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就在这片区域来回喊话,江山手里的玉符已经抛洒一空,最终也没有等来他想要见到的人。
谭融和乔恒轮流喊话,嗓子都喊哑了。
“小师叔,还喊吗?”
江山无奈的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不用了。”
远方天际不断闪烁着各色宝光,相距近万里,战斗的余波依旧震得地动山摇。化神修士的混战惨烈至此。
苟泽生嘴里不断呕出大量鲜血,这老苟头儿依旧咬牙死撑。众人焦急的围在老苟头儿身边,一个个神色凝重。
呼啸山的大战显然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忽然苍穹上乌云密布,阵阵阴风扫过四野,鬼哭神嚎声不绝于耳。俄顷便听到一声霹雳,继而暴雨如瀑!
四大鬼王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齐齐面色惊惧的望向天边。
“怎么了?”
白龙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禀家主,有化神修士陨落了!”
一句话出口,众人全都沉默了。化神修士死了?死的人是谁?司寇香璃?凌彩衣?还是青狼会的人?
苟泽生表情痛苦,正在全力操控无生甲。众人不敢在这种关键时刻打扰他,只能紧张的等待着。
老苟头儿噗的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瞬间无力的瘫倒下去。
“师父!”沐流漪瞬间脸色惨白,赶忙上前扶住苟泽生,伸手在老苟头儿鼻尖上探探呼吸,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师父……呜呜呜……”
白龙一把抓起苟泽生的脉门,仔细探了探,脸色稍稍缓和。“沐姑娘,苟前辈只是元神受创暂时昏迷。料想落霞宗必有灵药医治,应无大碍。”
“真的?”沐流漪擦了擦眼泪,把老苟头儿扶到躺椅上,低声啜泣起来。
船舱里气氛凝重,压抑得透不过气来。老苟头儿重伤退出战场,已经说明己方战况十分不利。
那么刚刚陨落的那位化神……
没有人敢猜测结果。江山手握栏杆眺望远方,他感觉这颗心沉得像是一块九天陨铁,坠得他头脑发昏。
七对三,七对三啊!不知道现在战场上是六对二还是七对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快如白驹过隙的时光从未如现在这般漫长。
远方天际闪烁的光华逐渐减弱,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江山的心猛地揪起。
时间又折磨了众人近半个时辰,天际的灵宝光华终于烟消云散。
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完了!
果然又有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粗壮的电弧仿佛将整片天穹都撕裂了一般。暴雨再次如瀑而落!
这次不需要白龙再解释什么,显然又有一位化神陨落了!
大战已歇,苟泽生重伤,两位化神陨落。所有人都已经猜到陨落的两位化神是谁了。
江山只觉得胸膛发闷,大脑中一阵眩晕险些摔倒。虽然拜入精神病门下不过短短三个月,与这位师父也只是见过数面而已,但他能感受到精神病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即便精神病嘴上从未说过什么,可从小在市井中长大的江山不是傻子。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分得清清楚楚。
凌彩衣堂堂化神期大修士,能为了一个筑基期的弟子亲自来呼啸山走一趟,足以说明她对江山这个弟子的重视程度。
“师父……”江山默默攥紧了拳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傻师父,你都已经走了,还回去送死干什么……”
阴风呼啸,吹起鬼雾千里。暴雨婆娑,打乱漫山红叶。
雨越下越大,将千山万水仿佛都隔绝到另一片天地。飞舟稳稳的停在空中,喷射符阵幽幽冒着蓝光。
谭融缓步走到江山身边,重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语气沉痛:“小师叔,我们走吧。呼啸山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不管凌师祖胜负如何,我们留在这里都不安全。”
“你们先回宗门,我想再等一会儿。”江山纵身离开飞舟,任凭暴雨击打在他的身上。
化神期与元婴、金丹都不同。能修炼到这种境界的人个个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实力差距即便是有也并不夸张。
凌彩衣和司寇香璃就算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做到一个打两个。
按照正常的逻辑推测,她二人陨落的概率已经达到九成。但江山不死心,他希望今天所见到的是那个不太切合实际的一成。
他不喜欢赌博,但这次他就像着了魔一样,选择用身家性命在最不可能的选项上孤注一掷!
谭融不是第一天认识江山,知道这位小师叔的脾气倔得很,他认准的事情谁也劝不动。于是谭融也不再劝说,但也没有驾驶飞舟离去。
“家主。”萧素素飞到江山身侧,撑起一把油纸伞遮住潇潇暮雨。
忽然一道粗壮的闪电照亮了江山眼前的迷蒙,他马上揉了揉眼睛,心中当即生出万般欢喜!
又一个化神死了!
大战还没有结束!
也就是说司寇香璃和凌彩衣至少还有一人活着。活着的人到底是谁?
船舱中垂头丧气的众人同时抬起了头,皆是希冀的望着远方。即便什么都看不见,也还是呆呆的望着。
紧接着又是连续四道雷霆自天空落下,雷电顺着暴雨蔓延,闪出绚丽耀眼的一串串恐怖雷暴!
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一共七位化神身死道消。低迷到极点的气氛终于得到稍稍缓和。
凌彩衣和司寇香璃只有两条命,绝对不可能死七次。那二人极有可能还活着,至少有一个还活着。
江山精神为之一振,他决定继续等下去。
然而呼啸山方向再也没有任何光华闪烁,也不闻丝毫大战的激斗之声。
半个时辰后,雨幕中一个臃肿的身影破空而来。江山迅速返回船上,谭融手疾眼快,瞬间升起防御护盾,众人全都提高警惕戒备着。
那人飞行的速度很慢,最终停在飞舟前方不远处。天空落下的闪电照亮了他的身躯。
那是个面相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着一身粗布麻衣,脚上蹬着一双草鞋。身材偏修长,一双无神的眼睛直愣愣看着前方,好像是个盲人。
他之所以看起来身形臃肿,是因为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虽然那女人的侧着脸看不到容貌,但江山一眼就认出了女子身上沾满鲜血的衣裙,是凌彩衣!
来人只是个金丹期的修士,谭融见状稍稍安心,立即解除了飞舟的防御护盾。
“师父!”江山惊喜交加,泪花差点再一次夺眶而出。他等待的奇迹终于还是出现了。
男子稍稍有些错愕,然后跳上飞舟准确的寻了把椅子将凌彩衣放好。凌彩衣伤的极重,三处刀伤深已入骨,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淌着。
沐流漪立刻抱着凌彩衣寻到一处空余房间为其包扎疗伤,江山想要追过去看看,被沐流漪挡在门口。两人对望一眼,江山心情复杂欲言又止。
“凌师祖伤势虽重却都是外伤,并不致命。交给我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