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因为妹妹哭,而是这么多年,对家人的思念,他藏在心中。
在得知可以见到妹妹的时候,那一抹思念瞬间涌上心头,瞬间喷涌而出。
这种情感,是日积月累形成的。
阿楚珲沉默了,谁不是呢?
他离开盛京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三岁,弟弟阿克敦,也不过十岁。
他尚且压不住心中的思念,何况是比他小三岁的弟弟呢?
“男子汉大丈夫,再哭眼泪就掉下来了。”
“等杳杳上来,让她多在京城待一段时间。”
阿克敦倔强的说道:“我才没有哭呢!”
他只是想哭,但是还没有哭。
听到他大哥的话,瞬间就把情感收起来了。
“那我找皇上,看看能不能请几天假。”阿克敦兴冲冲的说道。
之前他们来京城的时候,对京城什么都不了解。
现在在金花茶住了四年多,自认为比那些住在这里几十年的差不多了。
哪些地方有好玩儿的,哪些地方有好吃的,他都知道。
阿楚珲点头,“嗯。”
第二天阿克敦在陪玄烨练布库之时,就有些发呆。
不过他就算走神,皇上也打不过他。
玄烨很容易的就看出了他的走神。
他问道:“阿克敦,你有心事儿?”
玄烨走到一边,任由旁边的梁九功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他自己也拿了一块帕子擦手。
尽管没有登基多长时间,可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的仅有的一点纯真消失,变得深沉了许多。
阿克敦因为从小陪着玄烨,关系要亲近一些,但他从来都不会逾越。
“请皇上恕罪,奴才确实有心事。”阿克敦拱手告罪。
“讲出来就恕你无罪。”玄烨把擦好的手帕随意放在了一旁宫女捧着的托盘上,挥手让梁九功走到一边去。
对于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人,玄烨也没有那么有距离,反而是多了一些亲近。说话的语气也没有那么生硬。
“回禀皇上,是这样的,奴才的妹妹要来京城看奴才了,所以奴才有些激动。”
玄烨感兴趣的“哦?”了一声,“你的额娘不是前不久才产下妹妹吗?她们也要一起来?”
地方官员无召不能进京,安塔穆和三官保肯定是不能来京城的。
可现在妇人都是要坐月子的,他记得,阿克敦的额娘,还没有出月子吧?
“不,只有奴才的妹妹一人前来。”
“他们放心?”玄烨疑惑的问道。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记得阿克敦的妹妹要比他大一岁,他才八岁,还未满九岁。
那他的妹妹也才九岁吧?
九岁的女孩子,一个人独自来京城。他们这些做父母的,能放心得下?
阿克敦有些得意,“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奴才的妹妹也会武功呢!她从三岁起就开始练武。”
“而且,阿玛也会派人送她前来。”
从以前给阿克敦送来的东西看,玄烨还以为他妹妹是那种闺阁中的格格呢!
没想到,她居然还从小就开始习武?
玄烨突然对自己哈哈珠子口中的妹妹起了兴趣。
“那她的武功如何?”
“肯定很好啊!教奴才们的范师傅曾说,妹妹是他见过的最有习武天赋的人。”
“皇上,奴才想请几天假,等妹妹进京之后,带着她去玩一玩。”
玄烨若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来,我们继续。你打赢了我,我就给你几天假。”
阿克敦瞬间苦瓜脸,“啊?皇上,您这不是难为奴才吗?”
阿克敦有些后悔,在当今皇上还未登基的时候,在练习布库的时候,经常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只有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想着让他一下。
现在好了,皇上登基了,他要给天家面子,不能打赢他,但也不能让着他。
玄烨在心里偷笑,他就是故意的,发泄一下自己以前在阿克敦身上吃得瘪。
他一向记仇。
而且阿克敦是他的人,他不能报仇。
但还回去,还是可以的。
当然,这也不过是他的说辞罢了!
