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了蹙眉:“找了缘大师做什么?”
“小姐,您去南疆不知道,了缘大师可厉害了,您还记得祥罗寺里被您连根拔起的那颗菩提树吗?”
无漾心疼的瞅了瞅掉在桌上不能吃的桂花糕,拿绢帕擦了擦手,又捻起一块,托着腮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那棵树又活了!”照喜喜形于色,“小姐,祥罗寺要么是有神佛庇佑,要么就是了缘大师医术超凡,连断了根的树都能救活,生死人肉白骨也不稀奇,小姐身上若是沾了虫子也不要怕,了缘大师定能帮小姐取出来。”
无漾语气寡淡的“哦”了声。
“小姐,您都吃了两碟桂花糕了,不如我们先走去祥罗寺消消食?”照喜有些无奈,她总觉得小姐变了。
小姐似乎把以前搁在追太子殿下的精力都用在了吃上。
她在想如果她委婉的跟小姐说她“日渐肥胖”,以前的裙衫都穿不下了,小姐能不能少吃一些。
就听无漾懒洋洋道:“那换碟荷花酥吧。”
照喜:“……”
过了半晌,一盘荷花酥都快吃完了,照喜才听无漾又慢吞吞的吐出一句,“啊,我体内没有虫子”,揉了揉她的脑袋,弯了下嘴角,“别担心。”
照喜懵了须臾,才轻声问,“……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这回答的也太……慢了。
“是啊”,无漾点了点头,这家茶楼的糕点虽然好吃,但一盘就四五块,她抿了抿嘴,站了起来。
照喜急忙将银钱丢在了桌上,跟了出去,“小姐,我们去哪里?”
“看美人”,无漾心不在焉的抬头瞅了瞅刺目的阳光,不知从哪儿晃出一把纸扇,挡住半张脸瞥向照喜,“人捆结实了吧?”
照喜心虚的瞧了瞧周围,忽然瞥见一道人影,浑身一颤,结巴道,“捆捆、捆好了小姐。”
咕咕在耳边咆哮:【无漾,说好不能用麻袋套住男配成亲的!】
“没用麻袋,用的麻绳。”
【你这也是强迫男配,不行不行不行!男配一定要娶一个他自己喜欢的,不然你还是离不开这个世界。】
“真是麻烦”,无漾摇晃着折扇,“我这不是在给他挑美人么,照喜……”
“小……小姐”,照喜回神,眼神还有些飘忽。
夜里的帝都灯火璀璨,湖上画舫上笙歌袅袅,醉生梦死。
无漾束了个男子发髻,一袭墨袍,眉眼间倒是也有几分男儿飒气,但那一双眼,眼角微弯,眼尾薄红,又透着一层烈酒风情,盯着那双眼久了,就醉毙在了那双眼睛里。
“公子,您还想听什么曲儿”,弹着琵琶的女子面上轻纱被湖风吹撩起一角,腻白如瓷的肌肤细致柔润,一双眼睛也柔若春水的望着她。
毕邪打量了她几眼,这个不错,长得不错,曲子也不错。
抿了抿唇:“你叫什么?”
琵琶女一愣,脸上染上薄红,“小女子藤萝。”
“可会伺候人?”
藤萝脸红如血,幸得轻纱覆面,掩去了一层尴尬,但红透的耳垂却被无漾瞧见了,她问,“你耳垂怎么这么红?”
“……”,藤萝慌乱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似嗔似怒,“公子真坏。”
无漾愣了愣。
刚要说自己不坏,就见藤萝已经垂下了头,似乎十分窘迫。
照喜在门外望风。
无漾想了想,还是单刀直入比较好,干脆问道,“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来听曲儿的,我是来找人成亲的,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回答的好,我就替你赎身,如何?”
藤萝涨红了一张脸,想矜持的说谈情说爱不该这么快,她才和她见第一面,但掀起眼帘看见无漾那张俊俏白皙的脸,就说不出一个“不”字,咬了咬唇嗫嚅道,“公子请问。”
“假如将你和一个俊美的公子关在同一个屋子里,那个公子还被绑着,你能”,想了想换了个词,“你愿意跟那个公子成亲吗?”
藤萝蹙起了柳眉,心想这公子衣着锦绣,而自己出身卑微,自己想从正门八抬大轿进门,多半是不可能的。
虽然遗憾,但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这位公子为何要绑着自己成亲?她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这样的公子,哪怕是***愉,她也是愿意的。
遂羞赧不语,点了点头。
无漾抿了抿唇,揣度片刻,猛地站了起来,“行,就你了”,谁知刚一站起来,就一阵头晕脑花,天旋地转,扶额又栽了回去,这一栽并不痛,但无漾有些懵。
头脑昏沉,倦意上涌。
藤萝担忧的抱着琵琶走过来:“公子,你没事吧?是不是喝醉了?”
无漾晃了晃脑袋,刚要开口,门帘却抖得被人掀开,来人披着紫色大氅,带着夜里的风寒瞬间侵入。
照喜跟在后面,焦急不已的喊着:“墨公子,墨公子不能进去……”
无漾眼前有点花,人影重重,有些沉重的抚上额头,喃喃,“我喝醉了吗?我没醉,我……我要带你回我府上成、成亲!”她一字一句,指腹摸上藤萝的面纱,抬手欲扯。
藤萝反握住她的手,脸色酡红,“公子,奴家的面纱轻易可摘不得……”
话还未说完,软倒在地上的无漾就被人伸手带进了怀里,而后手臂一抄,将人抱着冷冷睨了藤萝一眼,“解药”。
藤萝面色一变,怯弱的看向深夜闯进来的不速之客,男子极其俊美,但此时面目阴沉,目光犹如利刃般盯着她抱着琵琶的双手。
她颤着嗓子装糊涂:“什么解药?公子擅闯画舫——”
话音未落,男子目光极其薄凉的又落下一句,“解药!”默了会儿,嘴唇微动,“你是自己给,还是我来搜?”
说完,藤萝就觉得手背被什么咬了一口,片刻后,心脏处就是一阵绞痛。
照喜被他语气里的肃杀阴沉骇得怔住了,连墨献抱起了自家小姐都忘了阻止。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总是和颜悦色的墨献展露出如此阴厉的一面,心下惴惴,但从墨公子与这个琵琶女的对话中她也能听出来,自家小姐怕是中了什么迷药类的东西了。
藤萝脸上红晕尽褪,咬着朱唇,犹带不甘的从衣袖下取出一个棕色瓷瓶,“是这位公子自愿与我欢好的,这些酒水也是公子自愿喝下的,谁不知画舫上的规矩,这位公子上了我的船,今夜自该是我的人!”
墨献拿了瓷瓶,冷冷睨了藤萝一眼,“谁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