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巡检司先不忙去,找个客栈住下。”
从小二的话里,就能听出毛病出在巡检司。再想起刚刚在船上,一说到巡检司船老大就闭口不言的情形,林深哪儿还不知道巡检出问题了。
还是先等等,了解了解具体情况再说吧。
而且,文泰皇帝不是交代了要给他个油水大麻烦少还没有上官管的地方么,穆侯爷能随意的就给他安排一个巡检司么?
杏花营出的这些问题,说不定是谁给他设置的考题。还是先把题目看清,好好想想再作答吧。
“温叔可有话说?”
林深又转头问温海。
温海咧嘴一笑,“出来的时候老爷有交代,一切都听姑爷的,老海我就是给姑爷做个侍卫。”
“成,那就这么办。住下之后,沈良你们几个在四周打听打听,这巡检司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然吓得人连说都不敢说了···”
见温海没有意见,林深直接吩咐道。
交了茶钱,几人从茶摊上起身。
客栈不用找,这小小的渡口,离汴梁城又近,除了朝廷设置的驿站,便只有一家小小的客栈,根本没什么可选择的。
林深和温海在客栈的前厅里喝茶,沈良和马二,徐老七三人便撒了出去,打听巡检司的内幕去了。
客栈太小,只有十来间客房,林深他们过来一下子便定了三间,掌柜很是高兴。给安排好了之后,还亲自过来送了壶茶。
“掌柜的,你这客栈开了有多少年了?”
小客栈四处漏风,掌柜又吩咐小二在林深和温海的桌旁加了火盆。
“公子以前没来过这杏花营吧?小老儿这客栈,在这里开了十五六年了。”
掌柜一边给林深和温海倒茶,一边回答着。见林深态度和蔼,没什么架子,旁边的那个中年武夫虽然面相凶恶,但说话的语气倒也和善。既然客人有攀谈的意思,反正客栈没什么生意,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袖着手陪林深聊了起来。
“哦,那您在这杏花营渡口的时间可不短了···”
“那可是不短了,孙女儿如今都要说人家了”
这掌柜姓江,便是这杏花营本地人士,小时候念过几天私塾,识得几个字,年轻时曾给人家当过几天账房。
后来年龄大了,便回到了老家,在这渡口开设了一间客栈。
杏花营渡口把着汴梁西南,虽说离着不远,但毕竟隔着一条运粮河。往年的时候,总有一些误了渡船时辰的客商,行人,过不得河去,只能在他这里打尖。生意好的时候,还得把儿子媳妇都叫过来帮忙,才能忙得过来。
“只是如今么···”,说到这里,江掌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可是因为客商们都去走马家堡了?”
林深与温海对视了一眼,接口问道。
“原来公子知道啊。”
江掌柜站起身来,指着窗外的官道说道。
“这条官道,是汴梁与许州之间唯一的一条官道,本是来往的客商,行人举子的必经之路。往年,路上的行人那可说是络绎不绝。就连河上的渡船,都有三个船老大在操持。”
“可是,如今客商们都从前面十五里的小李庄绕行向北,便是一些牵着驴,推着车,挑着担的行商,也宁可多走上三四十里路,走马家堡去了。走这边的也就是一些赶考的举子···”
说着,江掌柜还摇了摇头。
林深明白了江掌柜的意思。
商队人多,管事的加上伙计,车夫,一列商队总不得十来个人。若是货物要紧,再加上一些护院,说不定二三十人甚至更多也有可能。而举子,顶多也就三五人,而且还是因为有了春闱才会上路,平时根本就见不到的,靠这些怎么能撑得起来生意。
“那这些客商为什么宁可多绕路,也不从杏花营这边过河呢?”
绕来绕去,还是得回到这个问题上,看江掌柜情绪差不多了,温海在旁边问了一句。
“客官几人,今日到这杏花营是···?”
江掌柜说的虽然有点上头,但依旧保持着警惕性,听到温海的问话没先回答,而是试探性的想问了一下林深等人的来历。
这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均是挎刀背剑,就连领头的林深虽然做文士打扮,却也在腰间系了一柄长刀。虽然眼前这两个语气和善,没什么架子,但由不得掌柜的多想。
“哦,掌柜的,我们汲水县卫王府的护院。我们林郡马有个亲戚这两天要打这里过,郡马让我们到这里等上两天,接他回汴梁。”
见掌柜有所顾忌,林深随手就把沈良的身份拿了出来。
听林深说他们是卫王府的,江掌柜点了点头。
这几个人看样子就像是哪一个高官王府里面的护卫,身上穿的戴的,甚至马鞍看起来都透着一股子贵气。
不过既然只是护院,跟他们牢骚两句倒也可以。
虽然是王府的护院,但毕竟不是官府中人,而且卫王府远在汲水,跟杏花营巡检司八竿子也打不着,也不会将来有人知道了来找后账。
“半年前,这杏花营巡检司里来了个人,叫徐耀才,听说是武备衙门里正管着汴梁这些巡检司的韩千总的小舅子···。”
人一旦打开话匣子,很多东西不经意间便透露了出来。再加上温海在一旁帮衬,一壶茶还没喝完,林深想知道的事情便了解了七七八八。
汴梁城八个巡检司,不是设在官道,就是守在渡口这等紧要之处。除了维护附近的治安之外,还有负责商税征收的作用。
说白了,这就是后世的派出所加上税务所的合体,当然是油水丰厚的所在。
对于韩千总来说,自然是要紧紧的抓在手里才行。
不过,韩千总虽然是这些巡检司的顶头上司,但一来很多巡检背后都站的有人,甚至有些人的背景都能通到金殿之上,二来县官不如现管,单靠下面这些懂规矩的巡检们孝敬,什么时候才能发财?
韩千总毕竟是才上任新官,摸不清情况自然不好大动干戈。于是花了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终于把几个巡检司的枝枝叉叉都理清了,选定了最容易对付的杏花营巡检司,把自己的小舅子派了过来。
“这死掉的梁巡检,据说是汴梁府前任推官的亲戚。这推官三年前调到了河北布政司顺德府下边哪个州任知州,却不想这次金人南侵,殉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