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金人的哨探有可能会带狗。”
张老实在旁边忽然张口插了一句。
“你说什么?”
林深不敢相信,又不是出来旅游露营,怎么还会把狗带出来。
经过张老实的解释,林深才明白,金人最早都是猎人出身,养狗是传统,更是有其军事价值。
狗在听觉,嗅觉上都比人强大了许多,又能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斥候外出时带上条狗,有时候比多两个人作用还大。
这下麻烦了。
如果想要夜袭的话,有狗的存在,几乎可以肯定会被发觉。
一时间林深和沈良都没了主意。
“不想了,派人追踪金人踪迹,先找到他们再说。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找到他们之前,随时可能与他们遭遇,我们得小心防范。”
沉思了一会儿,林深拿定主意。
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战术,都得找到对方再说。剧本写得再好,找不到演对手戏的演员也是白瞎。
“还有,让追踪的兄弟不要靠的太近,这些金人可能带了狗。”
用了些干粮,又给马喂了些草料之后,一行人终于再次出发。
只不过这一次,整个队伍的队形又发生了变化······
京师汴梁。
三支目的不明的队伍,从清晨开始,分别从汴梁西门和北门出城,向着西北汲水县的方向而来。
声势最为浩大的,是一支约有三百人的人马,马上的骑士个个背弓挎箭,或是腰间挂着宝刀宝剑,簇拥着几辆异常宽大、豪华的马车,马车轿厢中,还隐隐传来男子的调笑和女子的娇吟声。
第二辆马车的轿帘掀开,露出两张青年男子的面孔。
一名方脸青年,探头看了看后面的车子,回过头对车中的长脸青年说道。
“庭青,柴老二怎么总改不了这个毛病?”
“嘿,若非他好这一口,又怎么会愿意跟我们去见那个林深?”
“哦,怎么,难道那位林郡马也是花丛中人,不是听说只是个秀才么?”
“哈哈,那位林郡马是什么人我不知道,而且柴老二跟来也跟秀才无关,···,你没听过长歌郡主的那个传闻么?”
“柴老二自诩脂粉班头,厮混过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平时说起御女之道头头是道,却唯独没有招惹过这种女子。
尚城侯穆连山的三公子穆庭青撇了撇嘴,捏起小茶桌上的一块果子扔进嘴里嚼了几下,又端起杯茶顺了一口。
“让他招惹他不敢,可不招惹他又心里痒痒,总说他那御女之道缺了一块儿,说不得只好抓住机会与那林郡马结交,旁敲侧击一番,过个干瘾了。”
“卧槽···”
方脸青年洪平碛被同伴一番话惊得双眼圆睁,嘴巴张大,久久不见动静。
洪平碛是吏部尚书洪玉成的长孙,与穆庭青,礼部侍郎柴元干的二子柴海澄,以及前一辆车中,定国将军府的老四方惜馀,均为京城太学的学生。
自古以来纨绔子弟入学,大部分都是抱着混张文凭,结交人脉的目的。
他们几个家世相仿、年龄相仿,爱好也相差仿佛,自然而然的便走在了一起。
只是哪怕再小的团体,里面的人也会分个远近亲疏,洪平碛平时与穆庭青交好,与另外两人便又隔着一些。
他与穆庭青虽说也是纨绔子弟,平时流连花丛,与人露水姻缘也做的不少。但此时听穆庭青说来,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柴海澄竟然如此不堪。
“哎,平碛,方小四可是卫王妃的外甥,柴老二的心思你万不可让他知道了。若是传到王妃和郡主的耳朵里,少不得一场麻烦。”
“嗯,我省的。”
洪平碛终于平复了心中的激荡,放下了轿帘。
不多时,从第三辆柴海澄乘坐的马车中传出了声音。
“我爹说卫王肯定会把郡主和郡马送到洛阳,知会打头的方小四一声,咱们不过黄河,直接向西,奔洛阳去······”
······
官道上,依旧是马二和徐老七走在最前面,只不过这一次,两人的身后紧跟着一辆马车。
队伍出城后,车身上卫王府的标识便早已摘去,以免引人注目。而此时,这辆马车不但又将哪些可以摘掉的华贵纹饰一一摘掉,还用泥土把摘不掉的地方一一糊住。
乍一看,就像一个破落户出行一样,家中虽还有原来的物件,却早已丢失了与之匹配的气度和底蕴。
四名护卫紧紧的挤身在马车小小的车厢中,每人手持一柄机弩,隔着马车轿厢的窗帘紧张的窥探着外面。
幸好此时已是初冬,四个人挤在里面,虽说手脚有些伸展不开,但却并不觉得闷热。
大队的护卫,都在马二和徐老七他们这组鱼饵身后三四里处远远的吊着。
跟得太紧,容易被鱼儿发现无法上钩,跟的远了,又不能及时赶到,有可能被鱼儿跑了。
也幸亏如今野外荒草丛生,小树林一片一片,虽不像盛夏那般繁茂,但隔着这么远,互相遮挡之下,基本上也看不清人了。
在他们身后,又隔着一里多两里地,才是王妃和郡主的马车,马车旁又跟着三四名护卫。
这便是沈良所说的第一条,诱敌之计。
当然,沈良所说的另外一条,林深也没有放弃,如今有三名护卫带着张老实一起在缓缓坠着,并与大部队时刻保持着联络。
害怕打草惊蛇,林深不让他们追的太紧,只要不丢了金人的踪迹就行。
行至下午,越往前走,整个队伍越是紧张,前行的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
众人握住刀剑的手掌,都慢慢的沁出了一丝薄汗。
如果金人的哨探今天便要折返的话,很可能在下一刻,便会发现林深他们所布的鱼饵,而战斗也会随之开始。
只是直到日头西斜,也一直未见金人的踪迹,四下里一片风平浪静。
偶尔能听到几声乌鸦的叫声,却也没有任何异常。
“郡马,不能再走了。”
沈良催马,凑到了临深的身边。
“这个时辰,鱼饵该要找地方打尖儿了。便是想要趁夜赶路,也得停下来让马歇息歇息。”
没错,既然鱼饵扮得是赶路的行人,那就得按照正常赶路的剧本来演,就是驿站的驿卒,也是一站一站的接力,没有一直走的道理。
“发信号,让鱼饵停下来,再找人去问问老张叔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一个护卫纵马前行,远远地能看到前方的大车时,伸出双臂做了一个手势。
马二和徐老七收到信号,四下里略一查看,便拉住马匹,在官道旁找了一片空地停下车子。
马二走到车厢旁边,隔着窗户说了几句,回身取下马背上的水囊递进车厢,便和徐老七一起倚在旁边的树下啃起了干粮。
一切都表现的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