阿克敦在京城这么多年,都没有和家人相处过,他理应给他放几天假,以全了他的相思之苦。
*
时间如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时间很快就到达了京城。
布音珠不止一次后悔听从了阿玛额娘的建议,带着这么多人进京。
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那她早就到了,也不会在路上用了这么多时间。
早知道今日妹妹会到,阿楚珲特意找别人换了一下班,早早的就到城门口等待。
阿克敦不能换班,不过皇上答应他给他放几天假,但他今日还是要进宫的。
因此只有阿楚珲一人。
在京中的宅子很小,住不下这么多人,阿楚珲先是安排他们到客栈住下,才带着布音珠回家。
随他们一起的,有如意嬷嬷、晴云晴雨,还有那几个厨子。
三官保和董鄂氏安排这么多厨子,也是想着给阿楚珲和阿克敦留下两个,让他们在京城,也可以尝到盛京的风味。
看着眼前面若桃花,明珠皓齿的妹妹,阿楚珲很是惊艳。
“杳杳,我们终于见面了。你和我想象中长得一样。”
布音珠也说道:“大哥也和我想象中长得一样呢,气宇轩昂,一表人才。”
阿楚珲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文嬷嬷打断了。
“格格!”
文嬷嬷如今年纪大了,没办法去城门口接自家格格。
她本来也想跟着大阿哥一起去的,可是大阿哥拒绝了。
文嬷嬷好几年没有见到董鄂氏,更没有看到布音珠,她每天都会想念一番。
“格格,你终于到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布音珠,“像,实在是太像了!”
文嬷嬷说的董鄂氏,她觉得格格很像福晋小的时候。
她看到格格,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福晋一般。
“文嬷嬷,好久不见。”
文嬷嬷反应过来,赶紧给布音珠行礼,“奴婢给格格请安,今日是奴婢冒犯了。”
她跟着福晋三十多年,从未离开。
自从前几年留在京城,就没有一日不想念福晋的。
布音珠也看文嬷嬷,她跟四年前有些不一样了,耳边多了些白发。
她跟妈嬷差不多的年纪,却显得老太多了。
“文嬷嬷起来吧!无需多礼,我明白的。”
文嬷嬷眼含热泪的看着布音珠,突然笑了。
福晋把格格教得真好,一身气度,她看着跟京城一品官家的格格差不多。
她找了一个借口告退了,她已经在主子面前失仪了,得下去找找状态。
她用帕子抹了一下眼角,说道:“格格,您跟大阿哥先聊。奴婢下去给您准备热水,和餐食。”
布音珠点了点头,“那就多谢文嬷嬷了。”
阿楚珲也说:“文嬷嬷,多准备一些杳杳喜欢吃的。”
文嬷嬷说道:“是!”
看着文嬷嬷的背影,布音珠说道:“大哥,文嬷嬷肯定很想念额娘。”
不仅是文嬷嬷想念额娘,而额娘也很想念文嬷嬷。
阿楚珲点头,“是,每一次来信,文嬷嬷都是最激动的那一个。”
“我和阿克敦本来打算让文嬷嬷回盛京的,可是文嬷嬷自己不同意。”
“她说她是额娘留下来照顾我们的,那是额娘信任她,她不能辜负额娘的一片信任。”
说到这里,阿楚珲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说实话,他和阿克敦白天几乎都在宫里,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回来。
文嬷嬷留在京城的作用,着实不大。
如果她想回盛京的话,他们一定会让人把她送回盛京的。
文嬷嬷年纪大了,之前只在家里给他们做衣裳,阿楚珲和阿克敦知道之后,连衣裳也不让她做了。
做衣裳是一件费时费力还费眼睛的精细活,他们不希望文嬷嬷以后看不清事物。
文嬷嬷是额娘的奶娘,从小也看着他们长大。在他们心里,文嬷嬷不是亲人,也甚似亲人了。
“文嬷嬷倒是一片赤诚之心。”
阿楚珲说道:“先不说这些了,杳杳,你给我说说这几年家中发生的事情。我和阿克敦离家多年,都想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呢。”
“对了,三哥呢?”布音珠问道。
她之前就想问了,可是没有机会。
阿楚珲抿唇,“他在宫里当值呢,他是皇上的哈哈珠子,每天都很忙。”
“不过皇上知道你要来,答应给他放几天假。”
“只是……”阿楚珲的脸上带着歉意,“到时候只能他带你玩。”
至于阿楚珲自己,他这个不好请假,只能和别人换一下轮班时间。
“没事的,三哥的事情最重要。”
布音珠跟着阿楚珲进了大厅,正好这时候文嬷嬷赶了过来。
“格格,下人已经备好热水了。您一路舟车劳顿一定累了吧?先跟奴婢一起去洗漱一下。”
布音珠看向阿楚珲,后者说道:“杳杳,你先去洗漱一番。”
“好。”
文嬷嬷:“格格请跟奴婢这边来。”
这种小事本不用文嬷嬷亲自做,可是她好几年没见到福晋,便把一颗心放在了长得和福晋相似,还是福晋亲女儿的格格身上。