古年间的事情传到今天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差错,相信大多数来这里祭拜的百姓,可能连大日圣君是什么来历都搞不清楚。
如今两界的界桥封印松动,大战随时都可能再次爆发。以真王府的霸道风格,这个时候不把圣君庙拆了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鬼市在哪呢?”江山手搭凉棚四外观望着。
“哈哈哈……”龙香儿笑出了声,“想什么呢?大白天的,哪有鬼市?要晚上才会有。”
望着还在东升的红日,江山有些焦躁。揽月湖那边已经十几天没有消息了,拖得久了恐怕会出现意外。
【半个月没有消息,冯铁树他们要出事也早就出事了。急这一时也没用。】
“离天黑还早得很,反正也闲着无事,先逛一逛这座圣君庙吧!”
“随你吧。”
江山对于这座见证过历史的大庙还是很感兴趣的。
洪水似是感受到了庙宇神威,在十里开外突然转向他处,完美避开了这处建筑群。大老远就看到地上成群结队的灾民由僧人引着,不断往圣君庙汇集。
钟声空灵,檀香袅袅。庙里搭着粥棚,死里逃生的百姓自觉安静下来,生怕打扰了佛门清净。他们一边喝着粥一边默默流泪。
江山寻个无人处落下,摇着折扇也混入灾民队伍。有几位僧人主意到这衣着光鲜的一男一女,不过手头都在忙着事情,也并未上前询问。
江山二人在寺庙中逛了一圈,一看到那一张张木然呆滞的脸,他的心就开始慌乱不安。
要不是他用假功法坑得桃源使自爆元婴,哪来的这场洪水?说到底,这场看似天灾的人祸,罪魁祸首就是他江山。
在坑桃源使的时候,这种结果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可是这并不能让他说服自己,愧疚还是如潮水般蔓延,直至将他淹没。
他回头看着龙香儿,要是让这丫头知道她师父桃源使是他坑死的,她会不会现在就一刀劈了自己?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天灾又不是我造成的!”龙香儿有些心虚,毕竟自爆的是她师父,这事如果真的较真起来,她好像也逃不开干系。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小僧起手了。”
一灰衣僧人放下粥碗对江山合十一礼,江山抱拳还礼。神识一扫,不由心中微诧。这僧人还是个修士,而且实力并不低,已经达到筑基后期。
“两位施主面生得很,应该不是本地修士吧?”
“江某是落霞宗弟子,这位是我干女儿大白。”
龙香儿手扶额头,“又来!”
那僧人一愣,重新仔细看看江山,再看看龙香儿,虽有疑问却也没好意思开口。
“哦!原来是名门高徒,小僧失礼了!”
“小师傅不必客气,怎么称呼?”
“小僧法名大通。”江山的社牛属性让大通有点懵,心想【不是我在问你吗?怎么改成你问我了?】
“路过此地就想进寺去转转,您忙您的,我随便看看就好。”
“贵客驾临若是无人相陪,岂是待客之道?施主稍后,小僧这就引您去见住持长老。”
落霞宗的名头这么好用吗?走到哪拽到哪。
江山跟着僧人绕过重重院落来到主院,院中八座高约二十丈的护法神像气势威严。
江山的身高在人族中已经属于中上水平,可是与这八个神像相比,也就是他们一根手指的长度。
凡人只看一眼就会被这八尊凶神恶煞姿态各异的雕像震慑得心神归舍,不敢有丝毫鬼祟心思。
圣君庙的历史确实值得他尊敬,可是这八尊雕像却让他心里极不舒服。一进到这座院子,他就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神识散开,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可是这种感觉却越发强烈。
眼睛盯着那些塑像,这些巨口獠牙状如妖魔的巨大怪物,怎么看都不像是良善之辈。
大殿中僧人们的早课还未结束。江山的思绪被诵经之声打断。袅袅檀香吸入肺腑,当即连头脑都清醒许多。
望着大殿正中的金身塑像。那是个中年僧人形象,头戴毗卢帽,身上内覆简单的金甲护住要害,外披袈裟,盘膝而坐。
一女子上身着抹胸,下身搭着半条短裙,面容虔诚,双腿盘住僧人腰部。
二人成交合状,但表情皆庄严肃穆,毫无半点淫靡之意。
江山不好意思的把脸扭到旁处,龙香儿也脸颊绯红尴尬的咳嗽着。
这大日圣君还真是人如其名啊!
“哈哈哈……”一老僧摇头笑道,“两位施主不必见怪。修行修行,实是修心。心有六欲,曰:眼耳鼻舌身意。欲者,魔也。魔者,障也。消除魔障,其法有二。一为清心寡欲,使之忘而消弭。二为以欲克欲,令其百倍加之于身亦无所挂碍。我大日圣君一门修的正是以欲克欲之道。”
老僧话中之意是有些道理,不过江山怎么总觉得不太靠谱。以欲克欲?这不是凌彩衣最常用的以毒攻毒之术吗?这方法有多危险,江山是有发言权的。
“大师如何称呼?”
老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僧是蔽寺住持,法名广元。”
“请问大师,以欲克欲虽可行,但若是意志不坚迷失欲海,该当如何呢?”
“入得此门需身尝百欲而心中无物,坚守神念自然心登极乐。若守不住心中欲念,那便万劫不复,永堕阿鼻地狱。”
“不见得吧?”江山摇头,“小可倒是认为,是去极乐世界还是下阿鼻地狱实在本心。大师曾言扫除欲念是为了除魔,魔既是心中所生之物,强行除掉难道不也是一种欲吗?用一种欲去压制另一种欲,若是成了,岂不是自己造成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欲?到头来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老僧欲要辩驳。
江山又道:“看来大师的胜负欲有点重啊。”
一句话把老和尚噎得哑口无言。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我他妈……好气呀!】
老僧脸色青紫,沉默数息,突然开怀大笑:“哈哈哈……施主高论老衲不敢苟同。不过看在你是个小娃娃的份上,老衲便不予争论。”
“这么说,如果我再年长几岁,大师就一定要争论一番喽?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年多大的?”
广元满脸皱纹颤动,冷笑道:“施主也是修行之人,该不会连骨龄都不会看吧?”
“大师既然也是修行之人,而且境界远在江某之上,难道没听说过驻颜丹能掩藏骨龄?”
老僧一愣,眉毛都因激动而颤抖起来,惊呼道:“难道你服用过驻颜丹?”
“那倒没有。”
【那你说它干什么呀?】广元鼻子都气歪了,瞪着眼睛盯着江山。
江山脸不红心不跳,“我只是提醒大师,您做出这番判断未免武断了些。”
【啊!我他妈忍不了了!】
“施主伶牙俐齿,老衲佩服!”广元的后槽牙几乎咬碎。
江山彬彬有礼的一抱拳。“不敢当。”
【一张嘴就两头堵,贫僧连话都插不进去,你他妈还不敢当?】
“哼,老衲还有早课,施主如果有兴趣就自行参观吧!老衲少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